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犬(六)
黑犬(六)
岑歆直觉敏锐,立马感觉到这灼热的视线,但是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牛仔外套和白色连衣裙的女子匆匆离开,她想看得更仔细些,朝门口走了两步,却被陶哓哓挡住,问道:怎么了吗? 岑歆收回目光,笑了笑说:没什么,走吧。拉了拉衣袖,或许是商场开着空调的原因,竟会觉得有些冷。 陶哓哓笑着自然的挽着她,说:你这一看就是太久没出门了,放心,有我呢。 岑歆没有说话,两人走进商场,岑歆直接奔着一家店去,很快就挑选好。她不挑剔,主要是身材好,一试就合身。付款时,陶哓哓伸头看她签的字,不由心里感叹,陆警官真大气。 走出商场的时候刚好到饭点,岑歆最近没什么食欲,陶哓哓也不想吃饭,就去附近买了一堆油炸食品,蛋糕和奶茶,两人坐在甜品店边吃边聊。 岑歆手机响起,她掏出一看,是陆衎的短信:今天出门了?吃了吗?吃的什么? 岑歆低头回消息,认真回复:来买面试的衣服,和陶哓哓一起,现在正在吃,吃了蛋糕还有奶茶。 发送完,岑歆又在后面加了一条:我刷了你的卡,你说送我面试的衣服。 陆衎很快也回复:去吃点饭,附近有家海鲜粥很出名。 本来应该我带你去买,最近有些忙,有什么事和我说,对了,你把面试的时间地点告诉我,我提早安排。 岑歆急忙回复说:别,你去了,不摆明是去拉关系了吗? 隔了半分钟,才发来一条好。 陶哓哓伸头偷偷瞄了眼,眸光里尽是暧昧之色,杵着下巴说:啧啧啧,你看,这陆警官,人长得帅气,身材也好,刑侦队队长,体力也好。家境呢没什么挑剔,对你是真上心。刚刚的卡是他的吧?你说,这样的人,去哪找? 岑歆已经回复完,搅动着杯子里的奶茶,略作思考状,说:可,不管按辈分来说,还是年龄来说,他都是可以做我叔叔的人。 陆衎的父亲是她父亲的师傅,按辈分确实是叔叔辈,但是陆衎没有大她几岁,叫叔叔又会把他叫老,他不喜欢。就像他不喜欢她把他隔绝在外,比如今天买衣服的事情,是他说过的并且留了卡,如果她不用他会不高兴,而她,不想陆衎难过。 咳咳。陶哓哓刚吸进一颗珍珠,听到岑歆的话,卡在脖子间,呛得脸红,岑歆连忙递上纸。 陶哓哓缓过来,一边拍拍胸脯,一边说:我打赌,陆警官听到这话,绝对会被你气死。 岑歆呆愣,却不去思考两人的关系,只是知道,现在是最好的。她给他想要的乖巧和听话,而他给她绝对的安全感和相对的距离感,这样就不会有负担,挺好。 陶哓哓对岑歆很是无语,她再傻也能看出陆衎对她的心思,怎么会,岑歆就觉得是叔叔呢? 岑歆?一个温和的男声传来。 岑歆和陶哓哓同时抬头,岑歆看清人后礼貌的说:李医生,来买咖啡?她看到他手上提着的东西。 李景灏微微一笑,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天气有些热,却身穿一套剪裁合体的灰色西装,像丝毫感觉不到热一样,和早上在医院见面时候一样。 他含笑说道:吃完饭,出来走走,顺便买杯咖啡,他家的拿铁不错。 岑歆浅浅一笑,没作答,陶哓哓拉了拉她衣袖,小声说道:有点帅,不介绍下? 男子似乎听到,连忙掏出一张名片说:你好,我是李景灏,二院的心理咨询师。 李景灏大概三十多岁,外表斯文俊朗,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说话的声音温柔,伸出的手掌干净修长,骨节分明。 陶哓哓接过,看了眼上面,留的是私人号码,立马收下。一边伸手说:你好,陶哓哓,岑歆的好朋友。 李景灏低头一笑,客气的与她握手。陶哓哓不知为何,动作微微一顿,突然觉得不妥,又赶忙松开手。 李景灏依旧面带微笑,收回手对对岑歆说:对了,岑歆,周五可以做下一阶段的治疗,有时间吗? 岑歆点点头,有。 好,那就周五见,马上就要面试了,放轻松一些。 他说完,兜里的手机响了下,他掏出接听,但是对面还没有说完,他就说:不是让你在家,你在那等我,我马上过来。 匆匆挂了电话,把手机装进包里,对两人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不打扰了。 