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言情小说 - 行不得也哥哥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1

    对周珣之笑道:“我是有另外一件事和国公商议——最近太后对纳妃一事很上心,总是催促我。如今开春了,大概也要着手办了。”

    周珣之笑道:“这事有太后、皇后做主,礼部办理,臣是帮不上忙了。”

    “唔,”皇帝有点为难地苦笑,“皇后还无子,我只是怕皇后……”

    周珣之却很爽快,“这是喜事。陛下践位也有几年了,却只有一位皇子,还是柔然女子所出,立不得太子,为社稷计,也该广纳后宫,开枝散叶了。”

    皇帝松口气,“国公这么说,我也放心了。”怕他多想,又笑道:“我倒不是觉得皇后霸道,她性情温顺柔婉,只是不大爱说话,做了十多年夫妻了,有时候我还是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周珣之只能请罪:“是臣教女无方。”

    皇帝摇手,“皇后很好。”不在这事上面浪费唇舌,转而笑道:“这个檀道一,倒是口若悬河,很能诡辩。”

    周珣之含蓄地笑道:“臣倒觉得——他很机敏,是个人才。”

    “是机敏。”皇帝目光划过幽深的大殿,望向外面塌肩拱背的宫婢内侍们,神色又有些莫测了,“只是太机敏了,我反倒不放心,这个人么,是有些傲气的。”他回忆着方才檀道一的言谈举止,看向周珣之,“不过刚才听他一席话,我又觉得,这个人是外锐而内钝,其实也不失其忠厚。”

    “陛下说的是。”周珣之颔首,“他若真是个狡诈倾险的人,撰写诔文这事,寻个借口也就推了——臣起初还替他捏把汗。”

    皇帝自言自语道:“连元脩这样昏聩的人,他都尚有一番忠心,难道朕不足以令他臣服?”

    “陛下是明君。士之进退,全在于用或不用。用之则为虎,不用则为鼠。物尽其用,才是遵天之道,顺地之理。”周珣之的表情意味深长,“陛下能用臣,为什么不能用他呢?”

    “国公说的是。”皇帝被周珣之说动了,缓缓地点着头。

    皇帝的心事,自然通过周珣之的口,传进了檀道一的耳里,他数月来绷紧的一根弦,总算稍有松弛——然而还是不得闲,皇帝下旨,寿阳公被追封吴王,丧仪过后,又要送至邙山安葬,还没启程,元竑的国书送抵洛阳,要请皇帝开恩,将吴王遗体送回故土安葬,皇帝说道:“天气渐渐暖了,自洛阳到建康,少则也要十天半月,哪能挨得?还是让吴王早些入土为安吧。”

    檀道一奉诏而来,一一领命,“是。”

    “还有,”皇帝撂开国书,笑了一笑,“元竑还要请旨,接吴王的家眷回建康。元竑的长女既然已经许了樊家,就不必回去了,至于你和檀氏……”

    檀道一呼吸微顿,抬眸看向皇帝。

    皇帝却略过檀氏不提,对檀道一笑道:“你么,朕正有个喜讯告诉你。”

    大约是如周珣之所说,要擢升他,檀道一定了定神,洗耳恭听:“是。”

    “谢羡的女儿,原本太后看中了要让她入宫的,前些日子她来拜见太后,细陈了她与你从建康到洛阳,数度分分合合,阴差阳错的各种奇缘,惹得太后也落了泪,朕想到上元那一夜,看她的样子,对你也算情深义重,索性做个好人,成就你两人的姻缘吧。”皇帝以往赐婚,多是利益考量,难得谈及男女情缘,想到自己做了个货真价实的媒人,也欣然笑了,“借着这个由头,朕再给你添一桩喜事——准你降等袭爵,堂堂的武安侯,也算配得起谢家的女儿了,这回谢羡可不能再推三阻四了吧?”

    檀道一整个人都愣住了。皇帝本以为他要喜极而泣,谁知久等无果,他似有所悟,眉头微微一扬,“你不愿意?”

    “臣愿意,”檀道一深深叩首,“谢主隆恩。”

    “等武安公一年丧祭,你就除服,预备婚事吧。”这些日子檀道一时常觐见,皇帝对他十分熟稔了,说话也亲切了不少,“至于檀夫人嘛,你和檀涓都在洛阳,她又何必回建康去?”皇帝心情极佳,还说了句俏皮话,“朕送你一个美貌贤淑的妻子,换你一个非亲生的姊妹,不算你吃亏吧?”

    第57章 、双飞西园草(十七)

    檀道一和谢氏要结亲的消息在寿阳公府不胫而走,皇帝金口赐婚, 原本就是极大的荣耀, 而檀道一和谢氏的不解之缘又为这桩婚事锦上添花, 足以让寿阳公府众人津津乐道上数日, 而一扫吴王的丧事所带来的愁云惨雾。

    婢女们换上了春衫,在秋千架边掐花,阿松正默默望着窗外的翩跹人影,听到这话, 她微微扬起的嘴角也平了,迟滞了一会,才问:“檀祭酒和谢娘子?”

    “是。”婢女掩唇笑道,“连太后都说,他们这是天定的姻缘, 任谁也拆不开呢。”

    阿松一言不发,走出门外。阳春三月的时节,东风袅袅, 人们的脚步似乎也轻快起来,阿松在黄莺滴沥的鸣叫中穿过游廊, 到了檀道一的庑房,房里空寂无人, 唯有微风吹拂着窗台上的花瓣。

    “檀祭酒去哪了?”她问。

    “去邙山陵了, ”王牢赶来回话,“檀祭酒捎了话,这几天忙, 先不回府里。”

    “躲着我?”阿松不禁发出一声轻哂。

    “夫人说什么?”王牢仍旧赔着笑,掏了掏耳朵,“奴方才没听见。”

    “不用你听明白。”因为檀道一,阿松对王牢也恶声恶气,斥了他一句,她回到房里,紧闭了门窗,把袅袅春光都挡在了外头,然后昏昏沉沉地一头栽进昏暗的帷帐里。

    王牢倒是好脾气,翌日早,又捧着礼盒毕恭毕敬到了阿松这里,问道:“今日谢府老夫人寿诞,要大摆宴席,夫人看看咱们这些礼妥不妥?”

    谢羡自到了洛阳,谨小慎微,这回得了皇帝的赐婚,是大大地扬眉吐气了,正要借着这个宴席庆贺一番。阿松彻夜未眠,没有等来檀道一只言片语,心里正憋着火,不耐烦道:“不看了,送过去吧。”

    王牢却深思熟虑:“听说安国公,檀刺史都要去,檀祭酒是咱们府上的佐官,这个礼不能敷衍吧?”

    “哦?”阿松自床靠上坐起身,一双艳媚的眸子逼视着他,“檀祭酒去不去?”

    “大概也去。”

    “你去备车,我要亲自去谢府。”

    “亲自去?”王牢傻了眼。吴王亡故才月余,府里的女眷们深居简出,连笑容都小心翼翼,她兴致勃勃地去赴别人家喜宴,图的什么呢?问也不敢问,眼见阿松拿起玉梳坐在镜台前,王牢只能放下礼盒,匆忙命人去备车。

    愗华被婢女请了来,她这几天没精打采,听到要去谢府,越发打起了退堂鼓,“阿松,我不想去。”

    “怕什么?檀祭酒忙得没工夫回府,难道我不能去当面向他道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