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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忙到掌灯才出宫。她是坐着官驿的马车来的,结果浑元被赐了宫中过夜,官驿马车得了消息早就走了。木西子的车也是不见了,整个安上门前空荡荡的,她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正傻站着,身后传来马蹄声响,一架华丽的马车在她面前停下来。锦帘掀开,淮安王侧目看着她,说:“莫大人还不走么?” 莫依然道:“王爷,就走了。” 他看了看四周,明白了她的处境,说:“上来吧,本王载你一程。” “不用不用,太麻烦了。”不知道为什么,他额角那块淤青在风灯底下甚是扎眼,看得她一阵心虚。 “上来吧。从这儿到将军府你得走到后半夜。” 她一想,也是。索性硬着头皮上了车。 车行气氛很尴尬。淮安王闭目养神,根本不看她。她也就眼观鼻,鼻观心,心口合一,在那儿练入定。走了一百年那么漫长,马车终于缓缓停下。莫依然如获大赦,谢了恩就急忙跳下了马车。 第二日便是正式的朝会。 有了昨天的战略部署,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浑元是把虚张声势做到了极致,莫依然也是一副小商小贩的嘴脸,和他讨价还价,锱铢必较。一天下来,两拨人都累得口干舌燥,于是签订盟约:虞朔两国还以目前的边界为界,彼此签订贸易合约,开放边境集市,军事上朔归还虞长城以北的三大重镇,双方三十年之内决不开战。 盟书签订,皆大欢喜。晚上皇上再次设宴,宾客尽兴,这一场南北战争,终于告一段落。 宴席上,莫依然悄悄退出,独自执杯凭栏。月色氤氲,照着万家灯火。一想到这一方安宁是由自己亲自守住,她的唇边升起一丝富足的微笑。 身边多了个人。莫依然侧头一看,竟是木子清。 “以前我很看不上你,但是今日不得不说,这盛世太平,有你一份功劳。”木子清说。 莫依然一笑:“难得木将军夸奖,我很受用。” 木子清一皱眉,道:“你这个人,就是这种油嘴滑舌的腔调要改一改!太讨厌了!” 莫依然笑道:“我尽量。” 两个人都笑起来。身后宴会喧哗,更趁着这一处晚风宁静。 浑元走后,莫依然便卸去了礼部职位,安心在将军府做些文案的工作,等着冬天的春闱。这期间朋友也交了不少,有的甚至是因为听了她的事迹慕名而来。她也是挥金如土的脾气,每个月的月银不到三天就花光了,还好将军府管吃管住,她不至于流落街头。用木西子的话说,就是“给你座金山也不够你过一年的!” 这话她还挺不服的,如果真的给座金山,一年半还是撑得住的。一转眼,就到了冬天了。 二月里雪花纷飞,整个崇文殿冷得像个冰窖似的。一场进士考完,她几乎大病一场,心想着有命上榜也没命当官了。这场病了一个月才好起来,她爬在窗口看太阳,忽然就听见外面吵闹的声音。 “外面这是做什么呢?”她问送茶的婢女。 “回先生,今天是发榜的日子,该是传喜报呢。” 莫依然一口茶水就喷出来了,发榜啊,怎么没人告诉她呢?!正想披了衣服往外冲,就见木子清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气都喘不匀了。憋了半天,他终于说出一句话:“发榜了。” 莫依然第一次觉得腿肚子都转筋了:“你看见我了吗?” 木子清一个劲儿地喘气,就在此时韩福和孟坦也冲了进来。两个人也是倒在地上说不出话,倒是跟在后面的韩擭声如洪钟:“莫老弟!有你的!头甲第一名!” 他话没说完就被韩福一拳打在地上,就听韩福喘着气说道:“妈的哥们儿跑这么快就是为了当个头报,被你个大嗓门给抢了。” 木西子正好进门来,说道:“头甲第一,那不就是……” “状元!”孟坦话刚说完,又被韩福一拳打了下去。 奉茶的婢女惊叫一声,“莫先生中状元啦!”一边喊一边跑出门去。 接下来的事,莫依然已经记不清了。总之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穿上了锦袍戴上了宫花,骑在枣红色大马上游街了。两侧民众欢腾,春日的豫章花团锦簇,竟是将这热闹的场面渲染到了极致。莫依然忽然明白了那两句诗的意境: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她一马当先,身后是榜眼和探花。马队由朱雀大门入皇宫,一路吹打,在安上门下马,直入琼林园。琼林宴上歌台高筑,状元的席位在皇帝左手第一个。时隔一年再入宴席,她已是第一人了。 书如墨海笔如锋,皲服裂足梦难成。 今朝坐抚凌云志,笑听春雷第一声。 宴席中,淮安王坐在皇帝下手,冲她微微举杯。她忽然有一丝疑虑,不知为何,心里竟生出一丝不踏实。 ☆、第十一章 宴席之后,皇帝在御书房单独召见了她,竟是跟她商量三甲派官的事。这种事可是无论如何也轮不上她来说话的。她摸不准皇上的意思,只得顾左右而言他。其实这次也不算单独召见,毕竟还有淮安王在。现在莫依然对于淮安王的存在已经很淡定了,经过这一年的观察来看,有皇帝的地方必然有淮安王,没有皇帝的地方也有可能有淮安王。 比如眠月楼。 “你都当了状元了,以后少往我这儿跑吧。”杜月对着正在低头吃饭的莫依然说。 “你这两句话之间有联系么?”莫依然问。 “有啊,你仔细品,”杜月说,“当了状元,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你呢。官场上声誉还是很重要的,你当心名声受辱。” “这话也对。不过你换个角度想想。我在当状元之前也认识好多人啊,也有好多人知道我经常往你这儿跑啊,要是我一当状元就弃你不顾了,那我跟陈世美还有什么区别,你还相信爱情吗?到那时候,指不定有多少人骂我呢。”莫依然说。 杜月忍不住笑起来,说:“你这是什么歪理。这种可能很小吧。” “小也是有啊,”莫依然说,“既然我无论如何都会,怎么说?名声受辱?那还不如随心所欲想干嘛干嘛,起码问心无愧。” 杜月笑笑,说:“你总是有理的。” 莫依然说:“你再等等,等我当了官捞着钱,我就赎你出去。” 杜月顿了顿,说:“再说吧。” 莫依然放下筷子,擦擦嘴,说:“月儿啊,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要待在这儿呢?凭你这些年攒下的积蓄,你早就可以为自己赎身了,为什么一直拖到现在?你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么?” “我就知道你早晚会问,”杜月侧过头,说,“赎了身又能怎么样?为人妻为人妾?被人锁进闺阁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