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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动脚。 池衍微叹,将小姑娘的头慢慢扶到自己枕上,而后便下了床。 他不由想,不过是梦而已,竟让他的心情生出这般复杂变化。 真是……见了鬼。 银铠薄甲,麟纹战靴,洗漱穿戴整齐后,池衍回眸,望了片刻床畔那人,然后才转身出了屋。 将近卯时三刻,正处在日月并存时分。 月下日上,天幕一片靛蓝,廊间高悬的灯笼尚还亮着红艳艳的光。 庭园悄静,池衍转出汀兰苑,欲前往校场。 就在此刻,苏湛羽正好从西苑走出。 两人恰巧碰上,皆是微微一愣。 池衍略弯了唇,走过去两步,“你倒是早。” 打量须臾,意外见他面色憔悴,又玩笑道:“让你拟一纸劝降书,累成这样?” 苏湛羽却是反常地避开了他的目光,扯出淡淡的笑:“只是做了些奇奇怪怪的梦罢了。” 池衍眸如深潭,看出他心事忡忡,静缓道:“倘若不适,明日再去临淮也不迟。” 苏湛羽摇了摇头,道:“无妨,大概是前段时日尉迟亓给府里寻了不少麻烦,颇让人头疼。” 知他心思缜密,轻易便能瞧出端倪,苏湛羽随即若无其事耸一下肩,“对了,一切都已备妥,怎么突然又要劝他们投降?” 都这么久了,也不见临淮有投诚的意思,此举根本不可能有结果。 池衍微默一瞬。 还不是因为,那小姑娘求了他。 她年少单纯,不解势态,怎知临淮城如今每个人都是提了十足的戒心。 一纸劝降书,给她个入城的由头,不若此,她怕是连城门都进不去。 即便她是公主。 池衍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云淡风轻道:“到时进城商榷,让……” 话语一顿,静默片刻,“我meimei去,照看好她。” 闻言,苏湛羽愕然,“她去?” 诧异过后,他眸中闪过一丝古怪,“我带她,那……你呢?” 池衍浅褐瞳眸幽邃几许,淡笑不语。 明亮和暗沉交替的天色,将两人的身影深笼在一片莫测之中…… * 东方渐破鱼白肚,已是辰时。 锦虞睁开眼的时候,轩窗透进来的清光亮得她眼皮眯起一条缝。 手边泛凉,没有一丝暖意,想来那人已离开很久。 迷迷糊糊打着呵欠,又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她难得一夜无梦,这一觉睡得甚是安稳。 然而下一刻,想到什么,锦虞蓦地一激灵,忙不迭掀被坐起,下榻。 就在这时,红秀端了早膳进来。 见她站在床边,寝衣凌乱,一双美眸惺忪迷离,艳若桃花的面容上,隐有一夜贪欢后的慵媚。 尤其这里还是将军的卧房,有些事儿,自然不言而喻。 红秀立马低下头,极有规矩道:“表姑娘醒了,池将军吩咐说,等姑娘用了膳,会有马车送您到校场。” 缓缓神,锦虞这才舒了口气。 还以为自己误了时辰,他真不等她了…… 放了托盘到桌上后,红秀上前。 边替她更衣,边犹豫好半晌,最后小心谨言:“表姑娘,可需奴婢……端碗药来。” 锦虞伸臂任她整理袖袂,黛眉轻凝:“药?” 生怕她误会,红秀忙解释,“奴婢说的是补身子的汤药。” 先前她是日夜都与汤药作陪,现在一想起那味道就反感,这会儿又没生病,她是疯了才会去喝。 锦虞嫌恶地抿了下唇,没当回事,“不用了。” …… 校场高墙外,一面赤金色帅旗猎猎飞舞。 精锐铁骑虽不过三千,声势却要比千军万马更为磅礴浩荡。 队首,池衍一袭银纹战甲,挽缰驭于乌骊之上,衣袍逆风而扬。 众骑兵皆肃立他身后,整装待发。 旁侧的苏湛羽亦是一身甲胄,他勒马往前两步,“景云。” 池衍侧首,投去视线,见他一脸难色,平心静气等他言语。 迟疑良久,苏湛羽方才开口:“那姑娘……你当真要让她只身进临淮去?” 绽破薄云的暖光照拂在银铠上,衬得那张俊容讳莫如深。 池衍目光不避不让,神色从容:“我自有分寸。” 他贯有原则,苏湛羽再清楚不过。 且他并非喜好女色之人,而今却破例留女子在军中,这姑娘的身份,苏湛羽自会生疑。 何况那日和她匆匆一瞥而过后,他便莫名心生情愫。 昨夜头痛欲裂,恍惚记起一些事情,是和她的,却又分明不属于他的记忆。 睡梦里更是如斯荒诞,梦到自己对她见之难忘,腆着脸求来一桩婚约。 梦醒后,苏湛羽是百感交错。 一面是他深知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却又对他的女人动了肮脏的念想,岂是君子所为。 可另一面,他又无法抑制地被那表姑娘吸引,梦里梦外皆如是。 故而一早,他便命人去查探她的身份。 他想知道,她究竟是何许人也。 这大抵是苏湛羽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背着池衍暗中行事。 一向温文和悦的脸上,浮泛愁色,苏湛羽正想说什么,不远处忽然传来动静。 一辆华贵的马车驶来,在城墙边稳稳停靠。 探出一只玉白的手掀开绣帘,车中之人移步而下。 双脚落地方站稳,锦虞便是一怔。 眼前这千匹精悍战马之上,尽是戎装焕发的男儿,她一女子突然出现在此,似乎太过格格不入。 直到元青跑来引她过去,锦虞才回过神。 池衍居高临下,笑望着一步步走至他马下的小姑娘。 她今日妆容简单,胭脂浅淡得几不可见,发间也只别了一支白玉簪,但却颇有天然去雕饰的明美。 待她站定,池衍略一挑眉:“总算舍得起床了?大家都在等你。” 锦虞愣了愣,随即恼羞地瞪他一眼,这么多人在呢,就这样诋毁她! 轻一咬唇,“你就不能叫醒我吗?” 原本还没什么,可这句娇嗔难辨的话一说出口,其中深意便旖旎了起来。 想来,在场的赤云骑士兵应当都有所领悟。 昨夜将军和表姑娘,是共枕而眠了。 但锦虞丝毫未察觉异样,只知道这群人都默默将头压低下去,有几个憋不住的,偶尔装模作样咳嗽一声。 秀眉微微蹙起,就在锦虞疑惑时,腰肢倏然一紧。 半点都来不及反应,她惊呼之下蓦地就被人提揽起来,脚一离地,眨眼的功夫,人就到了马背上。 乌骊高大强壮,锦虞坐在上面,觉得自己离地面好遥远。 虽然她从前大言不惭地说过自己会骑马,但到底只是说说而已。 眼下她一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