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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道:“我作了什么孽,怎么如此命苦!前半辈子辛苦cao劳,也就罢了,好容易你们都出息了,本以为我能享两天福,却还要为你们cao心!我也不管谁对谁错,我活一日,便不许你姐弟两人不和,等哪一天我闭眼去了,你们再怎么吵去,我也是管不了了……”话未说完,皇后便慌忙在旁解劝,贺言春也自责不已。白氏哭过一阵,拉着他二人的手,先对皇后道:“娘娘休为他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春儿这个狗脾气,您还不知道么?谁左犟得过他?当初在清暑殿前,大长公主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不是也不管不顾么?这么多年了,也没改了这性子!”皇后经她这一提,也想起兄弟豁出命来救自己的往事,心里便后悔自己急燥了些。白氏又转头说儿子,道:“春儿,为人不可忘恩负义。你只记得旁人的恩情,难道忘了你阿姊的恩情?你有今天,是托了谁的福?你固然能领兵会打仗,可若不是看娘娘和太子面上,皇上怎么肯让你去领兵?你封侯后,多少人心里嫉恨,在皇上面前出言诋毁,若不是娘娘,你又怎能平平安安地到今天?并我们要你娶亲,也不是要害你。你在京里,虽事事有皇上娘娘为你作主,但要是有了岳丈,岂不是凡事也多个倚靠?这道理你回去细想想,看我说的是不是!”贺言春便跪下给皇后磕头赔不是,皇后忙拉了他起来。白氏见姐弟两个和好了,这才欣慰起来,一家子坐在一处吃过饭,贺言春又亲自护送着娘亲回府,白氏拉他进车里坐着,两人说了许久的话儿,只是再没提给他娶亲的事了。两处天一进腊月,京城里处处便都预备起过年的事来。虽说这一年江淮几郡遭了灾,京中却仍是张灯结彩,一派繁华太平气象。到了腊月中旬,骑兵营里cao练也没往日那么严苛了,贺言春瞅着休假时,去了方家两趟,安排人手给远在江淮一带的方犁等人送冬袍衣物,又陪胡安说了半日话。郑家一应事体自有郑孟卿和媳妇李氏cao持,反而不需要他cao半点心。腊月末时,各处官衙里都放了假。街头时常有王公贵族子弟们轻裘怒马,呼奴喝僮地经过。年下有什么正事?左不过吃喝玩乐四个字,今日在东家打马球,明日去西家掷壶吃酒,章台街的馆阁里,整日迎来送往,好不忙碌!贺言春却是扎扎实实闲了下来。方犁已是写了信来,说是年后才能回来。程五邱固等人新婚不久,也不便再去叨扰。他便时常独自一个,跑去城外田庄里住着,偶尔邝不疑来,两人便在院子里比试箭术,或打马出去跑上几圈。晚上孤枕难眠,难免把方犁想了又想。这日他和邝不疑在章台街吃了两杯酒,见天渐渐地黑了,晓得邝不疑就宿在燕七娘处,便独自回郑府里去了。恰逢郑谡在家,见了他如捡着宝贝,欢天喜地迎上来,叔侄两个在院子里讲较武功,比划了半天。后来还是白氏瞧见了,让人叫他们进屋来,道:“天寒地冻的练出一头汗!还不快去洗一洗,小心回头被风一吹冻着了!我让人煮了鸡丝粥来,你两个吃一口儿再去睡!”叔侄俩依言洗了澡,过来白氏房里吃粥点,郑谡吃了几口,便被李氏遣人叫走了,白氏守着贺言春吃完,看他洗了手,便道:“过来挨着娘坐,咱娘儿俩许久没见了,好容易你回来,咱也说说话儿!”贺言春应了,在白氏旁边的褥子上坐下,顺口道:“刚看阿嫂那边的人急急忙忙的,这么晚了,叫石头儿去有什么事?”白氏亲手剥了甜柑来,递给他道:“总不是为他娶亲的事!早两年就有人给他说亲事,我瞧着孩子还小,玩心重,就没搭理。这转眼石头儿就快十七了,前儿娘娘作主,为他定了门亲事,是温国公家的嫡女,那小娘子我也见过,容貌人品均属上乘,是个好样儿的!”贺言春听到“娶亲”二字,便在心里打了个突,面上却不露声色,一边剥甜柑吃,一边点头道:“温国公乃开国元勋之后,族中子弟门生遍及京城,人脉深厚。谡儿若得这么一位岳丈镶助,以后在朝中也容易多了。只是他自己可同意这门亲事?”白氏笑了笑,道:“他哪有什么不满意的?公道说,这亲事还是咱家高攀了。人家肯和我们做亲,看中的不是谡儿,而是太子。”郑家是太子外家,同郑家结亲,等于是同皇后和太子上了同一艘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道理贺言春岂不明白?所以他也笑了笑,道:“阿娘休要如此说。咱们家谡儿,要人才有人才,要家世有家世,太子见了他,还得恭恭敬敬叫声兄长,难道还辱没了国公家的女儿不成?”白氏微微叹了口气,道:“若论人才家世,谁能比得过你?以前你阿姊还打算把齐山侯家的女儿说给你,你却又不肯,只得罢了!娘娘为这事还气恼了好长时间,你这犟牛,也不晓得进宫去哄哄她!”贺言春眼见这事终竟还是引到自己身上来了,只得硬着头皮笑道:“阿娘也晓得我脾气倔,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何必总进去让她看了生气?”白氏忍不住朝他额上戳了一指头,咬牙道:“所以你现在连阿娘也避着了?若不为过年,你连家也不回了?”贺言春不能再拿忙当借口,无可抵赖,只得低头呐呐地笑,白氏瞧了他好几眼,才叹着气道:“你刚也说,石头儿朝中有个岳丈,日后也过得轻松些。这道理都知道,为何总是不同意阿姊给你说亲?你不愿攀亲事娶媳妇也就罢了,又为何总跟你阿姊提那方三郎?”贺言春手里捏着剩下的几瓣甜柑,嘴里却隐隐地发苦,想了想才道:“阿娘,阿姊她不清楚我跟三郎之间的事,也就罢了。您却是跟三郎见过面的,知道他为人可亲可敬、坦荡侠义。我若要娶亲,他未必不肯。只是这样一来,将他置于何地?难道算是我在外头的外室?阿娘,休说他不肯,就算他愿意,儿子也绝对不会让别人这样羞辱他!”白氏听了,捂着手笼半天无语,久久才长叹一声,道:“你不肯陷他于不仁不义,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同样心思对你?你也休怪阿娘多嘴,就说今年他去江淮做的那些事,明知道咱们郑家和安平公主同气连枝,他还把公主得罪了。田庄泄洪的事查出来后,皇上为了平朝臣百姓一口气,不得不责备公主,罚那几家皇亲拿钱拿米去赈灾。公主和成国公等人,本就心里愤恨,听说方三郎还挑肥拣瘦,嫌几家拿去赈灾的粮米掺了沙子!前儿公主在娘娘面前都没忍住,抱怨了几句。你想,她那话是说给谁听的?你跟方家过从甚密,公主也知道,却在娘娘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