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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糕刚入口,傅昀顿时拧起眉,只一瞬,在周韵看过来前,他又很快掩下。 周韫喜甜嗜酸,这梅子糕甚酸,泛着的丝浅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傅昀没说话,囫囵将梅子糕咽下,他端起杯盏抿了口茶水,不消一会让,他又抿了一口。 他低敛着眸,待涩味散去,他狐疑地朝周韫看去。 从来待他敷衍的人忽然这般娇态,傅昀只能想到一点。 无事献殷勤。 傅昀沉吟了片刻,放下杯盏,堪堪抬眸看向周韫,低声道:“你有何事,直说便是。” 周韫实实在在地愣了片刻,她仰头,接住傅昀的视线,稍顿,才猜出他在想甚。 倏地,周韫险些被气笑了。 她直接扔了梅子糕,啐道:“在爷心中,妾身就是这般人?有事相求,才会对爷好?” 回应周韫的是,傅昀长时间的沉默。 这般沉默,仿若是在说,难道不是? 周韫被气得哑声半晌,遂回神,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若非姑姑今日的那番话,许是她的确如此,无事相求,她恨不得傅昀不要出现在她眼前,方才不过一时同情心作祟,才伸手递了块糕点过去。 但即使如此,被傅昀这般揣测,周韫依旧不高兴。 或者说,脸上挂不住,有些恼羞成怒。 傅昀默了片刻,见她真的无所求,眸子中闪过一丝讶然,顿了顿,他伸手揽过女子,拥人入怀,低声稍温和:“是本王小人之心,侧妃谅本王一次。” 周韫咬唇,轻哼了一声,扭过身子去,不欲搭理傅昀。 忽地侧脸颊被人亲了亲,动作甚微,连带一股酥意席卷全身,周韫嗔圆了眸子,她伸手去推傅昀,哝声一句轻呸:“无赖!” 两人同床共枕近一月,她身上有何敏感处,傅昀一清二楚,只淡淡撩拨,周韫就几欲软了半边身子。 周韫恼得去瞪他,眸子稍红: “这尚在车上,来往皆是人,爷不心疼妾身……” 她想要尊重过二字,却有想起自己的身份,最终还是将二字换成了单薄的心疼。 傅昀顿住,他将人别过身对着自己,沉着声: “你明知本王无此意。” 他搭在她腰间的手未放松,垂眸之际有些冷意,似乎极为在意她的话。 周韫比他还要委屈。 两人身份本就不对等,注定了位低的那人会胡思乱想,他不温柔体贴,还要她善解人意不成? 想要恼怒前,周韫忽地想起姑姑说的那话。 若有何事,不妨直说,殿下虽聪慧,但女子家心思曲折,他未必猜得到。 你和他说,他若心疼你,总听得进去的。 周韫掐紧了手心,身子软软地伏在他怀里,美人眸盛着灼泪,她贴在他脖颈处,软哝似透着抹哭腔说:“爷下次不许这样,叫旁人如何想妾身。” 她性子强势,再如何服软,说话时也会透些出来,一个不许用得甚是霸道。 可即使如此,傅昀也有些许愣住,成亲近一月,他何时见过她这般。 他将人抱了个满怀,怀中的人似软若无骨,贴在他怀中,荡出一抹涟漪,傅昀堪堪垂眸,搭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低声说:“好,本王记下了。” 周韫埋首在他脖颈,眸子中闪过一丝讶然,原是服软这般好用。 她半眯着眸子,透着些情绪,似在算计着什么,轻勾了勾唇。 到了贤王府,傅昀先下马车,才转身伸手将周韫接了下来,这一番动作,叫不远处的马车生生停了下来。 朱红色门前,周韫踩着木梯下了马车,她不知在想些什么,忽地脚下一崴,险些从马车上栽下来。 傅昀呼吸一滞,手上稍用力,将人生生拉过来,栽在了他怀里。 微顿,傅昀狠沉下眸: “看路!” 周韫哂然,窘迫地抚了抚脸颊,呐呐地说:“知晓了。” 提花帘子半开,女子透过间隙,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几乎刹那间,庄宜穗放下提花珠帘,她垂敛着眸,捏着书一角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着白。 只剩半月,她就要嫁入贤王府。 昨日尚宫局将王妃嫁衣送进了庄府,不知为何,她今日忽地心血来潮绕了路,经过贤王府附近。 谁知,就这般巧,竟会看得这幕。 她闭了闭眼睛,忽地想起刚刚看见的场景,贤王府前一片安静,丝毫没有半月后主子爷即将大婚的喜庆。 半晌,庄宜穗松开手,脸上恢复平静,她敛眸轻声讽了一句:“贵妃好算计。” 她敲响了马车的壁侧,淡淡地吩咐:“回府。” 她是正妃,日后总站在贤王身边的人,贵妃再如何算计,周韫再如何得宠。 妾终究是妾。 上不得台面。 在庄府马车的后方,周韫进府前,似若无其事地回头看了一眼。 她几乎不可察觉地勾了勾唇角。 总有人看似清心寡欲,若真如此,她又怎会出府一次,就撞见庄府马车一次。 装得太过,就显得忒假。 忽地,脑后搭上一张手,傅昀沉沉的声音传来:“好生看路。” 周韫回头,忽地对上傅昀视线,沉得深不可见,仿若将她的心思皆数看透一般。 周韫微顿,她快速地眨了眨眼睛,才堪堪垂眸。 踏进府门的那一刹间,她忽地开口:“爷,可看见了?” 她没说看见了何,但傅昀却是平静地“嗯”了声。 周韫拧了拧帕子,心道果然,她面上若无其事地哼着:“爷还有半月就要娶正妻,正经的洞房花烛夜,可觉欢喜?” 她踩着青石路,一步一步走得甚缓,给足了身后人说话的时间。 但傅昀只稍用力按了按她肩膀,轻斥: “女子家,说甚混话!” 周韫不忿地咬了咬牙根,你们男子都做得,还不许女子说上一句,好生霸道。 她垂眸,小声咕哝:“不说就不说。” 傅昀盯着她,半晌,低低叹了口气: “你招惹她作甚。” 她终究是正妃,这后院日后皆由她管着,周韫这时招惹她,就算得了一时之快,可有想过日后怎办? 傅昀料想,她定是没有想过的。 周韫不耐听他说这些,总说得好像,她不主动招惹,日后就可和庄宜穗相安无事了一般。 痴人说梦,都不敢如此想。 一妻一妾,怎能好生相处? 想至此,周韫刚敛了不到半日的锋芒又是尽显了些,似棱角刺人,她说:“爷若想贤妻美妾,坐享齐人之福,当初就不该纳妾身进府。” 这就像个死结,根本打不开,也不该由他和周韫来说。 傅昀别开头,不和她缠事,他说不过她,也非她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