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姬
胡姬
就在恐惧的紧闭双眸等待死亡的降临时,她的身子猝然一轻。 等回过神来时,双脚已经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眼前的少女仰首怔怔望着自己,盍邑倏然想起方才那一幕向来趾高气扬的孔雀在混乱中犹同一只失了庇佑的雏兔,满脸写着惊慌与恐惧。 眼见着尸体就要朝她身上砸去,他下意识便飞身而上。 本就是顺手的事情,也没想着承她的情,将人救下后便要转身离开,哪知转身时却被身后人抓住了袖子。 你要去哪?清脆的声音有些颤抖。 盍邑回眸,巴掌大的小脸面色苍白,正抿唇不安的望着他,没了往日招人眼球的神气。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低头瞥了一眼,继而将袖子从她手中抽出,面色冷然,声音微沉:公主还是找个安全的地待着罢 说罢便不再理她,自顾自转身走了。 公主!从混乱里脱身而出的寒梅落雪连忙跑到她身边,将人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一番。 俩人见她身上无伤,只发髻有些凌乱,皆松了一口气:方才当真是吓死奴婢了!幸好您没事 蔺紓未出声,只盯着方才那人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落雪看了眼纷乱不堪的场面,方才那惊险的一幕仍令人心有余悸,遂转头轻声与她说:公主,这儿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些到安全的地方去罢 然后便与寒梅扶着她迅速离开。 侯爷,咱们要去帮忙吗?霍奉几个快步行至他的身侧。 这只大虫未免太过凶悍,武艺超群的御林军们不仅无法将其制服,反而还白白折进去了不少人手,眼下情况着实棘手。 圣驾已惊,若是无法在一定时间内妥善解决了这只猛兽,上面那位怕是要按捺不住怒火,届时怪罪下来谁都逃不开干系。 正寻思着要如何相助一臂之力,忽而听见厉物破风的声响,他抬眸看去,只见三支利箭横空出世,径直往猛虎的方向飞去,饶是相距甚远,盍邑也能感受到其中夹裹着的巨大威力。 那大虫闻声回头,却躲闪不及,勉强举爪挥落两支,还是被其中一支射中了眼睛,被利箭刺穿了眼瞳后,立马便有泊泊鲜血从它的眼眶里流出来,沾湿了面容上怒张的毛发。 吼!吼! 猛虎显然被激怒,立即暴跳如雷,癫狂的甩着头嘶吼着四处乱撞,每一声怒吼里都夹杂着无尽的恼怒。 盍邑正想看是何人射出的箭,却见一身石墨色骑装的少年从树上跳下来,一边高声吩咐周边侍卫,一边闪身躲避猛虎的追赶。 他定睛一看,那不是方才讽刺大皇子的少年吗? 原以为他只是个平庸的世家子弟,如今想来,倒是看走了眼。 御林军们在魏玄戈的示意下成功用绳索紧套住猛虎的脖颈,凶猛的庞然大物被牵制住了行动,登时寸步难行。 几只利爪在地上刨抓着,老虎张开血盆大口不断的朝着不远处的少年扬声怒吼,虎啸声震耳欲聋。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然而就在下一秒,却见那猛虎霎然挣脱众人的牵制,径直向魏玄戈扑去,在场之人无不大惊失色。 小心!!! 幸好魏玄戈反应极快,猛虎扑上来的那一瞬间便将手中利剑抬起,但到底是不及这庞然大物之尊,很快便被这强悍的力道压制在地。 就在盍邑准备上前相助时,下一瞬便见他使出了全身气力往猛虎的袒腹狠狠一踹,趁它吃痛松力时几个滚身从它身下撤出,然后不等它反应过来,先发制人几个大跃步飞至它身上骑下。 赤手空拳的魏玄戈只能揪住它的耳朵,勉强稳住身形,手上聚力发狠的一拳一拳朝它的天灵盖砸去,猛虎大痛,嘶吼着乱窜,魏玄戈被它抖得颠簸,却依旧动作不停,不知落下了多少拳,身下大虫才渐渐软了步子 玄戈,接住! 