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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阳公主真是个小孩子,连借口都不知道找个好一些的。有人已经开始无奈叹息了。也有人刺探地看向谢馥,想看看谢馥怎么做。没想到,谢馥半点不惊讶。她抬起头来,仔细地打量寿阳脸上的神情,虽然刁钻跋扈,可说话的时候皱着眉头,仿佛带着一种抗拒和不情愿。像是……谁逼她这么做?眼帘一垂,谢馥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福身道:“臣女无礼,愿凭公主处置。”周围顿时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葛秀甚至失态惊声道:“馥儿!”谢馥伸出手去,悄悄握了握葛秀的手,递过去一个叫她安心的眼神。寿阳公主眼底闪过几分嫌恶的颜色,仿佛谢馥这般配合,反而让她觉得不舒服,那种抗拒的感觉,越发浓厚起来。脚一跺,寿阳公主哼一声:“看没人的时候本公主怎么收拾你!”说完,她转身就走。谢馥站在原地,只顿足了片刻,便直接跟了上去。湖边一片的无声持续了很久,待到瞧见谢馥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园径上,才有人开始幸灾乐祸地窃窃私语。唯有葛秀,僵硬地站在原地,脸上一片恍惚。刚才馥儿用力按她手一下,到底是因为什么?总觉得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葛秀如此恍惚,倒没引起众人的怀疑,只以为她是担心朋友才这般。远处的张离珠瞧见这场面,忍不住想:谢馥还真是个倒霉鬼。手指头一转,张离珠收回了目光,不再关注。御花园很大,中间的雅致的小径更是有许多。寿阳公主身边跟了不少的侍从,谢馥走在那些侍从中间,一语不发,走在前面的寿阳公主也一语不发。花木逐渐密集起来,寿阳公主颇不高兴地折下了一根枝条。“啪。”“到了。”柳暗花明,原来是一座石亭,位置颇为隐蔽,很是幽静。此刻那亭中有两人,一坐一立。立着的那人身上是藏蓝的飞鱼服,透着一股阴柔之气,闻声侧头来看,保养得极好的脸上就露出了一分笑容。细长的眼,眸光闪烁。“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啊……二姑娘,又见面了。”无疑,立着的这人乃是冯保。至于坐着的……谢馥虽知瞧见一个昂藏的背影,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舍朱翊钧其谁。看来,她一切的猜想都是对的。“臣女叩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福。”分毫不搭理冯保的打趣,谢馥直接在亭下台阶前行礼。冯保眉头一挑,看着站在后面一脸不乐意的寿阳公主,又看看规规矩矩仿佛半分傲气也无的谢馥,忽然有那么一点不高兴。他跟她搭话,她倒是先给朱翊钧行礼。虽然他是个太监,朱翊钧是个太子,可这是不是有点不给面子,不尊重长辈呢?眼神一转,又落到朱翊钧的身上。冯保凉凉道:“道万福也没用,谢二姑娘呀,你这脖子上的脑袋怕是快保不住了。”谢馥闻言,嘴角微微一抽。她抬起头来,看见冯保用一种堪称戏谑的目光注视着她。一时无言。“好了,寿阳,没你的事了,记住方才我说的话,先走吧。”打破沉默的,是朱翊钧。他并未转身,只是朝身后摆了摆手,在听见寿阳冷哼一声离开的脚步声后,便平静道:“谢二姑娘胆气过人,性命系于一线尚能面不改色,大伴也不必威吓于她。平身吧。”“……是。”朱翊钧的态度,倒大大出乎谢馥的意料。对这一位太子爷,谢馥的印象并不很深刻,当初在法源寺也不过是分毫不感兴趣,匆匆一瞥。现在能看到的,也不过只是朱翊钧一个背影,却似蕴蓄了深海。一个冯保面对她,眼底有时阴有时晴,一个朱翊钧背对着她更是半点深浅也不知道。奇怪的是,谢馥竟不觉得惶恐。兴许是自己遇到的事情已经奇妙到了无法言说的地步,所以她反而觉得平静了下来。应了一声之后,她款款起身,周围的人已经自动退开,守到了很远的地方去。朱翊钧道:“上来。”☆、第039章物归主上去?谢馥下意识摇头:“臣女不敢。”冯保脸上的神情霎时变得古怪起来:“你这是抗命。”“大伴,不必为难于她。”一声轻笑,朱翊钧终于还是慢慢从座中起身,并且转身过来,于是,谢馥终于瞧得真切了,这一位三皇子,太子殿下,朱翊钧。传闻中的太子并不是很出色的人,成日被张居正教导,似乎也没有太多能展示自己的地方。谢馥也很少从高拱那边得知有关于太子的什么消息,尽管她可以很轻而易举地得知李贵妃与皇后的一些事情。在看见朱翊钧的一瞬间,她脑海之中闪过一个疑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距?可这个疑惑很快就被驱逐。朱翊钧长身而立,风度翩翩,身上找不出一丝与寿阳公主类似的骄矜之气,相反,如玉,如竹,如深海。第一眼看朱翊钧,注意到的绝非他身上的任何一个细节,而是气度。谢馥微微怔神了片刻。朱翊钧嘴唇微弯,绽开一点点微笑:“久闻谢二姑娘大名,今日总算得见了。”“按律,太子不该私下见臣女。”谢馥眼睛一眨,眼帘一垂,半带着叹息开口。“不过偶遇。寿阳想要为难于你,而我则从此处路过,于是拦下了寿阳。随后寿阳负气离去,不久之后大伴会送你回去。”朱翊钧淡淡地解释着,看着谢馥的目光里带了一点点的兴味。冯保听见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看了朱翊钧一眼:“太子殿下,您说……臣?”尽管有一瞬的迟疑,然而还是用了“臣”这个字。冯保说完就皱了皱眉,看了谢馥一眼,有一种给自己一个巴掌的冲动。他今天都没用过谦卑的“奴婢”二字。朱翊钧侧转头,终于感觉出了一点点不一样的味道来。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