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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一(9)红痣

    

世界一(9)红痣



    现在已是3点58分,时间过去了快8个小时,病房中静寂一片。

    作家开始出现了发烧、胸闷、嗜睡的症状,血液中涌现了大量白细胞,这是潜伏期过了、毒性开始发作的标志。由于呼吸不畅,医生给他上了简易呼吸器;小女孩也有一定程度的发热、头痛的轻微状况,此时她的母亲,罗切夫人正在很轻、很轻地哄她,给她念着童话故事;白莎的点滴过了半瓶,还在一滴滴地滴落,而拉斐尔探员坐姿端然地在床尾,几乎一眨不眨地目视着她。

    在他的目光下,白莎觉得全身上下,哪儿都非常不自在她早习惯了众人的仰慕,但这么被人直直盯着看,眼神还特清澈半点不带迷恋的,这还是头一遭。

    指纹辨认能够找出罪犯吗?需要多久?

    她开口问道。

    在白莎的时代,指纹破案的技术已经很成熟,基本就是几秒的事情;可这个时代,识别、对比还是需要时间的。

    能。夫人亲自打了电话过问,大概明天就会有结果。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大帅哥说话,他的音色居然很温润,完全不带锋芒的一口伦敦音。

    白莎点头。

    和荨麻毒素一样,相思子毒素的体内滞留期在3到5天之间,而砷代谢得更快,如果病人活过了这段时间,就不会有性命之虞。

    原来的事件中,从入院一直到病危,作家说的离奇的故事都被当做臆想症、精神错乱而无人相信,直到他死去的30年后,一切才随着一份关于这次刺杀的保加利亚的保密档案的公布,而大白于世。执行暗杀的克格勃间谍身份也被指认,却因为时间太长、无证据而不不了之。

    现在,连军情五处都介入了,他应该没可能再逍遥法外了。

    她寻思着,自己该做、能做的都做了,考试内容绝对不可能包括生擒一个疑似保加利亚or克格勃间谍的任务。但能在考试结束、自动退出游戏前,她很想看见这个害小姑娘遭罪不浅的疯子、混账落网。

    那个人的眼睛是很深、很深的黑色,短发,脸上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标记。

    作家这时候正好醒着,闻言很轻补地了一句。也许是带着呼吸面罩的缘故,他的声音听着很古怪的飘忽感。

    他的眼神好可怕,右手中指上有个红色的小点,嗯,痣。

    小姑娘闻言接了一句。她打了个战栗,钻进了罗切夫人的怀里,后者安抚地轻拍着她的背。

    也许是点滴中添加了镇静、止痛一类的药物,打了2/3,白莎的腹痛就缓解了许多,也开始迷迷糊糊有了睡意;等一瓶挂完,护士来拔了针头,她就直接一头睡了过去。

    她醒来时,头痛欲裂。

    病房中一片静谧的昏暗,墙上的挂钟显示时间是11:40;罗切夫人背对着她,手支颐倚在小姑娘的床头,听着呼吸清浅似是睡着了;作家和小姑娘也睡了,睡容安宁、呼吸悠长。拉斐尔探员斜倚在门框上,正在看着一份资料,从走道透过柔和的光线,背光勾勒出青年挺直修长的体形。

    白莎微微一动,他便有所察觉,抬首间那双锐利的烟晶色眼眸看了过来。

    有新的消息?

    白莎挣扎着尽量轻手轻脚地起来,走到他身边,揉着太阳xue低声问。青年探员黑色的警服外套挂在她床尾的座椅上,此时只穿着白衬衫和防弹背心,领带松开了一些,最上面的两粒扣子也松着,露出一段笔直的颈线,肌肤光洁而白皙。

    是指纹指证的结果。

    他合上手中的资料,递给白莎,三言两句轻声地交代了情况,彼得·格奥尔基耶夫,保加利亚移民,电影业工作者,他的妻子芭贝尔·格奥尔基耶夫和女儿卢切泽·格奥尔基耶夫在十天前,刚刚因为一场重感冒而不幸病逝。据他妻子的同事说,彼得和妻子的关系非常紧张,在芭贝尔突然去世之前,她正在找律师,打算带着女儿离开他。

    警方有充足理由怀疑谋杀,但之前法医只在死者的胃里发现了轻微的安眠药成分,不足以致死,没有找到证据。现在法医已经在重新进行尸检了。

    青年探员顿了顿,侧头看白莎,语气有些抱歉,下午,福特汽车的大批员工在街上举行了大规模抗议加薪法案的游行示威,夫人就是因为这个事情,才必须离开的。我们警力严重不足,只来得及去嫌疑人的家里、单位,扑了个空没抓到人,调查情况也暂时只有这些简易资料。

    我想去厕所。

    虽然他们交谈很轻很轻,可小姑娘依旧醒了,迷茫地揉了揉眼睛之后,撒娇道。

    mama带你去。

    她一动,罗切夫人就醒了,活动着有些酸的胳膊,开口道。

    我也要去,一起。您就守在这里吧。

    后一句是对拉斐尔探员说的,她实在不习惯一个大帅哥陪自己去厕所这样事情,太尴尬了。

    青年探员于是点点头,到小姑娘床前抱了她下来,再由白莎和罗切夫人牵着她,去了走道一头的厕所。白莎还顺手带上了资料作家睡得有点沉,她想看资料,却又不想开灯吵醒他,于是干脆带着资料去厕所借光。

    不太像刺我的那个人。

    文件的首页,有一个短发、面庞骨相宽厚的男人的黑白照片,小姑娘也看见了,皱眉嘀咕一句,便随母亲去了厕所的第一间隔间。

    白莎顶着头痛,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重点确实是年轻探员已告诉她的部分,可关于彼得·格奥尔基耶夫本人提到的却并不多,只说他生性孤僻,极少和人往来,脾气也很暴躁。

    他究竟是电影行业做什么的啊?

    看完,白莎蹙眉,对着简洁的这一句电影行业名人,技术移民介绍陷入了沉思。

    这几乎是什么都没说吧?武力值和技能,不明;是否保加利亚或者克格勃间谍身份,不明;是否持有枪支等其他危险性武器,不明;智商不明;对作家的态度和恩怨,也就是动机,还是不明。

    还有就是,他的妻女死于感冒这一条。如果是先用安眠药让被害者陷入沉眠,再注射相思子毒素的话,死因确实会很像感冒症状,在尸检中胃里、血液里也不会出现引发猜测的可疑物。

    所以她可不可以认为,凶手先用从1号实验室得到的相思子毒素谋害了自己的妻女,然后发现剂量不够了,于是自作主张,用也是剧毒的砷溶液补全了缺的剂量?那只要法医在两人的尸体上找到针孔,再进行采样分析就能得到确认了。

    小姑娘和罗切夫人还没好,白莎想得大脑一波波地钝痛,从厕所的隔间出来,就把那叠资料顺手放在左手边的瓷台上,在水池洗过了手,向自己的脸上泼了一泼冷水,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方便思考。

    她身后的一个隔间门开了,出来一个亚麻色长发带着黑框眼镜、面目平平无奇的中年女人,正站在白莎左手边洗手;哗哗的水声中,白莎擦净脸上的水,轻揉着自己的额头。她无意间低头的一瞥,看见了那人的右手。

    一瞬,白莎全身的血都冷凝住了一刹,她听见自己急剧加速的心跳。

    砰砰、砰砰、砰砰砰。

    那个女人右手的中指上,有颗小小的红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