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昼(修)
一:白昼(修)
--- title: 第一章:白昼 --- 对不起。 下午阳光挺好,这个咖啡厅人比以往多些,厅内声音此起彼伏。 路柔说这句时,有两字吐出。便愣了下,她下意识捂住腹部,生理性张开嘴,胃部翻滚痉挛。再次空呕后,又说了声对不起。 好了吗?男人递纸。 她擦擦唇。谢谢,没事。 大多时候是吐不出的,只是心理不适。在早些,看到与他同款灰色的车也会呕吐。这一年她好了很多,只是一说到他的名字,偶尔会忍不住。 这男人是她未婚夫,坐于靠窗。林凉:继续。 我也记不清当时为什么只对他又贪又馋又倔又拗。很莫名其妙,我对其他人就没这种感觉。她笑笑,双肩耸了耸。 墙上时钟一秒一秒过去,林凉缓缓搅动拿铁,抬眼问:江漫,是个什么样的人? 慢慢地,路柔耷着头,说让我想想。 . 她18岁那时,月亮很圆。 黑夜浓静,一两只流萤从灌丛飞走,蔷薇攀爬围墙,栀子香浓郁不燥,温柔月光落到他的院子。 路柔看不清江漫。落地窗打不开。这是她第一次爬上书桌,跪坐着,拾起抹布仔细擦净积灰的玻璃。 她在十五楼,他在别墅。 不远,低头能看见他院里一汪池塘。不近,他永远是个模糊的影子。 蓝花楹落满一地还没收拾,江漫站在院里喂鱼。简单的灰色装束,动作温柔优雅。像在写诗,铺在月色里就是一句。 他常背对她弹奏古筝。青年低着头,脂玉的手纤长,指尖微翘,拨弄筝弦的左手按出滑音。勾、托、抹,挑,信手拈来,从容典雅。 气质像世家公子般雍容华贵的人。 路柔坐在书桌上,双手抱膝看了很久,直到他进门也没看清长相。 她对他总比别的男人多那么一点心眼。第一眼便觉得他不沾市井不食糟糠不近烟火,温润如玉,满手琴棋书画诗酒花。 他向来精神高洁、文气翩翩,涉猎的圈子她永远进不去,和她最没有交集。 江漫是她见过最有气质的人,目光中总有一种温柔的疏离。 这种印象,她维持了四年。 直到大学毕业,她21岁。 那晚他掐着她下巴,插入她,往最深里捅。让她双腿颤栗,去迎受他的野蛮和破坏。 . 路柔拿起咖啡,对林凉这样形容:令人沸腾又绝望。 爱了他六年?林凉想抽烟,但忍住了。挺蠢的。 她点了点头,手指在杯沿轻磨。以前真的爱。 没有理由说得通,只能是先天性的属性。与生俱来舍不掉,还要感谢上天能赐予她爱他的本领。 现在呢?他问。 24岁那年,她真的离开了他,离开山甘这地方,也真的不再回一次头,就在深夜的大巴车后座睁着眼沉默了一宿。她依稀记得是冬天,冷风从窗缝往里灌,她耷拉着眼,和风一起清醒。 记得上大巴车回城之前,月光冷冷的。抽着烟蹲在小路,烟漫出,路柔仰起脖子,说江漫,我们都大了,就不耍小孩脾气了。 她:真走了,以后不见了。 江漫愣了,站在原地僵得像根木头。他们就对视,一句话也没说。后来路柔眼睛酸了,眨了下。她就看他眼眶红了。她最了解他,江漫是个很少露出脆弱的人。看他罕见地说他难受,她只是站起身冷漠地擦过他。 距离当时已过了一年,还是两年?和他再没有见一次面。她下意识摸向左手腕上一道刀疤。今年路柔二十六岁,青春走下坡路的年纪。有个利益婚姻的未婚夫,家境优渥,自身条件也好。 我准备回国了。林凉理了理袖子。 伯母催婚了?她微笑。凉哥,我还没做过新娘。 他也笑:我也没做过新郎。又说,婚礼那天,你别跑了。 