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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云琊在他身边立定,环顾四周,“那是为何?”视线在触及下方一点后,忽然顿住不动了。他扬起了眉毛,似乎有点不确定,却还是挥手一指,问道:“下面那个,是君长夜?”云琊指的那个人在水边,怀中半抱一个老者,而宁远湄正在他们身旁,低着头,不知正在跟他说些什么。其实不用月清尘回答,他也猜得出。因为从那黑衣男子的脸上,依稀还能看出当年少年的影子。多年过去,他和苏羲和越发像了。可气质冰冷又危险,却与琴圣截然不同,而更像当年的那个大魔。那个大魔,魔尊沧玦。云琊心下愕然,却还是笃定道:“他就是魔族的现任魔尊吧。”耳畔琴声未乱,他听月清尘淡淡道:“是。”“所以,”云琊按了按太阳xue,觉得有根筋在那边突突地跳,头疼不已,“你失踪了这么久,是一直和他在一起吗?”“是,”月清尘终于分出神来看他一眼,语气却依旧平静,好像这并不是多大的事情,“不过此事说来话长。云琊,先帮我个忙,下去看好远湄,别让她做傻事。”“等等,”云琊觉得头更疼了,“你得先给我解释一下,你跟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没伤你吧?那封晚晴道长的来信,又是怎么回事?”“晚晴的信?”月清尘忽然笑了,“我就知道,你一定看得出。不过那都过去了,云琊,君长夜现在不是敌人。你莫要与他为难。”云琊一怔,发觉月清尘在说到那个名字的时候,从眼神到语气,整个人都变了。那种变化很难描述,反正就是,跟对别人截然不同,好像从一块尖锐的冰,化成了一片柔软的水。他被谁融化了?君长夜吗?云琊突然觉得,就在那么一上山一下山的工夫之间,自己错过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还没等云琊回过味来,半空中的二人便同时听到天边传来一声长鸣,那声音崩山碎玉,像极了红绫的坐骑。云琊抬头一看,果见鸰鷂鸟双翅遮天蔽日,伴着漫天红绸而来。一冷艳女子居于其上,仔细一瞧,正是红绫。可她不是一个人来的,紧随在巨鸟身后的,还有许多手持拂尘的道士,跟低诵经文的和尚。卧禅寺与茅山宗的人,竟赶到一块来了。月清尘眉尖轻蹙,当即连拨几下琴弦,再次将那荷塘深处的埙声压下些许。可即便如此,用不了多久,那些人的到来,也会将此地微妙的平衡打破。起澜擅于唤起人心底最黑暗的情绪,同时推波助澜,将之无限放大,并投射在身边人上,让中招者在失控下自相残杀。因此若非皆为自控力极强者,人多反而不好,可如今这些驱魔捉鬼者一股脑都来了,修为又参差不齐,岂不是正中了断肠夫人的圈套?他看得出,云琊自然也看得出,当即道:“我去让他们退后。”“来不及了。”月清尘摇摇头,因为他已经看到有几个修为尚浅的道士和尚,死于同伴的突然倒戈下,“云琊,断肠夫人的残魂,正附着在那个叫刹罗的鬼族身上。可刹罗身份特殊,我们暂时不能杀她,你去试试,能不能用破山河将她手中的起澜毁掉。”“好,”云琊转身便走,走了一步又退回来,“有个问题,如果君长夜阻拦我,我能否跟他动手?”月清尘毫不犹豫:“他不会阻拦你。”云琊深深看他一眼,突然觉得心里发酸:“他听你的?你还当自己是他师尊吗?”“云琊,”月清尘淡声道,“去吧。”云圣君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君长夜跟他们站在一边,总比站在对立面要好,可心里还是像堵了一团棉花。他再度转身欲走,可又回身气哼哼道:“希望他真能跟我们是一边的,以后也是。可他现在是魔,手上沾过多少人的血,害过多少人命?正邪不两立,月清尘,你不是一向分得很清楚吗?”语毕,云琊终于罢休。他也不管月清尘如何反应,只自顾自向着荷叶深处飞速掠去,破天银枪幻化在手,霎时间风雷大作,矛头直指起澜,即便它至今都令人谈之色变。昆梧山容隐圣君,向来心如赤子,从不动摇,因此在这种诡谲鬼器面前,从来无畏无惧。可他虽有枪指贪狼之心,却在快掠至断肠夫人所在时,生生顿住了脚步,破山河被迫垂在身侧,枪尖仍在嗡鸣作响,仿佛在诉说对饮血的渴望。一袭碧裙出现在水塘之上,将他的去路尽数拦住。女子并未带护甲,仅以血rou之躯立在半空中,脆弱得不堪一击,可云琊这一枪,却永远也不可能劈下去。宁远湄脸色苍白,欲言又止,望向云琊的眸中有歉疚,焦急,却唯独没有挣扎,仿佛这是她非做不可的事情。“阿湄,连你也要拦我?”云琊气得要命,厉声道:“你也跟月清尘一样,被那些异族收服了吗?如今拦我,要帮鬼族开脱吗?”“不,不是为鬼族。”宁远湄垂下眼帘,“你还记得吗,子安?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有个meimei。她如今就在你我眼前。螺儿她是做错了很多事情,可我不能再失去她一次。子安,让我去跟她说几句话,不会很久。说完之后,我会用我的方式,替她赎罪。”第204章司花使云琊抿了抿唇,向后退了一步,不作声了。他的确曾经听远湄提起过,说她有个失散多年的meimei,也说过,那个小姑娘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但他没想到,那女孩竟然去了鬼族,时隔多年,又以这种方式,与宁远湄再度相见。有时候,私情与大义,确实难以两全。见云琊主动退后,碧裙女子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瞥,随即转身拨开层层莲荷,径直向着藕花深处走去。在接天莲叶的枝蔓交接处,有个娇小身影若隐若现,正在闭目吹埙。先前给狂风压弯的莲荷重又挺立起来,给宁远湄的行进造成不少阻碍。它们将女孩紧紧包裹在其中,全然拒绝他人的接近。宁远湄在上昆梧山前,修的一直是木系灵气,这些草木阻绊,自然难不倒她。真正难以克制的,还是起澜。越往深处走,那埙音对人心的影响就越强,即便之前含了屏音丹,宁远湄仍觉得头晕目眩。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