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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是想救我,无论你的初衷是因为小慕还是什么。他在你身边,是他的福气。”我没来由地慌张:“黎露,黎露你听着,你既然知道我是为了小慕才救你,你就要好好的。今天,今天不是你生日吗?我现在就带小慕过来,我们给你过生日,祝你生日快乐。”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才有点颤动的回音:“生日……我都忘了呢。”顿了顿,她又说,我听得到很浓的哽咽声:“对了,我还没说,你送我的那条红裙子,我真的真的很喜欢。”她挂了。车还是堵着,我很没耐性了,直接弃车跑走,迈开腿往黎露家跑。跑起来才发现这么远。我在雨里奔跑起来,仿佛面前就是黎露,瘦瘦的,小小的,举着电话,对我浅浅一笑。越这么想越是慌张失措,好像一把沙子在我手中,渐渐流逝。跑到黎露家楼下,抬头,我看见阳台上红色的裙子,飘扬着,我以为是她刚洗过的衣物,再仔细看,才看到一小节裸露的脚踝。疯了一样往上跑,一冲开门,地上满满的血迹,有一个胸口插着刀的男人。阳台上,是悬在横杆上的那个红衣美人。她侧歪着头,像个提线木偶,风将她吹得摇摇晃晃,我慢慢走近她,她脸上还是很美的,应该画了很细腻的妆,脖子上的血红,像红宝石项链。我解了很久才把绳子解开,她如一个风筝落在我怀里。风筝是死的。房间里那么多喷溅的血,而黎露身上却一点也没惹上。干净得让人知道,为了结束这场悲剧,她做了一番虔诚的洗礼。我一下子就想起当年风姿绰绰,从校门墙头翻进来,漂亮地打个响指,然后吹了口哨,勾着男生肩膀大笑的她。她曾经活得那么肆意畅快,在每个枯燥无聊的学生生涯里,注入一点鲜活的血液。阳台的粉刷墙壁上有一行血字,“谢谢你的拯救,可我已无药可医。”因为潮湿,那几个字也微微有点糊。糊了我的眼。所以我开始讨厌雨天和堵车,潮湿,闷热,和血腥的气味。那个男人,是当年趁机强jian了黎露流氓。如今穷困潦倒,却意外发现了黎露的踪迹,更可怕的是,还知道了黎露给他生过一个儿子。跟踪了黎露好几天,他的野心就越大。特别是那天,他看见小慕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小慕长得跟黎露太像了。我不知道他终究是提了多么过分的要求,可我想,一定和小慕有关。后来警察从前两天跟他喝过酒的其他混混嘴里听到,那流氓说自己被黎露打得在床上瘫了大半年,现在算是废了一半,不仅要钱,他还要儿子给他传香火。做梦。我想那时候黎露心里是这么想的。这个人,是黎露所有噩梦的起点,他让我这么久以来的付出和黎露的挣扎都变成了一汤泡影。他摧毁了黎露对未来的期翼,让黎露再度陷入那无穷的噩梦,他等于在告诉黎露——醒醒吧,你已经是个婊子了,别再立牌坊了,到泥潭里来吧,到地狱里来吧。然后黎露就彻底心死了。那个时候,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她很从容地杀死这个男人,从容的迎着呼啸而来的厄运,诵读黑暗中那哀怮人世的祭文。然后死。到死,她都没能再堂堂正正做一回母亲。“你怎么能说你不适合做小慕的母亲呢?”出殡那天,我最后一次看她的脸,毫无生气的脸,“你保护了他剩下的光明人生。”我原谅你了。不是因为你的死亡,而是因为你的牺牲。LC第64章我答应黎露下葬那天我回了林苑,林望疏回老家了,蓝宛却在。这次回来就在她和小慕越来越相处融洽的过程中开始,家里面兰姐做了好大一桌子饭菜,声势浩大的像是过除夕一样。蓝三也在蹭饭,因为几个舅舅竟然也难得到场,一大家子在自然是絮絮叨叨问东问西了一番,其实我挺愿意享受这种唠唠叨叨的时光,很容易让人减少对环境和人的疏离感。“怎么样,什么时候找对象啊?”小舅舅夹起一大块鱼放在我碗里,“老大不小了啊,还养个孩子。”“别说了,孩子的事,他们自己决定。”蓝宛接过话茬。我喝了一口面前的酒,对他们说:“无所谓,我可以把他照顾得很好。”小舅舅看了一眼蓝宛,想让她劝劝我,蓝宛笑了笑:“随他去。”“那蓝三呢?”我一边帮小慕剔鱼刺,一遍漫不经心的问。说到这个小舅来气,指了指在啃鸡腿的蓝三:“不知道,你看他那个德行,叫他去相亲跟要杀他似的。”“那怎么行,蓝三啊,凭你的条件,再出去乱混个一两年,什么好女生可都找不到了。”我故意的大惊小怪,让他们转移视线。“说我干嘛呀,我招谁惹谁了。”蓝三嘟囔。小舅拍他:“不说你说谁!”“啊啊啊那什么,诶大表哥,我落在你家的衣服还有游戏机啥的你带来了没有啊?哪呢哪呢?”我说:“全在沙发边上的箱子里。”于是他放下筷子逃命似的去找那些东西。“都这么大了,还这么不稳重。”小舅皱着眉头说道。我长出一口气,总算圆了场。晚饭结束后,小慕和舅舅舅妈们留在客厅看电视,我去了蓝宛的房间。她的房间竟然意外得很干净,桌上一点东西都没有,就好像一个没人住的屋子。她坐在床边摇椅上,我在另一边的沙发上躺下,她问我:“恨我吗?”我反问她:“那你呢?这么多年里,有一瞬间因为父亲而恨过我吗?”蓝宛坐起来,状似回忆般盯着窗外,最后深长地吐了一口气,坚定地回答我:“没有,从来没有。我只恨我自己,没有在年轻的时候,做出正确的选择。在这点上,你比我,比你父亲,都要来得聪明。”她从摇椅上起来,慢慢走到我身边,蹲下来,摸了摸我的脸,她的动作有些笨拙,好像她还不是很习惯跟我亲昵,我也不是很习惯她的温度。她收回手,淡淡地说:“我很多年对一个母亲的身份不作为,所以未来也没办法再学着做什么慈母了。欠你的,还不了,好在你自己很坚强地成长了。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只要你认为,那是对的。”我觉得有一只蝴蝶似乎落到我的心房。伸出手,像捕捉一只蝴蝶一样捕捉那双手,笑着回应她:“谢谢,妈。”第二天一早,我是被一阵吵闹声给吵醒的。穿着睡衣,揉着眼睛,我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