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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抱着江绎,止不住地哭着。 过了很久,房间才安静下去。 在她哭的期间,江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任由她抱着。 没一点不耐烦。 鹿梨没想象过江绎温柔起来的样子,她以为她一辈子都会和江绎争锋相对。但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江绎好像已经对她这么温柔了,只是她没有发觉。 鹿梨哭完,才后知后觉地讨好:“明明我看见你心情就会很好的。” 江绎很不客气地掐了下鹿梨的脸:“鹿小梨,你觉得哭完说这句话我就会原谅你吗?” 鹿梨拉了拉江绎的手,眼眶还红着,看起来有点可怜:“…你会的。” 江绎掀起眼皮,似笑非笑看了鹿梨一眼:“你还挺得寸进尺。” 鹿梨还想辩驳什么,被江绎反握住手腕,抓得很紧。 “但你说得对。”江绎气定神闲地瞧她,语气散漫又真挚—— “我会。” 第六十三章 (大修,重看下)“对我有…… 这样堂堂正正的语气倒是堵住了鹿梨接下来想说的话。 鹿梨视线下移, 盯着看了三秒,又抬起眼,看向江绎。 江绎依旧是那副散漫的模样, 气定神闲地和她对视。 似乎丝毫不觉得刚刚的话有什么不对劲。 无论她做什么, 他都会应和她。 他站在她这边。 鹿梨觉得眼前有雾气蒸腾,莫名的情绪让喉咙发涩,叫出的名字也觉得有些陌生:“江绎。” “嗯。”江绎顺从听着,语调依旧是不咸不淡的,“想说什么?” 月光透进窗, 打在江绎张扬的眉眼上。 多年之前, 他发现她夏令营那一晚的异样, 也是这样对她皱着眉,却一句话没说。 没问她为什么难过。 他为她保守了太久的秘密, 她也好像忘了这些她都没说过。 怕勇气很快用光,不等江绎回应, 鹿梨低着头继续说:“我说过我不会因为他们不开心,但其实我…好像做不到。” 如果她没有想起来,她可以装作不在意地跟江绎说没关系。 可和鹿璇说完后, 她一闭眼就是那天在小池塘的画面。 她被鹿璇推进小池塘,然后血淋淋地发现真相,陷入她人生无尽的黑暗。 她一个人走不出那虚无的黑暗。 鹿梨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 只是再简单不过提到鹿璇提到鹿老太太她们。 但在黑暗中, 鹿梨身体在颤栗,在忍耐。 “我原来还对这里有期待,对他们有期待。”鹿梨眼眶泛红,拼命不让自己哭出来,“所以我才会回来的。” “…但以后我不会再期待了。” 她终于知道, 原来她一直想要的长大就是放弃期待——放弃无谓的期待。 她不该期待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不该期待这从来都不存在的善意。 鹿梨吸了口气,试图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 鹿梨的手腕被攥得很紧,似乎是眼前的人也害她消失。 停了好久,江绎才用另一只手替她擦了擦眼泪,指腹蹭过她泛红的肌肤,他声音很平静:“不是说不想忍了吗?” 他低头,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她耳边的碎发,轻声道:“那就不要忍。” 鹿梨还没缓过来,只是直愣愣地接受这一切。 她想过很多次这个场景这句话,但真正来临之后,她竟然不觉得意外。 或许在很久很久之前,她就在期待告诉她这句话的那个人会是江绎。 也一定会是他。 “你一定不知道,”鹿梨靠在江绎肩上,只是想找些话说,“他们有多过分……” 江绎眼神定在她身上,样子看着狂妄又狠戾。几秒后他收敛了点,才继续说话:“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 鹿家有多过分。 鹿梨溺水苏醒的那天,医院里散不开的消毒水气味和隔壁病房无休止的闹剧都仿佛还在眼前。 隔壁的女孩昏迷不醒,围在身边的人们却急着推责,急着取消他和这个女孩之间的婚约。 他从小就知道,江鹿两家联姻不止是小女孩的一句戏言,它会影响他的一生。 所以他才会表现得如此抗拒,才会那么口不择言。 但鹿家那些人说出取消婚约那些话之后,他没有一点轻松的感觉。看起来他好似得到了他想要的自由,但他开始弄不清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不是这种自由。 病房内哄闹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听见,鹿家众星捧月的小公主醒来第一句话问的竟然是他。 后来他在病房门口站了很久,久到听见江父江母的争吵。 江父江母不常吵架,在他面前也没有什么架要吵。大概是见面的时间极少,他对江父江母的印象也只是停留在外人的言语里,恩爱,般配。 他终于发现外人说恩爱般配时那种奇怪的表情。 那不是般配,也不是恩爱。 他发觉他和病房里那个女孩也会是这种结局。 女孩好奇的目光和他对视上,他走进门,站在她面前。 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她:“你找我?” 小女孩的杏眸很亮,盯着他看,语气还有些小心翼翼:“小绎哥哥,你讨厌我吗?” 为了不像江父江母一样,他做好了所有准备,却没想过小女孩在意的是这个问题。 他的面前只有讨厌和不讨厌两种答案。 他讨厌这些束缚,被规划好的一切。 但他并不讨厌鹿梨。 在这规划内的一切,还有一件事值得他去期待。 第一次他有了想要为自己争取些什么的心情。 他不想就这样。 …… 后来,这样让他期待的女孩因为鹿家眼里没了光。 鹿梨没让江绎继续想下去。 “但是。” “江绎,”她凑上去亲了亲江绎,“我现在开心一点了。” 鹿梨知道,只要她再表现出一点的难过,江绎会忍不住。 关于她的事,江绎从没当成过小事。 他一直在明目张胆地偏爱她。 即便鹿梨话里都是抱怨,却听不出有什么追究鹿璇她们的意思。 她学着把自己的伤口暴露在江绎面前,告诉他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这般的口是心非,江绎听了一会才得出结论。 她这是,在哄他。 江绎觉得好笑,鹿家的真面目他也许早在那个醒来的冬日里就已经看清,却还是因为鹿梨的话唇角扯了扯。 他抬眼看她,像不在意似的:“开心了就说点别的事。” “别的什么事?”鹿梨知道江绎也没看着这么温顺,他的好脾气都是因为自己。她杏眸弯了弯,笑着问。 江绎凑近,用力掐了掐鹿梨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