岑歆目送他离开,从玻璃窗看见他是朝着一家咖啡店走出,不多会,出来时提着两杯咖啡。 岑歆收回目光,却发现突然安静下来的陶哓哓,注意到她也看着李景灏的背影,有些呆,在她面前晃了晃手说:人都走了,回神了。 陶哓哓拉下岑歆的手说:岑歆,如果你遇到一个你很怕,但是有时候,只是有时候又会想见的人,怎么办? 刚刚,那个医生,给我的感觉,和他好像。 岑歆不着痕迹的抽出手,噙着淡笑问:前男友? 陶哓哓一脸惊讶的看着岑歆:哇,你属蛔虫的? 算了算了,不说了,反正顺其自然。 岑歆是个安静的人,陶哓哓不愿意说,自然岑歆不会主动问,反正真要想说的时候,陶哓哓绝对会毫无保留全部说出的。她羡慕这样的人,有能信任的人,有倾诉的对象,有能开口的勇气,是件幸运的事,而她说不出口。 岑歆,你最近又不好了吗? 陶哓哓看着岑歆安静的模样,脸上挂满了担忧,尤其是她明显的黑眼圈,以及刚才那个心理医生,她就已经猜到。 岑歆轻轻叹了口气,收起了笑容,她垂眸掩饰自己,浓密纤长的睫毛留下了一圈阴影。 她低头说:我曾经忘了很重要的事,我想记起来。 是很痛苦的回忆吗? 岑歆抬眸,算是吧。 陶哓哓皱眉,想了想才说:那,如果想不起来会怎么呢? 岑歆没有回答,陶哓哓也没在继续问,隔了好久,像是忍不住一样,说:岑歆,没有谁天生该背负什么,有些事,时间一到,自然就会想起了,人生在世,很多东西是不能强求的,重要的是你还活着,就要对得起自己,开心最重要。 岑歆只感觉一股暖流入心田,她点点头,虽然做不到陶哓哓说的不去强求,但是至少现在她想好好活着。 陆衎已经开完会,看着岑歆的聊天记录,心中五味杂陈,岑歆没有完全的信任他,五年了,他还是没能真正的走进她的世界里。 陆衎打开通讯录,找到季奇山的电话,询问今天岑歆的状况。季奇山在电话里说道: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岑歆想试试催眠治疗,但是我是不行的,岑歆对我太熟悉了,所以我给她联系了一个医生。刚才她打电话来说效果不错,很轻松,所以你放心。 恩,那就好,那 不用担心,我没有提关于岑歆的病情,她只是要面试,害怕最近的心理状态会影响到发挥。 那就好,谢谢您。陆衎对季奇山是信任的,自然也没有多问。 陆衎,我觉得有件事还是要和你谈谈,就是关于岑歆,你有没有想过问题的根源可能不仅仅是因为她内心的恐惧?我有时候想,是不是我们保护过头了? 季奇山还说了很多,陆衎直到挂了电话还站在走廊的阳台处,回想这五年的种种。他的父亲时常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岑歆的父亲,把他带进警察队伍里,不仅最后让他丢了命,更让他的妻子,女儿落得如此下场。其实很清楚岑歆的问题出在哪里,但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名义上的保护是不是会让她越来越害怕?如果她什么都想不起来,案子是不是就没有办法还原真相?如果梁易堃出狱,她该如何面对? 高海涛走来,见到陆衎看着手机发呆,他们都知道陆衎和岑歆的事情,也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能让他变得魂不守舍。 咳咳,老大,你这是在想谁呢? 陆衎收回手机,也收回了思绪,剐了他一眼说:你是闲着没事做吗?既然是太清闲了,下去去趟医院。 高海涛脸色变得很难看,看着陆衎的背影说:老大,将来我讨不到媳妇可就赖你了。 陆衎冷冷的哼了一声说:你讨媳妇得先有个影啊。 高海涛听完,气的半死,最后只得又跑去医院。之前来医院调查的就是高海涛,所以他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上次认识的小护士,但是听到的有用信息不多,尤其要找到他的病人名单很难,高海涛只能打电话给陆衎另想办法。到了晚上,高海涛还是拿到了近期来他这边看病的患者的名单。 但是他握着那份名单有些发愁,因为其中,就有岑歆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