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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漫上来。他不信这种荒诞的事,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干脆糅合了两个人的记忆一起查看。脑海中有画面渐渐浮现,先是模糊不已,然后逐渐清晰起来。案上的大雪剑发出微鸣,被孟长青一手按住,幻境中,放鹿天刚好是秋日,银杏叶子铺了满山遍野,举目望去,满眼金灿。*多年之前,放鹿天。李道玄最近发现了一件事,孟长青有事儿没事老是一个人坐在后山那块巨石上发呆,似乎忧心忡忡的,他平日里对这个徒弟管束很松,很多事从来不过问,也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对于孟长青的异样,他有留意,但没问过,直到有一天,孟长青给他奉茶,他接过茶水抿了一口,手微微一顿。孟长青一副神游太虚的样子,坐在他跟前,魂却飞了似的,头发松松垮垮地扎着,天青色发带甩到了肩前,一眼望过去,浑身都没有精神劲儿。李道玄缓缓把那杯涩到呛喉咙的茶放下了,问他,“你近日怎么了?”孟长青听见声音,猛地惊醒过来,一个起身,脱口道:“没事!没事啊!”李道玄望着他,皱了下眉。孟长青立刻道:“我功课做完了!茶沏好了!地扫了衣服洗了师父没事的话我去温书了!”他迅速一口气说完,略有些慌乱地起身跑到书架前,随手抄了本书,往布袋里一塞,抓著书袋就跑了。李道玄看着他逃窜的背影,哑然半晌,又看了眼手边那杯茶。这是怎么了?孟长青这种奇怪状态持续了很长一段日子,李道玄不止一次看见孟长青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懊丧,有几次,甚至一看见他还躲。李道玄问他,他也什么也不说,只一个劲儿地冒汗,慌得不行。一日,李道玄和玄武掌教南乡子在紫来大殿中喝茶,南乡子是李道玄的师兄,加之一个谢仲春,三人师出同门,感情深笃。李道玄忽然问了一句,“近日道学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南乡子一顿,他这师弟多年来活得跟活神仙似的,一心修道,两耳不闻窗外事,难得见他问一句别的事,他想了会儿,道学是谢仲春的管的,道:“没有吧,怎么了?”李道玄略微犹豫了下,把孟长青近日的古怪说了说,他其实有些怀疑孟长青在道学中犯了事儿,不敢和他说。南乡子听完后,道:“没有吧,仲春没提他,若是他犯了事儿,仲春早到你跟前说了。”谢仲春一直盯着孟长青,若是抓着孟长青的不是,早到李道玄面前告状了,从前又不是没告过。李道玄闻声沉默了片刻,他没带过徒弟,也不知道现在小孩都想些什么,他忽然望向南乡子。南乡子被他看得喝茶的手一顿,挥了下拂尘,半晌才道:“这年纪,若是忽然古怪起来,他怕不是喜欢上谁了吧?”李道玄微微一顿。南乡子从前自己亲手带过几个根骨好的徒弟,后来倦懒了,早就不收弟子了,这年纪的少年若是忽然古怪起来,无非也就那么几个原因。他听李道玄说孟长青古怪,不免又想起了谢仲春对他说过的一件事儿,于是对着李道玄道:“你记不记得,前些年山外清萍庵毁于妖魔之手,当时玄武派人过去,人已经全死了,就剩了个小女童,叫李照,几年前被仲春收为入室弟子。听仲春说,那小姑娘近些年长开了,山门中许多弟子喜欢她,整日不读书光围着那小姑娘转,仲春头疼得厉害,跟我说了好几回了。”李道玄想了一阵子,终于有了一点印象,“李照?”谢仲春身边倒是的确常常带着个女徒弟,不常说话,抱着把剑,对师长极为恭敬。南乡子点了下头,“是她,原名叫李照,后来改成了李岳阳,岳阳这名字还是仲春取的,说是这女童身上英气重,胸中有城郭。”李道玄略一思索,抬手喝了口茶。南乡子道:“这年纪都这样,刚刚开窍,懵懵懂懂的,开始想些情爱之事了。”又道,“我们当年不也这么过来的?”南乡子不像师弟谢仲春那般死板,他对这种事儿很宽容,没有多少人知道,如今贵为道宗之长的道门宗师,少年也曾轻轻拉着小师妹的手,月夜并排坐在后山的树上说会儿话,小姑娘的笑声似清脆银铃,春风般拂过明月山岗,南乡子如今想来,还是挺有意思的。李道玄抬眸看向南乡子。南乡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轻轻“哦”了一声,“忘记了,不算上你,你不懂这些。”他安慰李道玄道,“没事儿,由他们去吧,这年纪的小孩都要闹上一阵子的。”李道玄难得问了一句,“我不懂哪些?”南乡子看着他,微微一顿,随即忽然笑了下,他知道李道玄不是装模作样,李道玄是真的不懂。李道玄成名那年才十六岁,道门有史以来有多少十六岁得道的金仙?天生剑修李道玄,仙界大典上那一剑,不知道耽误了多少的女修。那时候道门的风气还没有今日这般开放,姑娘们都还很矜持,心中情愫绝不会轻易道出来,最终也只是说一句“百闻不如一见,一剑霜寒十四州,果真名不虚传。”一剑霜寒十四州啊,这句诗曾是多少姑娘的修真梦。南乡子也不好对师弟说,你打小就是块木头,别琢磨了,于是他对着李道玄说道:“没什么,小孩子打闹,这些事儿你别管了。”李道玄顿了会儿,缓缓喝了口茶,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第26章李道玄回来后,倒是没对孟长青说什么,大约是记得南乡子那些话,他一直在打量孟长青。他一看孟长青,孟长青就冒一身汗。终于,一日清晨,孟长青在沏茶,李道玄对着他道:“你有心事?”孟长青打翻了那茶盏,guntang的茶水一下子泼到了手背上,他猛地摇头,“没有!”连疼都顾不上了,直摇头,“没有!”李道玄没想到他会这么紧张,微微一顿,他下意识想看看孟长青手上的伤,孟长青却一把抓住了那瓷杯。“师父!我、我我上课要迟到了!师父,茶我烧好了!您喝!我先走了!”慌慌张张说完,他把杯子放下,退了出去,没一会儿又冲回来,一把抓了书袋,然后跑没影了,逃命似的。李道玄看着他这副样子,坐在那儿半晌都没说话。孟长青跑得太快了。留给李道玄的只有苦到发涩的茶水,洗完比没洗还脏的衣裳,打扫完还都是灰的凌乱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