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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这床咱们三个睡着有点挤了。”她说着,又走到个木柜子旁边,打开看了看,拿手抹了抹,“这柜子里头还挺干净的,用不着擦了。”说着,就开始归置起行李。他们带的行李本来就不多,只几件换洗的衣服,没一会儿就收拾好了屋子。 木蓝觉着歇得差不多了,就让巧心几个在这里等着,她上街去置办点铺盖被褥以及锅碗瓢盆。 “娘,我跟你一块儿去吧。”阿宝说,“我还想上街上看看汽车。”巧灵一听,也闹着要一块儿去。 于是,木蓝便锁了门,带着几个孩子一块儿上了街。 比起正源县城,省城的街道要繁华极了。路边的铺子一间挨着一间,有饭馆,有茶楼,有剃头铺,还有杂货铺。木蓝看着街边一间间的铺子,在心里打算着日后的生计,毕竟也不能这么坐吃山空,得想个赚钱的法子才行。 木蓝看的是铺子,阿宝看的则是路上跑着的小汽车。看了一会儿,他指着一辆人力车问,“娘,那是啥车?我还没坐过。” 正源县城不大,除了县长坐的小汽车外,常见的也就是驴车、马车,还真没见过人拉的车。 “那是黄包车。”木蓝道。 “娘,那是什么铺子?”巧灵指着街上的一间铺子问。 木蓝看过去,见到铺子门口挂着‘光华照相馆’的招牌。 木蓝:“这是照相馆。走,咱们进去瞧瞧。” 开照相馆的,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他笑眯眯地问他们是不是要拍个全家照。照相馆里挂着些装了镜框的照片,那男人拿了本相册给木蓝他们看,“这些相片都是我拍的。”他说。 阿宝跟巧灵好奇极了,看着相片说,“这上面的瞧着跟真人一个样。” 木蓝问了价钱,跟老板说等过段日子再带着孩子们来拍。又跟照相馆的老板打听,这附近铺子租金贵不贵,生意好不好做。 “这附近不算省城最热闹的地方,铺子租金不算太贵。”他说,“只是最近要捐的税重了些,好不容易赚些钱,交了税,也就够混口饭吃。” 据他说,分派给各个商户的税,是一年重似一年。刘大帅手底下的军队不少,时不时的又有战事发生,军费是笔不小的开支。羊毛出在羊身上,军费不够了,这刘大帅就分派下去,加了不少名目的杂税,搞得民怨沸腾,不少人在背地里叫他‘刘三尺’,并不是说他长得矮,而是说他走到哪里,哪里的地都能被搜刮掉三尺厚。 “这些话咱们私底下抱怨两句就算了,千万别在外面到处说。”照相馆老板压低声音道,“上回有个记者在报上指桑骂槐,说了他搜刮民脂民膏的事。第二日,那报馆就被封了,记者也被抓起来安了个罪名拉去枪毙了。你说,这不是丧天良吗?” 木蓝没说话,心想他做的丧天良的事多了去了,也不只这一件,迟早遭报应。 出了照相馆,阿宝问:“娘,咱们下回真能来这照相馆里,也拍张那样的照片吗?” “等咱们在省城站稳了脚跟,就来这里拍张全家照。”木蓝道。有了落脚的地方,接下来就该考虑今后在这省城如何谋生,还有几个孩子上学读书的事了。 第51章 木蓝从街上回来的时候, 顺便买了些米面粮油。如今阿宝已经是个半大的少年,力气挺大,能帮着扛不少东西。木蓝和巧心则是拿着锅碗瓢盆跟铺盖。几个人就这么走回了甜水巷。 歇了一会儿, 木蓝就跟巧心去灶房做饭, 留下阿宝巧灵在屋子里收拾铺盖。柳婶家的灶房不大, 但拾掇得挺干净。木蓝刚打算晚上熬点粥, 再蒸点玉米窝头吃,就听到灶房门口传来柳婶的声音。 “屋子都收拾好了?”她问。 木蓝点点头, 又问柳婶他们平时什么时候做饭,毕竟这灶房有点小,两家同时做饭的话,别说灶不够,多个人转身择菜什么的都有点挤。 “你们先做吧。”柳婶道, “忙活了一天,孩子们都饿了吧。你们吃过饭, 今晚早点歇着去。” 木蓝今天上街买东西的时候,也找人打听过,租他们这样的两间屋子得多少钱,这才知道, 柳婶说的“不图钱, 只图个热闹”是真的,这两间屋子的房租比市价要便宜不少。 木蓝想了想,还是把心里的疑问问出了口,“柳婶, 为什么这房子租得这么便宜?”房租这么便宜, 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好像白占了别人便宜似的, 有些过意不去。她想知道,为什么柳婶要把屋子这么便宜租给自己。 柳婶听了,叹了一口气,半天没说话。 “抱歉,要是我这问题不该问,您就当我没问。” “其实事情也过去许多年了,也没什么了。”半晌后,柳婶还是告诉了木蓝她这么做的缘由。 原来,柳婶夫妇年过半百,家中只有一个独子。那孩子前两年出了以外,家里便只剩下柳婶老两口了。她今天白天的时候,说是这院里其中一间屋子不能给他们住,那屋子原先就是柳婶儿子住的。自从她儿子出了事,那屋子便空了下来。只不过,里头的床铺陈设仍旧保持着原先的模样,柳婶每日也会进去擦桌子扫地,就像她儿子还活着时那样。 她今天早上,在街上看到木蓝带着几个孩子找落脚的地方。一来是看他们怪不容易的,二来也是想让自家冷冷清清的院子能热闹点。自从儿子没了后,家里太安静了,柳婶老两口也没有了什么言语,看着空落落的院子和屋子,忍不住就会常常想起儿子来。 木蓝听后,沉默了。她想起自己幼年时的经历,也不知道当初发现自己不见了后,她的父母对着空落落的屋子,是不是跟眼前的柳婶夫妇是一样的心情。 “今晚反正我也要做饭,索性我多做点,咱们一块儿吃。也省得你再忙活。”木蓝说。 于是,木蓝便改了主意,不熬粥蒸窝头了。她打发巧心上街又买了些菜rou,打算晚上做面条吃。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木蓝听到外面院门响,接着就又隐约听到柳婶在院子里和人说话的声音。因为他们声音不大,木蓝只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带着几个孩子……租房,我没跟你商量……” 锅里的面刚好煮好了,木蓝盛了面,出了灶房,就见到有位上了年纪的老先生,正在院子里跟阿宝说着话。 木蓝跟他打了招呼,这才知道,这老先生是柳婶的丈夫,姓王,是在附近的学校里教书的。 王老先生笑着对木蓝道,“你这儿子,聪明,但有些调皮。好好教的话,将来准有出息。” “面好了,咱们吃饭吧。”木蓝说。 吃饭的时候,王老先生一个劲地夸木蓝的面擀得好,吃着劲道。他听说巧心原先念到中学的事,又考了考她的学问。问完后,对木蓝说,“你家这女儿是个能念书的,我教过那么些学生,像她这个年纪,能知道这么多,实在不多见。”又问木蓝,“她往后还年不念书?” 巧心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