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西娅走进餐厅，看到坐在位置上的路德，立刻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飞扑进了过去，哥哥！

    路德抱住了她，顺势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把手放在她的腰上微微使力，让她靠着自己。

    餐厅内所有人立刻都很默契地移开了视线，装作没看到这对兄妹过分亲密的样子。

    应该说皇女根本没有意识，但皇太子过分不正常的眼神，就像现在一样，西娅皇女想要从腿上下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吃早餐。但皇太子的手禁锢着她的腰，一脸从容地让女仆把皇女的早餐放到面前。

    哥哥，你不吃吗？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的皇女，一边吃着路德喂到嘴边的东西，一边眨巴着眼睛问。

    路德目光下垂，落到西娅的胸口，今天西娅穿了一件绿色的裙子，胸口的布料刚好遮住。只是从上往下看，却是一览无余地看见她胸口起伏的线条，和白皙美好的形状。

    路德动了一下喉结，放在腰上的手缓慢摩挲了一下，说，先让你吃。

    西娅拿起一个叉子，叉起一块食物，笑嘻嘻地送到路德的嘴边，哥哥喂我吃，那我喂哥哥吃好了。

    路德的动作顿住了一瞬，然后轻笑着吃下了嘴边的食物。

    两兄妹开始你一口我一口的和谐早餐，只有旁边的女仆像目睹了什么毁灭性场景一样闭上了眼睛。

    什么都不懂的皇女也是一个问题。

    因为被路德巧妙地隔绝了人际交往，教师也是路德精挑细选的人，不被允许的贵族的单独会面。从小是因为皇帝和皇后的原因，一直没能交上同龄的贵族千金朋友，等到了路德逐渐掌权的时候，就接手开始主动隔绝西娅的交际圈。

    包括身边的女仆骑士也是，只要想和皇女说不该说的话，没多久就会消失不见，处理得干干净净。

    所以整个皇宫都知道路德对自己meimei西娅的执念不正常，那也不该是一个哥哥应有的眼神和心理，但没有人敢给皇女提醒。

    就一直看着西娅在路德不正常的控制下，什么都不懂的天真快乐地生活着。

    甚至皇女是圣女的事情，还给了他们希望，希望皇女能从这其中逃脱出去。但很显然，如果皇女进入神殿，路德大概率会毫不犹豫把神殿毁了。

    哥哥给我带了什么礼物回来？西娅推开路德递食物的手，把手里的叉子也递给他。一边乖乖被他擦着嘴，一边手撑在他的胸口，用闪烁着期待的眼神看他。

    宴会那天就知道了。路德用手帕温柔地给她擦嘴，手指拂过她柔软的唇瓣，眼神低沉了下来，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礼物。

    女仆们上前把餐具都撤了下来，换上了茶具，倒入了温热的茶水，又安静地退了出去。

    我不在的时候做了什么？路德抱着她，把下巴放在她的头顶上，闻着她身上散发的香味，眯起眼睛。

    虽然皇女的日常都有人事无巨细地给他报告，但是路德很享受听西娅跟他分享日常的时候。

    那天真的很意外，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新教皇。想不到是这么年轻的人。西娅说到最近在神殿被发现是圣女的事，又想起什么一样说着，今天约好了要跟神殿来的神官会面的。

    为什么去神殿？是有想见的人吗？路德慢慢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语气温柔，心里却在怀疑是不是女仆长漏掉了什么信息，又或是骑士隐瞒了什么，让西娅在自己看不到的时候和某个人碰面了。

    如果是这样，那势必要对不尽责的人进行清理了。

    哥哥不是上战场了吗？讨厌哥哥受伤，所以去祈求神明庇护了。西娅一无所觉，只是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指卷着垂下来的头发，虽然知道哥哥很厉害的，但是总是怕哥哥受伤。

    真是乖孩子。路德放松了不少，捧着了她的脸，轻轻落下一个吻在她嘴边的脸上，微微侧脸，气息喷吐在她的嘴唇上。

    西娅笑着推了推他，哥哥，好痒啊。

    路德笑笑，继续抚摸着她的头发，那西娅会去吗？

    去哪里？神殿圣女吗？西娅歪了下头，似乎苦恼了一会，路德手上的动作缓慢了下来，西娅才说，感觉会没办法经常见到哥哥，所以不太想去神殿。

    看着一脸娇气地说着不想离开哥哥身边的西娅，路德笑了起来，手指摩挲着她的嘴唇，低沉地说，这样就好。

    只要你不想着离开，就能拥有世上最豪华最大的金笼子，除了自由，所有想要的东西都会为你奉上。

    需要我陪你见神殿的人吗？

    西娅皱皱鼻子，思考了一会，才说，可是哥哥不是有会议吗？神官是那个时候来的。

    那群该死的没眼色的神官，一看就是故意避开他会在的时候预约的会面。

    路德一瞬间有些烦躁，神殿那群人很会把握贵族千金的心理，所以对于去见贵族千金的神官，都是精心培养的。

    我会很快拒绝他们的，然后就去哥哥的办公室。敏锐地察觉到路德的情绪不好，西娅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凑近了他的身体撒娇。

