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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们会在休息的时候给苏泽浅讲一些无关紧要的有趣故事,带他看一些山中的奇珍异宝。而山嘛,草木总是最多的,在剑道之外,苏泽浅在山中最大的收获,便是认识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可以吃的植物,学会了烹制它们的奇奇怪怪的方法。苏大厨的手艺不容置疑,在他掌握了烹调火候之后,几乎每个饭点都有小妖怪眼巴巴的盯着他看。冷面心软的苏泽浅从不拒绝它们,不得不说好手艺真的能带来融洽的人际关系——虽然苏泽浅周围的都不是人,但在那些吸着鼻子,流着口水,眼神亮晶晶的小妖怪的包围中,看他们大快朵颐的满足神色,苏泽浅的表情会不由自主的变得柔和。干了好几年的工作成了消遣,苏泽浅在别人的满足中获得快乐,快乐过后却涩然。他为了莫洵去学厨,到头来,对于那个人,这门手艺却是用不上的。后来苏泽浅学成出山,在寒冷的冬夜向莫洵表白心迹,把那个向来镇定的男人吓得语无伦次。忐忑得等待回答的苏泽浅心里非常得意。莫洵舍不得,莫洵妥协了,莫洵将他带进了榕府。在榕府中,苏泽浅也是过过几天安稳日子的。莫洵守榕府,不轻易出去,但他的人苏泽浅却不能时时看到。苏泽浅看得出,莫洵对榕府有着近乡情怯的回避,所以他从不问男人去了哪里。榕府很大,想着照顾莫洵的情绪,苏泽浅从不乱跑,不是在中庭练剑,就是在房间里打坐。自然,那房间是莫洵的房间。莫洵的房间完全是富家子弟的布置,没有打坐的蒲团,苏泽浅只能在床上盘腿摆莲花式,他这一打坐,通常就是一整晚,而不需要睡眠的莫洵整晚都不会出现。“月黑风高的,你在干什么?”不出现的莫洵突然就出现了。苏泽浅睁开眼,就看见莫洵一根手指顶过来,抵着他的额头往后一推。“睡觉。”莫洵打散了苏泽浅标准的莲花座,一抬下巴示意人往里面去,然后开始解外套腰带。体内灵压运转被打断,苏泽浅觉得自己脑子也短路了:“什么?”“大晚上的不睡觉,打坐很好玩吗?”莫洵脱了外套挂在床边衣架上,穿着件单衣把叠得整齐的被子抖开,又一次的说,“睡觉。”“可……”可是山里人告诉他,有过短暂师谊的李家人也告诉他,打坐是一个天师提升自己实力的基础方法,如果能用打坐代替睡眠,那就用打坐代替睡眠。莫洵对此的回答是用被子把苏泽浅也裹住:“睡了。”实则男人也是心血来潮,他突然间想,为什么苏泽浅要这么辛苦呢?打坐绝对没有睡觉来得舒服,他没必要这么拼,拼得连一点休息的时间都不剩。苏泽浅看不见他,他却一直能看见苏泽浅。莫洵对榕府怀有复杂的感情,确实如苏泽浅说得那样,近乡情怯。苏泽浅看不见他的时候,是他隐去了身形,坐在屋顶上看小徒弟练剑,或是倚在榕树枯死的枝桠上,透过窗户看苏泽浅打坐。很多时候,唯有看着苏泽浅,莫洵才能平静下来。男人已经在身边躺着闭上眼睛,苏泽浅没法再提打坐的事,于是也放空精神闭上眼。他意外的做了个梦。梦泛着陈旧的黄,视线极低,平视着看出去,只能看到成人胸口下面儿一点的位置。两边街景熟悉,背着书包孩子涌向无证经营的小推车,买各种油炸食品,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在台阶上铺开一块塑料布,放上一毛钱两根的软糖条,还有五角一管的无花果丝……林林总总,目不暇接,苏泽浅走过这些摊位,走过一座窄窄的桥,拐进一条小小的巷子——那是老城区还没改造时,从学校到莫洵家的必经之路,是苏泽浅,回家的路。家。年幼的苏泽浅咀嚼着这个字,嘴角有绷不住的笑。然而他那天回到家时却是鼻青脸肿。“怎么回事?”莫洵问他,苏泽浅却不说,无奈的男人打电话去问他的老师,莫洵担心是苏泽浅因为孤儿身份被排挤了。老师也满头雾水,说完全没有这种事,后来几经打听才知道是路上遇到了小混混。九十年代老城区的治安不算好。苏泽浅被盯上不仅因为他年纪小,更因为他身上穿的衣服。莫洵在人类社会明面上的身份是个书画先生,搞艺术搞出名堂的生活条件不会差,更何况莫洵手里的财富不止来自他的教书收入。因为富有,因为不是人,他花起钱来没什么概念,觉得好看适合就给苏泽浅买,而见惯了好东西的男人眼光有多挑剔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苏泽浅懵懵懂懂,他同样懵懂的同学自然也看不出他一身行头的价值,甚至部分家长都看不出。然而小混混们不同,他们眼睛毒辣,于是盯上了苏泽浅。那时候苏泽浅人小,就算跟着老王学了功夫,也打不过一群成年人。莫洵非常奇怪:“你为什么不说?”苏泽浅完全是小孩子心态,没打过,他觉得丢脸,不想让莫洵知道。老师在电话里告诉莫洵,那群小混混是惯犯了,警.察都拿他们没办法,想要保证小孩子的安全,最好家长来接。莫洵说知道了。但第二天苏泽浅依然是自己回家,之后的所有日子里都是。因为苏泽浅放学的时候,莫洵的课还没上完。他时不时听到有同学被那批小混混袭击了,甚至来接他们的爷爷奶奶都被打,可苏泽浅一直平平安安。当时的苏泽浅不知道为什么,但在这个梦里,他看见了。那天晚上,在他睡着之后,莫洵出了门。他目标明确的走进了某条巷子,顺利的找到了正在勒索一位晚归女性的小混混们。男人走过去,边走边解开衬衫袖扣,将袖子往上撩。这动作意味太明确,看见他走过来的小混混之一大声喝道:“干什么干什么!滚远点!”莫洵卷着衣袖,继续走近,他的动作慢条斯理,像是准备上讲台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