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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圪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将茶杯给他推了推,这才道:“您老新收了个徒弟,要不是张常慎来跟我说,我还不知道呢。我小时候也跟您学过画,虽说天赋不够,被您老嫌弃,不能列入门墙,但好歹也是您的门外弟子。您新收个小师妹,我这作师兄的,也得送个见面礼。” 说着,他抬了抬手,太监便捧了个精美小匣子上来, 康时霖心里跟明镜似的,萧圪这话说的好听,什么师兄给小师妹的见面礼,屁!只不过是想请赵如熙出山教官吏们画画,给的赏赐罢了。 钱货两讫的事儿,现在换了个说法,便在他面前卖了个乖,平白得了他和丫头两份人情,当皇帝的果然都不是什么好鸟,心眼子忒多。 这时候太监已把盒子打开,递到康时霖面前。康时霖见里面是一张纸,拿起来一看,发现是一张铺子的房契,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不错,这份见面礼,你小师妹肯定很喜欢。”他道。 如果盒子里装的是金银首饰或玉器古玩,那他肯定要跟萧圪翻脸。赏那玩意儿想糊弄谁呢? 宫里赐下的东西,都是有标志、并登记在册的。这些东西不管再价值连城,都是不能买卖的。 无论什么,一旦不能变现,那就是个死物,一文不值。偏你还得小心保管,掉了、磕了、被偷了,还得要被问罪,简直就是个麻烦。 那玩意儿除了是个荣耀,一无是处。反正康时霖最不爱要这种东西。 铺子就很好。即便不能买卖,自己也不做生意,光是出租,每月也有进账,这才是诚意满满的一份礼呢。 因着先皇的关系,萧圪跟康时霖接触的时间比自己的亲叔叔还多。康时霖没少驮着年幼的他,带他出宫去玩耍。 最重要的是康时霖这种性子特别让做皇帝的满意——从不仗着自己的身份胡作非为,从不对朝堂上的事指指点点。可如果你真做了糊涂事儿,他又能来给你一记棒喝,叫你警醒。 所以不光先皇喜欢跟康时霖聊天喝酒,便是萧圪对这位表叔也打心眼里亲近。 如今见康时霖满意,萧圪也很高兴,又亲自给他斟了一杯茶,跟着他闲聊了几句,这才转入正题。 “小师妹那画法,我听张常慎说很是实用,对朝庭抓罪犯大有好处。我想让她教衙门里的官吏画画,您老看,行不行?” “那丫头打出生起就受尽了苦,都是魏丘教女无方。我想让她买个魏丘的田庄,偏被平南侯府半道抢了去。说实话,我很生气,非常生气。” 说到这里,康时霖端起茶盏,猛喝了两口,似乎需要用水浇灭心头的火气一般。 萧圪赶紧又给他斟了一杯,道:“我已经训斥过傅云开了。一会儿他就会去给您道歉,并把那个田庄也还给小师妹。” “给我道了什么歉?又不是抢我的田庄。”康时霖道,“田庄也不要。免得武将们说我们抢傅家的东西,那丫头可受不住。” “好,那就给小师妹道歉。”萧圪从善如流,“田庄其实还是可以要的,这是傅家抢过去的,现在我帮你们抢回来,您老不接,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拿着吧。魏丘这事一出,朝臣们估计要夹着尾巴过日子。短期内想再要犯官的田庄铺子,很难。咱何必跟钱过不去呢,您说对不对?这话还是您老教导我的呢。” “啧,你们当皇帝的就是会说话!”康时霖斜睨他一眼,“当我不知道呢?我要不接这田庄,傅家就能被架在火上烤着下不来。你偏帮傅家说话,还想卖我人情?你当我是傻的?” “哈哈哈,您老还是这么心明眼亮,我哪敢在您老面前弄鬼?说的也是实情嘛。”萧圪脸不红心不跳地打着哈哈。 “那我老康就卖你个面子,把这田庄收下了。”康时霖终于给了他一个台阶。 “多谢表叔。”萧圪大喜,连忙又殷勤地把点心盘子往那边推了推,“您老也知道,我看似是九五之尊,其实整天还得看朝臣的脸色过日子,我也难呐。” 他叹息一声:“就说这平南侯吧,英勇善战,有勇有谋,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您看,以前他是从不往大理寺伸手的,这一次让傅云朗那小子去大理寺搅和一通,未免没有试探我和文臣的意思。您说,他是想干嘛?” 第238章 求亲路上第一阻碍 “那还不是你给惯出来的?”康时霖嗤之以鼻,“你要是不整天捧他来踩世家和文臣,他会不知道天高地厚?” “不说那平南侯,只看那魏丘。就因为他是寒门子,你要捧他来踩世家。结果呢,你看看你捧出了个什么玩意儿?整天阿谀奉承不说,还敢杀人抢官。胆大包天到了什么地步?” “我也没想到魏丘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萧圪也唏嘘。 “你还好,还没太过糊涂,去护着那魏丘,否则我非指着你鼻子骂你一通不可。”康时霖深知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道理。只是这颗甜枣从他手上递出来,味儿就有点酸,听上去总感觉不是什么好话。 “表叔,也是有您老看着,我不敢糊涂。”萧圪腆着脸笑道,“您可得好好保重身体,好好看着我,别让我做糊涂事儿。” 康时霖一摆手:“别扯我,我可懒得管你们这些屁事。嫌自己命长还是怎的?” 他将茶一口饮下,拍拍手站起来:“行了,我回去了。咱把话说明白啊,我小徒弟教衙门那群兔崽子,一千五百两一个人,这是辛苦费,你要写清楚。你们衙门里的官儿做事都还拿俸禄呢,别因为这点钱就让人嚼我家丫头的舌根子。另外,也别让平南侯府的人上丫头家的门。我那小徒弟福薄,承受不起。” 扔下这句话,他施施然回去了。 从宫里出来回到康家,刚下马车,康时霖就看到傅家一个青年男子站在自家门口,看那坚毅的脸庞和那挺直的腰板,不用身边的随从提点,他就猜到了来人是谁。 傅云开见康时霖下车,他连忙上前行礼:“平南侯府傅云开,给枯木先生请安。” 康时霖一摆手:“不敢当。小佬儿没官没职的,当不起傅小将军的礼。” 说着他也没管傅云开,直接往里走。 傅云开连忙跟上:“小子不敢。小子是特地来跟枯木先生道歉的。” “那就更不敢了。傅小将军无错,缘何道歉?小佬儿跟小将军也没见过面,毫无瓜葛,这话无从谈起。” 傅云开又抱拳行礼:“这事说来话长,都是舍弟惹的祸,小子在来之前已将舍弟施以鞭笞。还请枯木先生给小子一个赔礼的机会。” 康时霖这才停住了脚步,打量了傅云开一眼。 傅云开站在那里,微低着头,任凭康时霖打量,内里却心跳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