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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时戟无法再容忍,暂时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连夜赶来了这里,即便他知道面对的可能是他最不想见到的,对自己抗拒的庄隅。“你疯了,关她什么事!”庄隅推开傅时戟,后退了一步,像困兽一样颓着肩膀,他愤愤地一脚踢到了旁边酒柜橱窗的玻璃上,玻璃瞬间变成了蜘蛛网状,然后哗啦啦的,碎片全部爆裂,发出了一阵儿刺耳的声响。“傅爷!”门口的徐放听见声响,推门而进。他站在门外等候,却担忧着庄小少爷惹了傅爷生气,傅爷因着病情控制不住脾气再伤到庄小少爷,这么一来,最后伤心的肯定还是傅爷,所以一听到里面闹出了大动静,想也没想地进来阻挠。傅时戟冷声直接对进门徐放吩咐道:“把那个妓女处理了。”“不要!”庄隅朝着徐放吼道,“你不要听他的,这不关别人的事情。”他眼睛充血,模样很是可怜。徐放知道自己好像来的不是时候,犹豫了一下向傅时戟确认道:“是旧货市场的妓女?”那个女人似乎有点悲惨,带着个残疾的弟弟,徐放有点不忍。“不是她!”庄隅知道自己命令不来徐放,便拉着傅时戟的衣袖,急切地说道,“傅时戟,我胡说的,我和她没有关系,我没碰过她,我是骗你的。”红姐昨天还在为了她的弟弟能够健康地活着而开心,他怎么能叫红姐为了自己蹚浑水,傅时戟不可以伤害无辜的人。傅时戟握住庄隅触碰自己衣袖的手腕,语气冰冷又疲惫道:“庄隅,你想好,要用什么身份来阻拦我。”哄哄“身份?不,不要身份!我和她没有关系,我和谁都没关系,我……”面对傅时戟冷声的逼问,庄隅喉结一噎,失了声,张开口却讲不出话。他想和傅时戟解释,想求他放过红姐,可是自己要用什么身份?离开傅时戟他就是很普通的人,或许走在街上,他都不敢上前与傅时戟这样的人物讲话,他更没有资格靠近傅时戟,向他说出请求。但是回到之前与他畸形的关系中,那他自己为是的逃离就是一场笑话。如同热锅上的小蚂蚁,庄隅急得发丝里都是汗渍,他已经没有力气支撑着他站直身躯,佝偻着,又跪坐在地板上。庄隅双眼失去色彩,焦虑地咬着手指尖,好像失去了痛觉一般,发恨似得用力,可又好像痛觉太过灵敏,疼得他眼角掉下豆大的泪珠。他的身上还穿着在戏服,衣摆拖拽在地,庄隅的身份只是这个影视城中的小群演,每天工作,攒钱,吃饭,然后睡觉。他不是傅家别院里被圈着的小孩子了。“傅时戟,傅时戟……”庄隅委屈地抹着眼泪,对着傅时戟呜呜地哭出声,指尖的皮肤已经被咬破。“哎。”站在门口的徐放轻叹一声,看出庄隅已经被逼迫得濒临崩溃,他只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徐放知道傅爷的辛苦,离开庄隅的一个月里几乎未曾睡眠,只能靠着药剂有效的时间里合上眼,还要处理堆积成小山的事务,时刻保持着警惕,不仅仅为了夺权,徐放稍微能看透傅爷的心意,他为的是让所有人承认庄隅能够在他身边的地位。让庄隅能够作为傅家掌权者的伴侣,没有人再敢轻视庄隅,对他指手画脚,连傅家老夫人都不可以。傅老夫人是傅爷的母亲,可因为傅老夫人放走了庄隅,傅爷不仅将曾默许留下的所有傅老夫人的眼前清理干净,并报复似得将傅老夫人手中掌握的所有权利尽数剥夺,让她只能做徒有虚名的傅家老夫人。所以徐放此前也觉得庄小少爷是不该这般绝情的,傅爷明明什么都给了他,小少爷还是不知足地想要更多。可是见到此时庄隅的模样,徐放不禁动容,他不知傅爷将他困在身边的举动是否真的合理。徐放招招手,叫保镖也离开这件屋子。“呜呜呜,嗝,我不要…呜不要回去。”傅时戟怜悯地望着此时的庄隅。庄隅像是又变成了十几年前的那个痛苦地请求着自己的孩子,他被逼到绝路,浑身是伤,挣扎蹒跚着找到自己求助。那时是因为他的哭泣是因为旁人的紧逼,这次却是因为自己。“我想上班,求你了,我想工作,呜呜,我,我只是想自己生活……”庄隅拖着自己的身躯,跪爬在傅时戟的座椅前,眸子闪烁着泪光,他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好像要脱离他的身体,庄隅不停地打着哭嗝,快要背过气去。“乖孩子,不要哭了。”傅时戟捧着庄隅的脸颊,擦去庄隅眼角的泪水。庄隅摇摇头,将脑袋埋在傅时戟的膝盖间,小声地啜泣,傅时戟的手指停下半空,半晌又放到了庄隅的后颈处。傅时戟的声音很轻,怕吓到庄隅似得,道:“你总是让我心疼。”他足够疼爱这个孩子,在他的生命中,庄隅已经成了无法取代的部分,是心头至宝,他舍不得庄隅委屈更见不得他流泪……可,更见不得自己失去他。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傅时戟也在思考着让庄隅真正地接受自己,尽管他此前从未感觉到他与庄隅间的关系已经紧绷到一触便折断的地步。傅时戟的情感匮乏又迟钝,他对所有人包括父亲和母亲都未有亲昵之感,有记忆始,傅时戟便不能真正地感受到旁人的情绪,他是被隔绝在外的,是天生的孤者。傅家老夫人对傅时戟寄予厚望的时候,他不想回应这份期待,傅家老夫人将傅时戟扔到别院任由他自生自灭的时候,他并没有感觉到痛苦。只有庄隅,庄隅在他的眼里是不一样的。在第一次见到庄隅那张肮脏的小脸的时候,诸多色彩便映进的傅时戟的眼帘中,但是他不知道是否应该接受这个意外,所以他选择暂时离开。而在庄隅求助着找到自己的时候,他又感到一丝庆幸,便决定留下这个意外,并学会细心照顾着他。庄隅在家宴时第一次说出离开的时候,傅时戟觉察到了他对外面的执著。但傅时戟的心思恶劣,想着让庄隅识到了外界的丑恶后,便能乖乖回到自己身边。显然,最后他成功了。傅时戟认为庄隅从此便收了心思,就算庄隅再表露出其他情绪,傅时戟也只认为庄隅实在发小脾气,只要哄哄就好了,傅时戟也很享受这个过程。可这次的逃离却让傅时戟倍感无所适从,在刚才庄隅故意激怒他的时候,他的情绪轻而易举地被庄隅玩弄着,傅时戟甚至使出了威胁的恶劣手段。此时见庄隅难过的模样,他胸口的痛楚提醒着自己,他分明是在惩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