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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会、什么也不贪求的狗儿,才是好狗,也才能活得久。封晏舟一开始觉得,他的槐花仙生来就是一条好狗。不需要他一手拿着鞭子、一手给着果子地去教养,对方就已经温顺服帖地对他的话唯命是从。甚至,相较于那些整日陪在他身边,总是笑脸逢迎的宫人们,楚怀瑾仍是更愿意亲近他这个总冷着脸的摄政王。于是,封晏舟便觉得,他们二人是有了一段短暂的,称得上是君臣相得的时光。直到他们封家从南郡迁入京中,他视为女儿的堂侄女对那个美艳到雌雄莫辨的青年一见倾心,他才从鸢儿看楚怀瑾的眼神里,猛然意识到,这位年少帝君总是盯着自己的目光中,是带着怎样的深意。09说不惊讶,那是假的。但更令封大摄政王震惊的是,在发现他的槐花仙所暗怀的情意时,他居然比起恶心难堪,更多的是自得与欣喜。10自古以来,都是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更何况,封晏舟要坐的,是这个立国刚三十年却已屡经动荡的楚家江山。他这摄政王当的名不正,楚怀瑾那少帝做的言不顺,他们二人看似花团锦簇,实则烈火烹油,稍有不慎,便是要拉着风雨初定的大好河山一起陪葬。他的槐花仙年幼无知,不过是少年人的一时迷恋,他却不能跟着犯糊涂。他所求的是无上皇权与万里江山,所谓的情爱之于他,是最不重要的事。更何况,是君臣之间的苟且。11在那之后,封大摄政王就逐渐疏远了那位楚少帝,对他的态度也刻意变得严厉苛刻了起来。只盼这个一贯怯懦胆小的人,能早点死了心,别再沉溺于对他的不该有的情感。12然而,也许,他是真被当年那一场槐花雨给眯了眼。封晏舟想得决绝,可真到做时,却总是无法完全狠下心来,每每都是不上不下地走了样。就是些许荔枝,他也是当面拒绝,又忍不住暗中命人快马从南郡运到京中,借着西郡贡品的名义,让人剥了壳送到那年少皇帝的桌前。可他的槐花仙要的时候声声切切,等真吃到了,却是只吃了几颗,就再也不肯碰了。那一篓子当年品质最佳的红顶雪,最后却全都白白便宜了皇宫中的几位总管太监与宫女。13封大摄政王那时还活得太顺遂,尚未尝过求而不得的滋味,是怎么也无法理解楚怀瑾的作为。他只是一边气这年少皇帝在浪费人力物力,一边又重复着做着类似于红顶雪荔枝的事。到最后,他是连自己也一并气上了。怎么,就能这么惯着这个小东西?惯到最后,还惯出了祸患。第32章槐花仙(中)14安盛三年,封晏舟依约要娶梁家的嫡长孙女梁婉玥。这婚约,是当年他带着南郡兵马北上,梁家与先皇贵妃所生的两位皇子投到他门下时,两家所订立的,因着梁婉玥要为她母亲守孝,才拖到了如今。掌着天下近半兵权的摄政王,要娶宁朝第一世家的嫡女,一个索取的是赋税改革新法推行之日,能有梁家那位户部尚书及其党羽的支持;一个想求的是有朝一日这江山改了国姓之时,族中能出位皇后娘娘以及未来帝君。这与其说是联姻,倒不如说是以江山社稷为赌注的交易。可他的那位槐花仙,却偏偏因此发了疯,在他大喜之日的前一晚,在召他入宫夜谈时,对他下了药。更雌伏在他身下,求了欢。15封晏舟在许多年后再回想那时的事,不得不承认,能在宫中混得出头的侍人们,的确都是眼光毒辣。其时,楚怀瑾不懂,甚至连封大摄政王自己都没弄明白的那些晦暗心思,却早有人透过那一样样从南郡运到宫中的稀罕物件,看得一清二楚。所以才会有胆大到愿意以命博前程的人,从宫外取来了药,还煽动了他那个不经事的槐花仙。只是没有人能猜到,这个一贯懦弱的少年皇帝,居然会,也居然敢,选在了那样的时间。在那个燥热的长夜里,封晏舟有多欢愉餍足,待清晨时,他便有多狼狈不堪。若是他自己心中无鬼,只有那药效在作祟,恐怕他早会在发现不对时,就另有应对。而不是放任自己被情欲所支配,在大婚的前夜,将人囚在床上抵死缠绵。16当封晏舟问楚怀瑾“可有半点廉耻之心”时,又何尝不是在责问他自己。如今的朝堂虽安,可仍有饿狼环伺,又怎能容得下这等君臣、叔侄苟合的丑事?!翻开历朝历代的史书,有哪一个佞幸能有善终?纵使他日他与楚怀瑾的地位颠倒,只怕这天下也只容得一个废帝,却容不得,一个以色事君的前朝皇帝!今日他已是行差踏错,再向前,便是万丈深渊……封大摄政王紧紧手握着手中长剑,想要继续逼问那个蜷缩在脏污的龙床上的人。可看着对方苍白的脸、满是痕迹的身体与不停掉落的泪珠,他最终什么也没能再说出口,只是命人将整个瑞阳宫封宫,不许任何人进出,便拂袖而去了。17那日,封晏舟虽是赶上了吉时,整个婚礼也端的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新郎官姿态,可心中挥之不去的,却是他的槐花仙泪眼沉默看他的模样。便是那人生四喜的洞房花烛夜,到最后也是潦草收场。那位梁家的嫡女,在出嫁前应是也得过家中女性长辈的教诲,虽然已经尽力想维持世家小姐的从容淡然模样,但她那来不及掩饰的惊愕眼神,还是将她心中的想法露了出来。封大摄政王面上不显,心中却是加倍的狼狈与难堪。18新婚过后,封晏舟便总是夜宿在书房中。逃避有之,的确是事务缠身,也有之。北方干旱以致饥荒,南方又出了水患,温庭远提出的赋税新政也需要多加打磨与准备,才能在朝堂上正式提出……这桩桩件件,哪个不需要他费心劳力?还有皇宫里的那位……封大摄政王血洗了半个瑞阳宫,杀尽了被牵扯入其中的宫人与知情者,却唯独最该死的那个人,他动不得。也舍不得。唯有将人半软禁在瑞阳宫中,把镇南王府早就埋在皇宫中的探子派到他身边,盯着、看着、以好心劝说之名管着……封晏舟才能放下了半颗被系在那少皇帝身上的心,除了每日早朝时的傀儡戏外,再不去看那人,也不许旁人去触碰他。19可就算封大摄政王能管天管地,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