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会恩客
第十一回 会恩客
入夜,梅娘捏着裙子并着腿坐铺子的里屋。 她时而抿唇时而蜷指,局促十分地张望着门口的方向,脑海中不断回响起王大娘说的话: 「梅娘啊,不是大娘不借你钱,只是你看我哪里像个财主的样子?一百两,任凭你哭破了嗓子,凭何将血汗钱给你这非亲非故的女子抹去?人家图什么呢?」 「你看大娘说得在不在理?」 梅娘垂首不语。 「不过你要说赚钱,却是另一个说法。大娘也是于心不忍,大娘这里有一方腌臜法子,只看你有几分心力了。」 怡香院的赎金二百两。尽管如今银子对梅娘来说已是身外之物,囫囵过日子罢了,然而梅娘身边拢共百两,还少上百两。梅娘求告无门,便与邻居王大娘说起此事。 原来这开酒屋的王大娘也不是守本分的人,积年通下的殷勤,卖婆牙婆、抱腰收小,无一不做过,是泥地里的老贼虫,这样年轻的姑娘断不是她的功夫。 当下梅娘只当抓住救命的稻草,一口应下了。 大娘看她脸皮薄,便给她出了法子,将她凌晨做一屉豆腐,拖到她酒馆铺子门前,她帮着张罗。入夜了,她再来铺子将豆腐屉子收却,露上一面,包准教人心痒难耐。 梅娘一一听着,别无二话。 本来她这般的,也难得活路了,自尊还是贞洁,也是早就被糟蹋没了。 她是该死的人,若能救上一个,也算是黄泉路上积下的阴德。只是当下来赴约心里还是泛起了嘀咕。 她想起在秦道华那里的经历。她不知道会不会遇到第二个秦道华那般打她,这让她害怕至极,甚至恶心。 这时,王大娘喜笑颜开从外面捻着帕子扭进来,看见屋里标致的人儿,惊得哎哟了一声,来了呀,好,来得正是时候。便往梅娘身边一坐,拉着手,悄悄凑来耳边说:我方才正是去的那里,大官人今晚就来了,你且在这里等着就是。 梅娘低头绞着指头,面如死灰地闷闷地嗯了一声。 怎么?不乐意了?见她不点头也不摇头,王大娘脸色一变,可是你说筹钱急用,我才想法子帮的你,如今你若要反悔是将我王大娘当什么差使的了? 不,不是的,我梅娘抬起脸看她,我在这里等着就是了,只望大娘能替我隐瞒周全。 隐瞒谁呢?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她这个地步还有谁可隐瞒? 大娘喜不能禁连声应是,遂阖门离去,梅娘则待宰的羔羊般坐在床上等候。 差不多一刻钟,外面终于传来脚步声。 门再次被推开了。 梅娘的心高高悬起。她抬头望去,一个挺拔而纤细的人物从外面进来。 昏暗的灯光下,那人的脸昏暗不明。片刻走到他的面前,梅娘适才堪堪看清他的模样, 是一个雌雄莫辨的人。 尽管他更像一个女人,甚至可以说朗艳秀丽,只是他不施粉黛,又是一身男装,一双细长眸子里没有丝毫柔情,反倒透出杀伐果决,因此使其气质徒增英气。 一般女子绝不会如此,何况,女人又何必找她做这种事?梅娘想时,只见他启唇道: 我是你第几位恩客? 尽管声音依然生冷,但是可以听出是女人的声音。 说话时,两片覆舟唇冷而薄地开阖,浸润着寒意一般。梅娘一怔,惊慌落入那人眼中,那人站在床前俯视着她,长睫低垂,眼底黑沉沉的。 第一位梅娘不知所措地将身子向旁边移了移,站起来,身子小心翼翼从她身边穿过,来到案边沏茶。 第一位?她满是讽刺地轻笑。 是梅娘两手颤抖地将注满茶汤的杯盏递出去,官人请用茶。无论她是男是女,梅娘想,来做那种事的,称呼官人总没错。 那人接过,微呷了两口,梅娘问:官人怎么称呼? 她动作一顿,片刻的犹豫之后道:风生,风生水起的风生。 风生梅娘轻声呢喃。 喝罢,风生二话没说便抓住她的手臂向床榻走去。梅娘因为手臂挤压的痛感而缩起身体,官人、她惊呼,踉踉跄跄被拖到床边,整个人跌在床上,官人等等、 女人一声两声的官人简直教人骨酥,可她又是如此惊慌。风生脱去外袍,俯视着她道:那婆子说娘子缺钱,说说看,娘子想要多少钱? 外跑落地,风生将双手绕到腰后,宽解腰带。梅娘胆战心惊缩在床上,抓着衣襟不知如何是好,她想她现在应该要脱去衣服的,只是 一百两梅娘颤抖道。 风生又是一声轻笑,你觉得你值一百两么?地上一堆她的衣物,此时她已脱得只剩上下两件里衣。 风生爬上床,步步向她逼近。梅娘下意识往后躲,但是被抓着手臂拖回去,那双眼睛在她身上赤裸裸地上下打量,戏谑不已,一次一两我都嫌贵。 梅娘红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却没有辩驳,而是低眉顺眼去解她衣襟的盘扣,官人说的是 女人十指纤细,动作间无不是柔情似水,只这卑贱的模样却让风生怒从心中起。她抓住她袅袅青葱,却在看见她吃痛地皱起蛾眉时,又不屑地甩开。 风生掐住她的下颌,强行逼视着她,一百两我今晚就可以给你,一共一百次,你记好了,自今日起,到你我了结为止,你不能碰其他男人。她胁迫般放缓语调,若是碰了 不会的,梅娘急答,一湾窃生生水眸直望到人心里去,奴绝不碰其他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