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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子,睫毛遮住漆黑的眸子,想象里面的神色,许是如深潭般的深邃,深深看不透,又或是含着柔色,点缀着无数的柔情,恍若漆黑的夜空中点缀的繁星。何墨阳依旧低着头,认真剪着指甲,然后拿过矬子,一个个矬好,认真的神情似是在做什么重大的事情,圆润的指头粉粉嫩嫩,修剪的极好。安穆将手指张开在空中,透过指缝是他满脸期待却又假装平静的脸。“我帮你剪。”不待他回答,安穆拿过他的手,他的手长得很好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不长不短,不粗不细,是双弹钢琴的好手,掌心有些微薄的茧子,还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从手掌这边到手掌那边。估计是刚剪不久,并未长出太多的指甲,安穆稍稍剪了些,然后用矬子矬好,脑子里突然跑出一个奇怪的思想来,这么好看的一双手若是涂上指甲油会是什么样子。何墨阳并不知她的想法,瞧着她低头望着自己的手发呆,抽出手覆上她毛茸茸的后脑勺。乍一触摸,安穆猛地惊醒,朝着他嘻嘻笑“四哥今天来又是为了什么事?”突然转过去的话题,何墨阳覆上去的手微微顿住,没有言语的摸了会拉她入怀,“穆穆,有些事情不是我瞒着你,而是知道了也无济于事,不过是多个人烦心罢了,我不愿看见这样的你。”这就是何墨阳,永远选择将所有的事情都扛着,从来不说辛苦抑不解释,安穆叹气。“所有选择一个人扛着所有,何墨阳,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靠在他怀里的人问起这个话题,何墨阳神色微动,浓黑的眉毛蹙起,嘴角轻动:“还缺一张证。”一张可以将他们以后的生活绑在一起的证,小小一本,载满了他所有的希望和期待。“那玩意你在乎。”安穆几乎在他话音落下时脱口而出,一张纸而已。第一次讨论到这个话题,两个人南辕北辙的思想硬生生让空气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安穆靠在他怀里没了言语,何墨阳心底叹气,吻落在发丝。“都随你,穆穆,都随你。”…………三月底桃花灿烂,阳光明媚,何家宅子里花团锦簇,安穆成为秘书室的一员已有一段时间,何墨阳有目的性的带着她进入公司,有意无意的让她知道公司最机密的事情,其中的用心不假思索。何林忠最近时常到公司视察,安穆不是一次碰见,虽然何墨阳都有意减少他们碰面的机会。从12楼拿了资料上来,电梯打开,安穆看清里面的人,里面的人同时也停止和身边人说话,转过脸来看着她。电梯即将关门,何林忠按着键:“不进来?”安穆紧攥着资料深吸一口气踏进去,电梯门关上,封闭的空间,前面镜子里映着三个人的身影,安穆看着镜子里的何林忠,何林忠也看着镜子里的安穆。顶楼到了,电梯“叮”的一声开了,安穆率先踏了出来,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何墨阳送走合作商从不会议室里出来,何为附在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大拇指在空气中画着“8”。办公室里,何林忠立在落地窗前,春日里夕阳光甚是浓烈,熏染了半个办公室,年轻时,胸怀远大的抱负,总想不靠家里拼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而当年岁渐长,快到花甲之年时,想的便是儿孙承欢膝下的温暖。何林忠转身,注视着自己这辈子最骄傲的儿子,也是自己花费所有心血栽培出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沉陷在过去回忆里的何林忠厉声,虽已快到花甲之年,常年在商场上爬滚的气势不露而威,骨子里都流着同样的血液,叫嚣着即使老了也不准人拂意。何墨阳恍若未闻,但眉头却清晰可见的皱了皱,办公桌上洒落的文件,他看也不看直接收拾放在文件夹里,“啪”的一声落在几米远的茶几上,连带着上面的茶杯滚落了一地,满地的碎渣。“这就是你的态度。”何林忠浑厚的声音夹杂着愤怒,宛如一把刀子袭来,何墨阳轻轻松松挡住,闲适的转动手中的钢笔,漆黑的眸子精光闪过,“父亲,你对穆穆又是何态度。”何林忠身子微怔,依旧站的笔直,诚言:“我是你父亲。”“穆穆是我未来的妻子,你背着我逼她走时,怎没想到我是你儿子。”掷地有声,一样的势不可挡。时隔六年,事情的原委如今再次被翻出来,何林忠有片刻的失神,回想当年的情景,他不过是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上考虑。安穆不适合做何家的媳妇,而他也不可能让她进门,只要有他在的一天,安穆就永远不可能,暗示安于雄,将安穆商业联姻,只是没想到后来出现了一个郑修函,虽然出了一个小意外,结果仍旧达到。她离开了六年,却也正在节骨眼子上回来,袁家的小女儿是他给儿子选的最好的媳妇,家世好,性子单纯,日后定不会成为他发展的阻力,奈何一切不如天算。“墨阳,安穆不是你的良配。”“母亲是你的良配。”何墨阳的生母江仪是两个人的禁忌,这些年来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过着,母亲的离去,继母的进门,一切都在昭示着这个男人对于权势的渴望,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出卖自己的婚姻,为此害了她母亲一辈子,直到死前还惦记着远在国外忙碌着出差的男人,让他不要恨,何墨阳极不愿意回想起那段不愉快的回忆,只会让他更加恨何林忠。“你母亲和安穆不一样。”“的确不一样,她比母亲勇敢。”何林忠走了,萧索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仿佛一下子老去,母亲是他的痛脚,如今被他拿出来狠狠地踩上一脚,晚上估计是睡不着了。安穆敲了敲门进去,他背着身子仰躺在黑色椅子里,屋子里的光线渐渐暗下来,他隐在黯淡的黑色里,她轻手轻脚走过去立在他身后,闭着眼极其疲倦的样子。太阳xue上一凉,何墨阳没睁眼,她的气息太过熟悉太过芬芳,每一个呼吸的节拍都似踩在心尖上,融化在血液里。安穆略懂一些简单的按摩,纤细的食指在他的太阳xue上按着,冰凉的手指少许碰到他温热的面颊,俱是微颤,激起细微的电流。“怎么了?”安穆欲抽出被他紧攥掌心的手,他反而收紧,一个用力将她带入怀里坐在他大腿上,来公司工作以来,还是第一次在办公室如此的亲密,呼吸相抵,安穆怕下一秒有人进来,挣扎着要起来。“让我抱一会。”唯有抱着她温热的身躯,下巴搁在她温热的脖颈,何墨阳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真实的活着,而不是像那几年,行尸走rou般的无望空洞,只能靠着为数不多的回忆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