那方蔺暨将他手中的佩剑丢过去,魏玄戈立即抬手接住,从猛虎身上站起来,咬牙一剑刺入它的天灵盖,当场立即血溅叁尺,凶悍的猛兽最终轰然倒下。 周围立即响起鼓掌声和欢呼声,盍邑静静盯着那个满脸血迹的少年,想起他方才矫健狠厉的身手,不动声色的搓了搓指腹。 好一个英勇无畏的少年郎。 得知魏玄戈斩杀猛虎,宪元帝龙颜大悦,故而不仅没立即打道回府,反而还决定当晚举行宴会,邀请众人一同共享稀有的虎rou。 虽营帐被猛虎毁了不少,但幸好皇帐仍在,况且下头的奴才们动手效率高,宪元帝一声令下不过几个时辰,营地便又恢复了原样。 晚会第一项便是众人将获得的野兽在皇帝面前跪献,皇室子孙射获的都要记入档册,以备皇帝奖赏。 盍邑的狩猎收获仅是几只不起眼的走兽,与众多猎物好手相比起来,既不显得突出也巧妙的未曾落到末尾,中规中矩。 按理说夺得头筹的应是猎物最多者,可这次情况特殊,夺得头筹的竟是魏玄戈,按宪元帝的说法便是寻常猎物怎可与珍稀物种相比? 魏玄戈猎到了最珍贵的猎物,这第一名的称号名副其实。 宪元帝当着众人的面对他赞叹不已,并且按救驾之功赏赐其行围黄马褂,宝剑名马等物,这等殊荣无不令在场抱有出人头地念想的世家子弟们眼红。 宴会上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就像白天猛虎惊驾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盍邑抬眸看了眼首座上的宪元帝,一袭常服蓄着长须的男人正与身边宠妃饮酒,神色怡然,若无其事一般。可明眼人都知晓,此次惊驾蹊跷,他日后定会秋后算账。 他举杯饮了口酒,烈酒入喉,酣畅淋漓,余光之处不经意间瞟到坐在对面的人。 也不知这席位是如何安排的,竟将蔺紓安置在他对面,只见她正皱着眉头,持着手中的玉箸一下一下的戳着白玉盘中的rou,不时撇嘴与身边的侍女嘟囔几句,满脸写着不悦。 蔺紓瞥了一眼盘中血腥味大得冲鼻的虎rou,嫌恶的皱了皱鼻子,随手搁下手中的玉箸,抽出丝帕在脸前挥了几下掩住口鼻,回头怏然与身边的落雪道:这么腥膻的东西如何让人吃得?闻着便想呕 落雪抬头看了眼首座上的宪元帝,悄声提醒说:公主,这是陛下的心意,您若是实在吃不下,咱们不吃便是了,只这话,莫让他人听了去 她年长些,性子又温柔,寻常几句话便能让躁动的小公主安静下来,果然蔺紓听了她的话之后不再埋怨,大叹一声翻了个白眼,然后将手肘支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的撑着脸。 眼睛扫视了一圈,视线忽然落在几丈之外的熟悉身影上。 看清对面之人是盍邑,她立即放下了手,眼中含着欣喜的笑意,正要张嘴说些什么,那人看到她之后却立马挪开了视线。 他这冷漠回避的态度让原本心有期待的蔺紓顿时大失所望,遂恨恨的瞪了他几眼。 臭冰块脸!不识好歹!在心中将他骂了好一顿,她的怒火才消散了些。 宴会举行到一半,守在宪元帝身边的李德海打了个手势,随着靡靡丝竹之音响起,几个身着艳丽异族服饰的少女翩然入场,曼妙的舞姿与丰满的身材霎时夺取了众人眼球。 在场大多数男子都看得极为认真,除了少数性子内敛守礼的人,当然,其中也包括了如盍邑这般兴致索然之人。 寻常宴会内容无非就那几项,再是美妙的舞姿看多了也会腻,何况盍邑本就不是喜好女色之人,故而比不得其他男子的兴趣盎然。 场地中央翩翩起舞的舞姬们婀娜多姿,领舞之人更是明艳动人,随着逐渐低沉的音乐,领舞的胡女忽然改变了行迹,踮起脚尖转着圈悠悠往场外舞去。 正在众人疑惑她离场是为了做什么时,却见她蓦地停在了盍邑桌前,裸露的手腕轻轻执起酒壶倒了一杯美酒送至他的唇边。 作者:浅浅求珠.._:(′_`」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