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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了。 “是我,顾止淮。我回来了。”男人看着她,眼底掠过沧桑。仿佛他刚刚跨过山岳疾风,从江北,到参海,穿过楚国上下最漫长的路径,只为赶到这里,与她相见。 姗姗来迟,他很抱歉。 宋寒枝咬牙,足足看了他一炷香的时辰,不言不语。 顾止淮摸上她的眉眼,嘴角勾起浅笑,“好久不见。” “顾止淮,你没死。”宋寒枝问他。 “对。” “你没死。”她又说。 “嗯。” “......” 宋寒枝说不出话了,她低了头,眼里恍如卷了飓风,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宋寒枝......” “你先闭嘴。”她抬头,恶狠狠地盯着他,“顾止淮,你个王八蛋!你个骗子!你个没有良心的负心汉!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我现在,我恨不得吃了你,我......” 她不受控制地举起手,颤抖着,就要朝顾止淮袭去,男人在半空里接过她的手,而后凑了上来,揽上她纤细的腰,低首,衔住她双唇。 宋寒枝眼眶还泛着红,看着突然凑过来的顾止淮,一时失了反应。 “我说了,别哭。” 顾止淮吻完嘴,又往上亲她的脸。宋寒枝手放了下来,绕上男人脖子,死死抱住。她闭上眼睛,沉浸在顾止淮的气息里,不肯睁眼。 他从江北九死一生地回来,只是为了能再看看他的宋寒枝。她变了,和以往不一样,她现在极度的伤感,很容易就被情绪带领,走上和自己过不去的绝路。 顾止淮一点也放心不下她。 要是他真的死了,天知道宋寒枝会做些什么。 顾止淮抱住她,吻了半个时辰,到最后宋寒枝体力不支,险些从他身上掉下来,他便将她抱在怀里,仍旧不知疲倦地索要。 宋寒枝推开他,“我冷,你放开我。” 男人笑着把她抱了进去,宋寒枝看着颇是火大,她坐在床头,指着里间屋子,“先去把你身上的衣服换了。” 顾止淮进去换了衣服,再出来时,桌上的烛火已经亮起,宋寒枝挽着袖子,从两个小丫头的手里接过饭菜,摆在桌上。 见他看着自己,她瞪眼,“我饿了,你要不要吃饭?不要算了。” 顾止淮坐在她旁边,不及她说话,便盛了一碗热汤,宋寒枝瞥着他,男人看也不看,直接拿了勺子过来,给她喂。 “我不在的日子,你都是怎么吃饭的?” 宋寒枝鼻尖一酸,没说话,任由他给她一口一口喂下去。 顾止淮没动筷子,全程看着她吃。 她其实胃口不好,有顾止淮盯着,她才多吃了两口,眼看还剩着满桌子的饭菜,她实在是吃不下了,便放了筷子。 男人起身,抱起她的腰,将头轻轻靠在她的肩上。 “怎么不问我?”他低头问。 “你要是不想说,我就不问。” 宋寒枝偏过头,不想看他。 顾止淮无奈一笑,“好,我说。” 其实,故事无非就是那样,楚秉文的头是他砍下的,他带着众人回来的途中,出了意外。 他又遇上了雪崩。 不过这次事出有因,双方一场恶战,雪崩在所难免。后来他被部下寻见,侥幸得了一命,四处辗转,这才逃出生天。 顾止淮说:“好了,就是这样的。” “你骗鬼呢?”宋寒枝无语看了他一眼,“罢了,你不愿说,我还不想问。” 漏洞百出,她都不想一一挑出来。 不过宋寒枝发誓,她这辈子,都不会让顾止淮再踏足江北一步了。 男人摸她的头,道:“好了别生气,今夜,我们来喝交杯酒。” 宋寒枝:“谁要和你喝......” 交杯酒?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止淮,他已经起身倒了酒,宽袖拂过桌面,不一会儿,两杯酒就端了上来。 他给她递了一杯,“我的宋姑娘,今夜喝了这交杯酒,你就永远都是我的人了。” 睡都睡了,还做这些有意义吗?宋寒枝虽是满腹牢sao,却还是接了过来,二人抵手相绕,互相将酒倒入对方嘴里。 苦,烈,这还是宋寒枝第一次喝这么难喝的酒,顾止淮却是眉头都不皱,就喝了下去。 宋寒枝心想,既然都到这步田地了,索性对顾止淮坦白吧。 于是她抬起头,扮了个淡然自若的微笑,“顾止淮,我给你说一件事情。” “不对。” “什么不对?” “你要叫我夫君。” 宋寒枝提着一口气,“......好,夫君,我的夫君,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巫有道说,我可能......” 顾止淮凑了过来,他抵上她的唇,将剩下的话打了回去。 “先睡吧。宋寒枝,我想你了。” 宋寒枝咬牙,罢了罢了,今夜先将这事压下去,她好歹还能再活个一两年,总会找到机会,说出真相的。 至于眼下...... 眼下,顾止淮已经抱起了她,放在榻上。床帘散下,他覆在了她身上,低头吻去。 宋寒枝闭上了眼,感受着男人的唇游离在她颈间,荡出热意。 她忽然想,就这样,也挺好的。 很多年前,她是路边的小叫花子,顾止淮是马车里高高在上的小侯爷,他给了她生命里第一把刀,从此,她踏上一条血路,为他战,也为己活。 而后,她成了影卫,顾止淮做上了她的顶头上司。他脾气不好,还非要过来教她习书作画,二人往往闹得鸡飞狗跳,不欢而散。 最后,她成了顾止淮最虔诚的信徒,千里赴江北,将几近死去的顾止淮拉回来,重建影门,报仇雪恨。 其实仔细算算,她和顾止淮当年这对冤家,能一步步走到今天,实属不易。 往事种种,过去的六年,顾止淮留给她的,终究是温柔多于暴戾。他的柔情,他的肝肠寸断,永远只有她一人知道。 至于明天的事,那便明天再说。哪怕她只有一天可活,她也要紧紧抱住眼前这个叫顾止淮的男人,抵死缠绵,最后死在他怀里—— 她爱顾止淮,好爱好爱。 顾止淮低眉,牵起她的手,五指交缠,渐渐陷进褥子里。泛起的暖潮在皮肤上驻足,尤其是宋寒枝,她的手臂已然起了薄汗。 白皙的肌肤染上绯红,顾止淮特意低了头去看,一朵小小的三生花,透着清灰,在宋寒枝的手腕上显现。 很好,酒里的东西,有效果了。 那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花朵,跟巫有道描述的一样,妖异,而又见之不忘。 就在方才,他的手腕上,也长出了一样的三生花。 三生花,双生蛊。 一方死,一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