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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人已逝,勿念,勿念]不想便知是池歌所留。手术前,不可避免讨论过,如果失败,一定坦然面对。池先声写下遗言,其中之一讲道:「就算是睡觉,闭眼前也要关上灯,盖好棉被。因此,很想打理好死后的一切,我对世界抱有歉意,想了想,也只能认真打个招呼了。」便成就现在这种结果,众多软件,个人页面,留言板齐刷刷地“今天也来陪陪先生”、“睡个好觉,为你守夜”、“我才不念你呢,我要黏着你”……池先声点开通讯录,这次电量充足,并备有充电线,无需担心时间问题,明天、后天、下周、下个月,他都能打开手机,拥有联系到未来的人的机会。过了刚重生的几天,心情缓和,不激烈,再次看向联系人,池先声没了冲动劲儿,不像当时,脑子一热,就想打去电话,告知池歌,他没事,他又活过来了,他很好。这种奇怪的诈尸方式,将扰起的混乱,池先声自己都难以预料。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个人,他希望能联系到,亲口问问真正的原因,如网上所说,还是另有隐情。熟练地把戚野移出黑名单,拨过去一瞬间,池先声怔住了。好像把两个人搞混,电话另一边,是四年后,27岁,双腿残疾的戚野。而非现在,曾一起撑过伞,吃过面,听他讲睡前故事,能友好相处的戚野。他猛地挂断电话,点了四五下,用力过猛,指尖按得发痛,望向恢复成壁纸的桌面,池先声一边庆幸着,一边听心脏砰砰跳动。无法联系重生前的戚野,却还有重生后的戚野,放下新手机,他拿起另一个,开了锁,最后一条消息仍是墩布的吠叫。池先声仰起头,凝神细想,是在睡觉么,吃饭?还是游戏中?午后两点三十二分。给墩布围起小木栏,换上外出衣服,池先声锁上门,稳定发展与戚野的友好关系。还有,趁着一时冲动,去见他。坐在出租车上,报了方家营,司机话少,池先声同样沉默寡言,摇下车窗,一路听着电台。他目视前方,一动不动地看路况,胃里食物翻涌上顶,恶心感依旧没减轻。回来时,或许可以坐公交,晕车没现在这么强烈。池先声咬紧下唇,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索性不去管,转移注意力。连接上次被打断的回忆,是场聚餐。-戚野说着那段话,胸膛剧烈起伏,似乎忍耐什么,像黑色海面覆盖一层厚重毯子,压抑浪花,不知深几尺,只表面极易暴起,或有翻船吞城之势。桌中人静,他下意识放轻呼吸声,时间被拉长,仿佛一出电影按下暂停。忽然,筷子滚落地面,声音清晰入耳,人们纷纷缓过来。“好好的吓唬什么人啊。”穿一身□□熊色套装的平头男说,“你那腿还不是自己作的么,别欺负star家小绿苗。”“吃菜,吃菜,都快凉了。”桌中唯一一个女人站起身,用公筷夹了一筷菜,递过去,“我刚才吃第一口就觉得不一般,不是老一辈厨子,肯定做不出来。”戚野碰都没碰一下筷子,眉目沉郁,藏着戾气,拿起醒酒器,他倒了半杯酒,玻璃杯捏在手中,深红色酒液轻轻摇晃。“怎么回事啊。”队长扯了扯他手臂,“你俩是不是天生磁场不合?”“不知道。”池先声同样莫名其妙,摇了摇头,仔细抚平袖口的褶皱,嘴唇微微抿着。下一秒,忽然腿间冰凉,灰白色裤子湿透,晕开一滩深色酒液。“不好意思。”戚野端平杯口,说着毫无歉意的话,嘴角翘起。他并不觉得没关系,一看就是有意之为。“没关系,多大点事啊。”队长嘴快一步,乐呵呵地摆摆手,抽出纸巾,递来,“赶紧擦擦。”没接队长递来的纸巾,手指紧紧攥着,池先声初出茅庐,尚且做不到忍气吞声,又明显是被针对。“不必道歉,不如我也倒杯酒,扯平吧。”他说出这句话,表情冷漠,语气淡然。戚野好像听到什么有趣的事,轻笑出声,径自倒了一杯酒,递到他面前,很满意似的点点头,眼神示意接过,微微抬起头,“除了脸,你可以倒在我身上任意一处,喉结,锁骨,腰肌,小腹,只要你想——”“砰”地一声,池先声用力放下杯子,“放心,我不会故意泼酒。”底座猛地磕碰,酒水洒溅桌面,几滴顺着手背滑落,留下两三道浅粉色纵横交错的酒痕,肤色苍白,衬得格外明显。清晰可见,戚野的喉结在滚动,瞬间他抬头,对上视线,戚野低笑一声,偏过脸,“我真不是故意的。不逗你了,穿过健身区,走到头,右手边,门上挂着中国结的是衣帽间,晚些时候,你们不是还要到会所玩么,去换件衣服吧。”当时,池先声真的不认为戚野这么好心,会主动提供干净衣物,转念想到稍后要去的地方,又有些犹豫。“那真是太好了。”队长听着声,推了推他,“我正愁呢,赶紧谢谢前辈,快。”池先声身体僵硬,一点都不想搭理这两个人。衣帽间好找,说得也详细,他忍着腿上的黏腻,快步走进,随后转身,毫不犹豫地锁好房门。几面墙柜,整齐摆放的衣服紧跟时代潮流,池先声无视掉数件紧身裤、低腰裤、嘻哈裤、皮裤,终于找到一件能接受的大众款休闲裤。低头嗅了嗅,果然散发着戚野身上的淡淡男士香味,说不嫌弃,是假的。他蹲身解开鞋带,手指骨节分明,如同上着粉青釉的陶瓷艺术品。穿一双薄款船袜,纯黑色,踩在木地上,弯下腰,池先声利落脱掉长裤。腰身柔韧,有力度,衬衫翘起边沿,露出一小截皮肤,一闪而过,禁不住心生痒意。脚腕莹白,系红绳,款式简洁,不带坠物,似雪中一点丹红,只觉独特,清冷,丝毫不显女气,每一分恰到好处。侧面凸起处青色脉络明显,骨感且纤细,不盈一握。而双腿笔直,修长,线条柔和精致,无赘rou,也不显得干枯,就连膝盖都泛着好看的淡粉色,并不觉得惊讶,似乎他的身体天生就该长这样。池先声不紧不慢地叠起长裤,放在一旁。手里捏着湿巾,微微低下头,擦拭腿间酒渍。忽然他仰起脸,抬手半遮着打了个哈欠,似乎昨晚又熬夜训练了,抿抿干涩的嘴,他继续擦拭酒渍,之后弓着背,换上休闲裤。戚野的指尖摩挲木质扶手,上过清漆,触感光滑,丝绸,泛着凉意,不及他。衬衫向后翻起,半遮半掩,犹如多年前所见一般,他裸露的后背脊骨处,刻有竖向刺青,戚野无声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