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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重道:“薛将军本就勇猛,大齐兵士听见你的威名都快吓尿裤子了,哪还用面具造势。”“哎,就当是我带着玩儿好了。”薛清那时年不过十八,顾重也只当这人孩子心性,遂也没再说什么。而至于带着面具有多难受,只有薛清自己知道。他唯一庆幸的是,他这双眼,被那人治好了。从镇北将军府离开以后,薛贵带着薛清在客栈落脚。比起失去双眼,那时已经毁容的薛清,极度崩溃。他躺在床上,整整三日,没有说一句话。薛贵片刻不敢离开他身边。直到剜了他眼睛的鬼医寻上门来,他才开口说话。“如果你为救我,毁了别人的眼,那么,你还是离开吧。救阿衍哥哥,我心甘情愿。你不必因此而感到愧疚。”鬼医一生醉心医术,从不理凡尘俗世。可眼前这个少年,却让他莫名心酸。“你放心,这双眼的主人已经病逝,我是征求了主人的同意,才取的眼膜。”“那好,有劳鬼医了。”薛贵将纱帐撩开,鬼医这才看清眼前少年。他完美无瑕的脸上有一大块被火烧伤的疤痕,狰狞恐怖。他心下一痛,没有去问。而是异常专注的替他治好眼睛。等薛清能再次视物时,已不见了鬼医的踪影。那之后,他乖巧的吃饭喝药,休养身体。精神大好之后,随同薛贵一道离了上京。路过福叔的院子,他只远远望了一望。追风和闪电还在马厩里悠闲的晒着太阳。“追风闪电,要永远在一起啊。”银色的面具在晨光熹微中,迸发着耀眼的光芒。大齐无故增兵,他担心远在边疆的顾东海。眼伤一好,便随薛贵赶往北疆。于路上遇到了太子李肃。薛清故意躲过李肃,悄悄打听之下,才晓得,圣上此次派太子监军。也是,太子成年,可以参政了。此次派太子过去,不过是捞个军功罢了。有顾家军在,也必会保太子无虞。然而等薛清到了北疆,才知道情况有多严峻。也幸好,他来了……越接近穆兰山,众人的心里越是沉重。土城缺粮,薛清临行时,并未带走一粒粮食。这些天,跋山涉水,靠山吃山,遇水吃水。及至穆兰山北,已隐隐能瞧见连绵成片的大齐营帐。顺着山脉往南看去,依稀可见土城上迎风飘扬的顾家军旗。还有城门下一红一白两个年轻男子,骑着神骏的马儿,神采飞扬。红衣男子撑着花纸伞,遥指北方,侃侃而谈:“阿衍哥哥,待我的神弓巨弩造成了,必打的大齐老老实实的臣服,再不敢犯我大梁半寸国土。”风沙吹过,卷起阵阵沙尘。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也如过眼烟云,随风而过,揉碎在滚滚沙尘之中,化为虚幻。薛清遥望土城,心中叹息:“不知,还会不会有那一天了。”————“嘶~”阿清揉了揉眉心,他的头又开始痛了。“少爷,您是不是不舒服了?奴才去叫公孙神医来。”“哦,不,不用了。我缓一会儿就好了。”阿清忽然想到他尚未完成的神弓巨弩。遂起身往兵器库去。在镇北将军府,薛清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兵器库,他沉迷于制造改装兵器中无法自拔。辅一进兵器库,正中央摆放的便是一件半成品的巨大□□。这便是薛清口中那个神弓巨弩了。当时在做到这一步时,遇到了瓶颈,无法再进一步。巨弩体积庞大,重量很重,使用起来cao作繁琐。可用于防守,却不适宜攻城。他本想推翻所有设计步骤,重新来过的。阿清有些缅怀的摸了摸这巨大□□。出乎意料,上面没有一丝灰尘。他微微一笑,定是阿衍□□日都来打扫这里。除了□□,兵器库两旁竖着兵器架,上面陈列着各种兵器。有组装好的成品,也有拆分开的散落部件。在窗下的大理石几案上,还有一沓兵器图纸。几案左手边书架上,都是两人搜罗来的各种兵器书谱。所有的一切摆设,一如他离开时那样。没有移动半分。几案上展开的一副图纸,正是他重新设计的巨弩改装图纸,他坐下来拿起图纸认真研究起来。这毕竟是五年前的设计图了。虽然阿清这些年没有接触过兵事,但与生俱来的兵器天赋,让他只看一眼便知道这图纸的问题出在哪儿了。虽说这是当时薛清的第二次改良方案,但此刻,以阿清这个‘旁观者’角度来看,这第二次方案依旧存在很多不足之处。虽说改良后,可以一次发射更多箭矢,威力强劲。但这种巨弩设计极为复杂,需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无法过多制造。那便偏离了他的初衷。于是,他开始了神弓巨弩的第三次改良……“我就说嘛,阿清一旦来了兵器库,就什么都忘了。”温润的声音钻进阿清的耳朵,他抬头望去,只见那人笑意盈盈,踏着晚霞祥云,深红的朝服趁的他沉稳有余,英姿俱现。这人连朝服都没换,就来找他了,阿清只觉面上一热。“你回来了!”他放下笔,绕过大理石几案走到顾衍身前。“等很久了?怎么不早叫我?”“瞧你那么专注,哪敢打扰。”阿清挠挠头,笑道:“我这不是一时思如泉涌,忘了时间。对了,关于尚武堂的建议,我已拟好了。”阿清回到几案旁,取了几张纸递了过去。顾衍挑眉一笑:“褚大人有句话,说的很对。”“什么话?”“本将军有如此贤内助,真是三生有幸啊。”第33章“咳咳,这个嘛,也不全然是为了你。尚武堂乃是于国有益之事,我既是威武将军,自然不能埋没了这封号。”阿清解释道。“哦,这样啊,那不如,我奏请圣上,也给阿清封个官儿,兵部倒还有个郎中的缺儿……”“诶,打住,我可不想当京官儿,日日对着那帮老顽固,烦都要烦死了。”顾衍依旧笑盈盈的看着他。阿清面皮一红,别扭道:“好吧,我承认,咳,我这是心疼你呢。”“阿清知道心疼我,我自然也晓得心疼阿清的。我与圣上告了假,明日咱们去西山小山谷散散心吧。”“告假?我说谨之,你才上朝第一天吧,第一天你就告假!”顾衍假意叹息道:“留阿清一人在府上独守空房,本将军于心不忍啊。”“你当我信啊。”阿清翻了个白眼儿,他阿衍哥哥什么时候开始,学的这么不正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