    甜蜜的香气一下包裹着路德，西娅凑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地撒娇，远远看去就像情人般的氛围。

    好吧。但是还是得带女仆去，不能太相信神官说的话。

    西娅笑着答应了。一直到路德的秘书来敲门，提醒会议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还有一些事情必须在会议开始前汇报，做出对策，两个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西娅看着路德离开了皇女宫，对着窗外的花园发了一会呆，就听到女仆进来说神官到了。

    站起来让女仆整理了下着装，披上了室内披肩，慢慢前往会客室接见神官。

    见过帝国的月亮，向普莉西娅皇女殿下问安。我是塞拉尔神官。神官看到西娅进来，站起来对着她微微鞠躬。

    西娅打量了一下来的塞拉尔，看着神官服上的线条和花纹，塞拉尔应该是大祭司级别的神官，被派来说服她不知道是不是属于屈才。

    但是这也说明了，神殿确实很重视圣女皇女的事。如果是平民，大概就是郑重地派骑士团接过来，给家庭一笔高额补偿抚养金就行了。

    偏偏这次的圣女是皇女，还是和未来皇太子关系密切的皇女，对平民圣女那套显然不能在普莉西娅身上使用。

    只能派大祭司级别的塞拉尔来显示神殿的慎重，塞拉尔相当擅长人际往来，最重要的是，塞拉尔有一张迷人的脸。

    银色的长发一丝不苟的束在身后，如雕刻般完美的脸和身体，偏偏散发着禁欲和圣洁感，让不少千金和贵妇捐出了大笔的善款。

    愿神祝福你。西娅转头看了一眼女仆，她们放下茶水和甜点后，退到了门外，只是西娅知道，大概率还是会有人听他们说话的内容的。

    神官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西娅喝了一口茶水，眯着眼睛享受了一下香味，才笑着说，只是我不能离开皇宫。

    这也算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了。之前普莉西娅皇女是不受重视，所以没有在贵族前露过面，到后来是路德严格控制她的人际往来，几乎没有在任何社交活动中露面。

    除了几次皇室的舞会，但是全程不是在路德的监视范围，就是有女骑士寸步不离地跟着，没有一个少爷能跟皇女说上话。

    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了路德对普莉西娅的过度保护。神殿也清楚让普莉西娅离开皇宫，去神殿成为圣女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除非路德死了。

    我很遗憾，但是圣女最好是在离神明最近的地方，聆听神谕，沐浴神的光辉。塞拉尔微微叹了口气，推了下眼镜，看着西娅。

    他能够看到人身上散发的圣力，普莉西娅皇女身上散发出来金色的圣力，显然超过了神殿记载中的任何一名圣女。

    明显普莉西娅是历任圣女中，最受神宠爱的一任。

    让神殿放弃这样的圣女也是很艰难的，圣女是吸引信徒朝圣的最好标志。

    塞拉尔神官，我是说，我不能离开皇宫。西娅优雅地放下了茶杯，手指沿着杯沿慢慢滑动了一会。眼光瞥向了窗，窗口打开着，阳光从窗外洒落进来，窗帘随风卷动着。

    一阵大风吹来，把窗帘吹到窗上，覆盖了整个窗子。

    西娅站起身，弯下腰凑近了塞拉尔神官，如同情人间的密语，低声说，但我没有说不能成为圣女。

    塞拉尔一瞬间停住了呼吸，看着眼前对他露出了狡黠笑容的西娅，在窗帘落下前，西娅又坐回了位置，仿佛刚刚的动作只是一个幻觉。

    只是塞拉尔理解了她的意思，但还是有几分犹豫。

    皇宫很大，现在要改建的建筑也很多，建一个祈祷的地方并不难。西娅把垂落的头发撩到耳后，冲着塞拉尔笑着，如果一年只有几次的祈祷活动，我想哥哥也不会太反对。只要一切不脱离预定的轨道，我想两边都能满意的方案，也不是没有。

    只要不脱离路德的掌控范围，路德总是会尽可能满足西娅的愿望。

    这对神殿没什么坏处，除了无法掌控我以外。毕竟作为普莉西娅皇女的抚养补偿金，即使是神殿，也支付不起这么大的代价吧。西娅眯着眼睛笑起来，姿态优雅地靠在靠垫上，轻描淡写地点出了神殿如何对待历任圣女的事情。

    塞拉尔看着眼前的普莉西娅皇女，察觉出了他第一次开始见到皇女时的异样感。

    那就是这样私下里见面时，普莉西娅并非对外展现出来的，被路德过度保护的天真烂漫的金丝雀形象。反而像在面对一条不知道是不是在准备咬你一口的毒蛇，只是这条毒蛇用最天真烂漫的样子进行表演。

    塞拉尔已经知道今天这场会面谈话带来的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