路柔:我还怕你先跑了。 她看去窗外,车来车往,熙熙攘攘。心里空空荡荡。 和林凉订婚前一晚,她割腕了。没想死,所以没割动脉。人如果不怕痛,那每个人都有疤。当时只是迫切的想用rou/体痛苦去缓解精神痛苦。 离开江漫那两年,她谈过几个男朋友,但她再没有心动过,也不去懂爱了。 . 路柔和林凉道别,一个人散步,散到一处公园。暖阳洒在草坪,明媚动人。她坐在草上,将包放在腿边,草很软,双手撑在身后远望一群孩子放风筝。 兔子,老虎、老鹰,都是动物形状,还有一些真鸽子在飞。 风有些大。一个白帽女孩不小心松了线,断线风筝刮到天上,女孩边哭边跑边跳,想抓回那条看不清的线。 风筝越飞越高,消失了。 女孩追两分钟就不追了。路柔看孩子母亲带她买了新风筝:一只漂亮的蝴蝶,紫色翅膀。 她仰头,望天上飘来的夕阳。 临走前,林凉问她怎么认识江漫的? 初次认识,她是有些模糊的。印象最深反而是一些感情破碎的时间点。他们吵得最凶的一次还是在山甘,屋里从烽烟到狼藉,她收拾行李走下楼梯,一个楼梯间过了,江漫在她背后喊了一声。 走哪去? 她说江漫,我爱你。她平静地看着他:这句话,你不配。 . 18岁的第一个夏季,她考上了北一。 父母从镇上搬到了首都北城。路刚夫妇只是开了家超市,经济条件一般,月入上万存了笔钱,想着路柔考到这,于是想了一晚,决定北漂,顺便投靠正在经商的兄弟路温光。 路柔的二爸路温光找朋友租了一段豪华小区的二手房,离北一读书近,平时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路家夫妇感激不尽,连夜搬进去住了。 以前的主人生活精致,他们一个上午便收拾好,除了没擦玻璃。 徐琳看看时间已到中午,看了厨房一眼,叫了路柔一声。 乖乖,去买瓶酱油和味精上来。 路柔小名乖乖。但她的装扮不乖。与她的人格相似:冷冷的招摇,不好惹。 紫色指甲黑色耳环和红唇。一身露脐装超短裙。高中毕业烫了波浪卷,头发漂白,黑色马丁靴,大胸、蜂腰、翘/臀,皮相妖娆。 声音却遗传徐琳的娇嫩音。 路柔坚定做个冷酷女,所以一直压低声说话,要么少说。嗯。 拿了零钱,她出了门,按下电梯。 电梯到了,她低头,按下一楼,转身看向电梯门。 若不是有声音响起,她没发现电梯里还有两个人。 最近怎么样? 第一个声音粗犷沙哑,应该常常吸烟。 每天都一样。 回答的男声离她较近,在她头顶,她感觉他的呼吸平静。鼻子动了动,有陌生的男性香气。 这声音微微笑意。甘美酿造,慵懒又书香正经。声线不粗不细,调轻得优雅,像小雪落枝。 一个贵气内敛的声音。 路柔的身体像突然住进一道闪电,电光火石间白昼在骨头里苏醒。 她的耳朵又酥又痒,心卡在喉咙处久久下不去,双腿微麻。 想去看,又不敢。 心只能一抽一抽地蜷缩、晃荡。 一楼到了,电梯门慢慢打开。 两人绕过她出了门,她看他们的背影,不知道第二个声音是谁。都穿着同款衣服,身高发型大同小异。 不过,真高。 一瞬间,喜欢一个陌生人的声音。 事情莫名其妙。 三三:此文是送给喜欢的可爱们。谢谢喜欢这个故事,也特别感谢<你的眼睛一定要迷人><土星爆炸><絈絈>这三位一直在投珠促成出世的可爱。 小建议:文风不合胃口的,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