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捌拾參、緣由

    

捌拾參、緣由



    捌拾參、

    靈蛇真君與袖月總算和好如初,攜手走過難關,他們又豈知這十善塔與伽藍古國竟與蛇族淵源極深。

    去而復返的駱萍兒進了第十塔,將那本遺留的經書拾起,那經書讓不知哪來的風吹翻了頁數,正巧落在了一頁圖上,畫著一得道高人變成了蛇身,正好古伽藍字駱萍兒算得上熟稔,她讀道,"夫得道者,不入六道輪迴,將成半神,於蛇族轉世,由當代黑蜧神蛇率領,福澤天下。"

    她嘴邊出現嘲諷的笑容,她的第一世是伽藍古國第十世王女,彼時伽藍古國正受隔壁沃嗤部族逼城,她父王一心修練,無暇理會國政,草草將王位傳了她。為了安撫民心,她在沃嗤兵臨城下時自刎而死,沃嗤王氣急敗壞,將她屍身懸在城樓,日夜曝曬,僅餘一副枯骨。

    她一長隨趁著沃嗤三王子內亂,跑上城樓將她放下,將她屍骨帶至人跡杳然之處埋下,日夜伴著她修練最終得道飛昇。

    那長隨以為她愛花兒,便在她的屍骨處種下一顆桃樹,有一年遇上乾旱,無水可喝,便將所有桃子捨出有緣人,那桃子奇蹟地救活許多人,他卻渴死在樹下,眾人皆稱他世間活佛,將他的屍骨葬於桃樹下。

    伽藍十世王女伽藍于萍因殉國的功德晉升蛇神,那長隨飛昇之後投胎成了如今天帝的二弟魔君青雲,他們因為錯置的屍身在第三世締結了一段露水姻緣。彼時青雲二殿下墜仙成魔,而她失了貞潔被迫自縊,是以她告訴寂念,"青雲,這是你欠我的,我跟你討天經地義。"

    若是長隨不曾將她放下城樓,又自以為是地帶走她的屍身埋於桃樹下,便不會有那段錯置的姻緣。她本來等著第三世完成任務,跟九尾狐族的王上交換她女兒的神軀與靈力,送她最心愛的女兒入輪迴。

    因為青雲的過錯,讓她白白浪費一世,她死後回到雕蛇石柱,見到女兒的魂魄更加寡淡,她的恨意彷彿化做一把利刃,在她的心臟剜了一個洞,流淌著永遠也流不盡的濃稠血水。她恨毒了天地的無情,她恨她的夫君無用,她亦恨自己無能為力解救她最心愛的女兒。

    這些緣由要從她的第二世蛇神花陌說起,她的魂魄附於雕蛇石柱,未入蛇族的輪迴,如此她察覺了一個天大的陰謀,更識破了伽藍古國那一世的悲哀。

    駱萍兒將經書收妥準備離去,沒料到遇見剛進第十塔的白蛇真君,對著她劈頭大罵,"還不乖乖束手就擒!"

    白蛇真君施鞭,啪嗒聲不絕於耳,第十塔霎時間鞭影橫飛。駱萍兒手勢變幻極快,本來鞭影要將經書打落,誰料她輕輕一甩,竟不知將經書收哪兒去了。

    忽然間不知自哪處出現的鮮艷的花瓣讓駱萍兒輕輕一吹四處散落,亂鞭猝不及防打碎了這些艷紅,這略顯悶熱的塔裡一股濃郁的花香襲來,白蛇真君早在花瓣出現便摒住氣息,煉屍多年,屍毒早就浸入他的五臟六腑,他早知道氣味亦能殺傷人,這些憑空出現的花瓣絕不是什麼好東西。

    駱萍兒笑著,說道,"摒住氣息了?還算機警,可是你往常煉屍時那次不憋住氣息,你覺得有用嗎,不還是渾身屍毒呢?氣息不自口鼻入,自然能從你的肌膚裡吸收,你不妨看看你的手,是否潰爛發膿?"

    駱萍兒接著說道,"我都替你同情如今的蛇神殿下,你這渾身屍毒早就該死了,她一次又一次為你解屍毒,必然搞得自己渾身病痛,你煉屍是為了保護她還是為了毒害她?"

    駱萍兒自亂鞭中從容徐過走到了他的眼前,一手掐住他的頸項,說道,"你如此之可憐,不如我賞你個痛快吧!"

    白蛇真君恐怕是四蛇君中最沒脾氣的一人,饒是如此,無緣無故讓個不熟識的人道可憐,亦讓他火冒三丈,他抓住駱萍兒的手,一鞭割斷她一雙纖纖玉手,那雙玉手幻化成了花瓣直撲白蛇真君的俊俏的臉龐。

    白蛇真君瞬間被拖到了一個奇異之處,他看見少女時期的桑榆殿下正蹲著垂淚,那身綢緞般潔白無瑕的肌膚累累傷痕,那些傷口不簡單,乍看像是燙傷,細看之下不得了,居然是某種恐怖液體灼燒所致。

    蛇神殿下蒼白的小臉垂著淚痕,虛弱地告訴他,"白蛇,我好疼,你幫我看一看我哪裡受了傷好嗎?"

    蛇神殿下伸出顫抖的小手開始解起那身被濃液灼穿破洞的名貴衣裳。

    白蛇真君閉起了眼,不去看眼前蛇神殿下美麗絕倫的裸身。他想起來前世少年時期,他剛與桑榆殿下確定了戀愛的關係,他們有時候會交換著耳環戴,那天他將桑榆殿下的蛇神耳墜戴走。

    隔日他見桑榆殿下戴了另一副耳環來,心裡疑竇叢生,卻不動聲色地試探她,他解下掛於他耳垂的蛇神耳環,恭敬地遞給桑榆殿下,說道,"桑榆殿下,您昨日落下耳環。"

    他見桑榆殿下接去耳環喜逐顏開,心湖如同沉了一塊巨石,不聞噗通聲響卻沉重萬分。

    那位桑榆殿下笑得一如往常甜美,跟他道了謝,說道,"難怪我早上找不找耳環,原來被你撿走,多謝白蛇哥哥。"

    他的桑榆殿下已經許久不曾叫他白蛇哥哥,自從聽見他有意於她,總對他板著臉。一次故意捉弄他,說他俊顏天生,說不定襯得起這副母神賜予她的蛇神耳環,叫他戴戴看,讓她瞧瞧俊也不俊。

    他二話不說讓耳勾刺破耳垂,在她眼皮下戴起了耳環,桑榆殿下神色凝重拂袖而去。隔日又見他刺破另一邊耳垂,她皺著眉問道,"值得嗎?"

    他笑著回了值得兩字,桑榆殿下主動吻了他,他們兩人確定了關係。

    在那之後他們時常一人戴著一邊耳環上課。有次他心血來潮問桑榆殿下,"許久不曾聽聞你喚我白蛇哥哥。"誰知桑榆殿下花瓣般的唇瓣附於他的耳旁,溫熱的口息拂過他的耳畔,說道,"我偏偏不叫,你待如何?"

    他微笑回道,"你高興就好。"

    桑榆殿下依舊在他的耳畔言,"待我叫你夫君那天,你再喚我桑榆meimei。"他看見桑榆殿下像白瓷一般細膩的雙頰酡紅。

    那句話的意思,便是將白蛇哥哥留待他們耳鬢廝磨間叫喚,他忍不住心湖蕩漾,吻了她。

    他等著他們成親那日,桑榆殿下再喚他白蛇哥哥,誰知猝然聽聞桑榆殿下客氣有禮地喚他"白蛇哥哥。"

    他知道此人不是他心愛的桑榆殿下,而是jiejie凌菲冒充的桑榆,那麼他的桑榆殿下哪裡去了?白蛇將此事告知老蛇君,才終於揭露了一樁陰謀-原來凌菲機緣深厚,得一異寶甘露瓶,將桑榆殿下抓進了甘露瓶,自己假裝作桑榆的模樣。

    老蛇君將凌菲的魂魄勾出桑榆殿下的神軀,封印在蓮花池裡,千辛萬苦終於將桑榆殿下放出甘露瓶,此時桑榆殿下蜷曲身子渾身發抖,她那身綢緞般柔滑白皙的肌膚滿是灼傷。

    桑榆殿下見他看著她,更生氣了,"看什麼看,是沒見過醜女嗎?那你有眼福了,本蛇神正好讓你大開眼界。"

    那尾音帶著數不盡的顫抖,他最喜歡的桑榆殿下,既聰慧又灑脫,自他認識她以來像是沒有任何事可以難倒她似的,何曾像現在一樣,害怕得像一個無助的孩子,只能用言語當作武器,用嘲諷的口吻說道她這一身傷痕,渾不似在意的模樣。

    桑榆殿下正解著衣,要叫他看清楚,他隨手脫下了外衣,套住她顫抖的纖細身軀。他說道,"別脫了,我不在意。"

    桑榆殿下那雙燦然的青眸猶如蒙塵般晦暗,她生氣地回道,"你可憐我,一天不在意,兩天不在意,你可以幾天不在意?你去找我父君罷,我要解除婚約。"她話說畢,忽然被一陣鮮血噴濺,她瞠目結舌地看著他不發一語切下手臂的一塊rou來,她幾乎是吶喊地說道,"白蛇,你瘋了是不是?"

    他語氣平淡地告訴蛇神殿下,"你覺得哪裡醜了,我就把自己切得跟你一樣。"

    桑榆殿下氣得雙眼血紅,抓住他的手說道,"就是退了婚又如何,你又不是娶不到小娘子,做什麼自殘?"

    前世的他亦是少年心性,忍不住吼道,"那些小娘子不是你,我喜歡的只有你而已。"

    忽然之間桑榆殿下說不出話來,半晌後緊緊抱住他,說道,"甘露瓶裡好可怕,我以為再也出不來了。"

    "你別怕,若是出不來了,我便陪你死。"

    前世還是少年的他說不出太好聽的話,那句話便是他的肺腑。他吻了桑榆殿下,霎時間花香瀰漫,他最心愛的人兒有一身冰肌玉骨,沁人肺腑的幽深蘭香,那是他們第一次如此親密,他若狠心,可以破了蛇神殿下的處子身,最終因為憐惜她而不忍。

    白蛇真君睜開灰色眼眸,那楚楚可憐的蛇神殿下猶在他的眼前,他問蛇神殿下,"殿下還記得我們什麼時候互許終身嗎?"

    蛇神殿下回答不出,只會重複那句話,"白蛇我好疼,你快來幫我看看,看看我傷了哪裡?"

    他出言譏諷,"你哪裡疼了與我有什麼關係?"

    蛇神殿下泫然欲泣,反問他,"你不愛我嗎?"

    他回道,"駱萍兒,你當我傻子嗎?"他抽出鞭子來,一鞭打碎了幻境,而駱萍兒早已逃逸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