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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刚来帝京,不太适应这里的气候,时常怀念青州,怀念那里茂盛的竹林,和潺潺的溪流。可现下身在南疆却忍不住怀念起了帝京的春天,五彩斑斓热闹非凡,还有那个朝着我跑来一脸明媚的女子。圣女把盛了夜明珠的盒子推过来,她身边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姬琅,两人很是登对。“姬兄一路对我甚是照顾,来南疆也本就是我计划之内的事情,二位不必如此。”南疆的夜明珠多,但是像盒中这种内外通透毫无瑕疵的大颗明珠还是少见的。圣女含情脉脉的望了一眼姬琅,才又对我说道:“阿琅虽然在杂学上游刃有余,但诗赋文学并不精通,若是没有苏兄弟的帮助,也很难这么快破解祭祀的问题。”这时姬兄也开口了:“南疆的男子会把最亮的明珠送给最心爱的姑娘,这颗明珠是你我共同努力得到的,阿筝早就收到过我送的夜明珠,这一颗你当时送给她的吧。”我愣了,她…“是啊,虽然你不是南疆人,但是姑娘家都喜欢这些东西吧。”圣女对我笑了笑。我伸出手有几分迟疑,她…会喜欢吧。同他们二人道别之后,我本是打算即刻回京,却收到阿喻即将被调往北地的消息,如今京中形式确实不好,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回京一趟再赶赴北境。可我没想到我在南疆待的这段日子,传回京中倒成了被困南疆,与圣女发生了不得不说的故事。当真是哭笑不得,在局势飘摇的帝京,我这外出经历反倒成了权贵们难得的消遣吗。丫头素来好哄,得了夜明珠玩的不亦乐乎,只是没想到她也想去北地。“阿喻被谴往北地根本不同寻常。”她坐在那儿表情异乎寻常的愤怒。我和阿喻对视一眼,彼此都了然对方的想法,我见他还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只得默默在心中叹息。“有阿慎暗中和我同行,你不必忧心。”阿喻先开口。“你一闺阁女子不待在家中,你怎么可能瞒得过顾家的人。”她被点燃焦虑显然不是一两句可以熄灭的,她还想再说什么,又理智回笼觉得自己这想法也确实不大可能。看她神色不佳,我忍不住安慰道:“有些事情是男人的事,不论怎么样身为男人都要承受的。”阿喻身为皇子,自然有他不可避免的过程与结局。虽然当时的她勉强了接受了这个事情,但是我知道在京中她会倍觉孤独。只是我没想到,在我们抵达北境之后没多久,她真的瞒着一堆人偷偷跑来了。当时从信报中知道她落入敌军手上的时候,我顿时眼前一黑,这种陌生而强烈的冲击让我格外心慌。“阿慎你去吧,单论武功你如今是最好的了。”阿喻和我两人坐在几案前部署了一夜营救行动,清晨的太阳从天边升起将营帐照亮,我们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掩藏在疲惫之下的坚定。我习武多年,年年游历都会遇见关乎性命的交锋,可从未有过一次如此觉得负重委艰。看到她灰头土脸混在一群俘虏当中时,我悬着的心落下下大半,可是陡然生变,竟有人挟她而退,一时间我脑子里嗡嗡作响,全是招招致命的剑法,直到带着她离开这片牢笼我才觉得眼前的血色淡了下去。她昏昏沉沉了好几日,阿喻一有空便过来探望,我日日守着她怕她醒了找不着人,这日,我忽然想起孩提时代祖父教导我说,为人臣子收敛情绪是必修课,而我却问他,为何不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呢,这才是书本上的君子之道。祖父慈爱的摸了摸我的头道:“红尘中人岂能真的无牵无挂,若是面对在意的事物也能稳住情绪,便已然超出常人了。”我本是不以为然,祖父也并未多说,论修炼情绪一事我从小便深谙此道,无数世叔世伯都对我赞不绝口。我原本以为我已经控制的很好了,可是事到如今我才发现,控制悲喜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公子最近似是心情不大愉悦。”“嘘!”我听到这对话时苦笑一番,竟是侍从们都能看出我的情绪了吗。从北地折返帝京之后,便开始了我的计划,我、她、阿喻三个人只可以渐行渐远。马车缓缓驶过食锦轩,我闻到了里面逸出来的香味,却没有挑来帘子,心中默默算一算时日,回京之后竟是再也没有踏入过一步。虽是身处风雨飘摇的帝京之中,心中却再难激起太多波澜,我知道她难过,也知道阿喻的辗转,可这世间大部分事情都是开始了就无法回头的。毕竟我们要对上的,可是上面那位。祖父回了青州,爹爹也辞官带着娘云游四方去了,我一个人住在偌大的苏府,一开始竟然会有些恍惚。之后,她竟然被册封成了皇后,我简直不敢相信,她和七公主同龄那位怎么敢!我下朝回府的时候她坐在苏家的院子里,她缓缓看向我的目光平静无波,笑容也是拒人千里,她说让我放心一切安好。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之间的气氛竟然压抑至此,我望着她起身离开的背影想闭上眼睛,她却突然停住脚步说:“苏先生,别的明珠只是蒙尘,而我的,碎了。”我先是一愣,旋即立马起身挡在她面前:“你…顾小姐…这是何意?”她看了我半晌竟一句不说的离开了,这不像她,明明刚回帝京时她眼中的情虽然克制压抑却能在对视的时候击中我,可如今却像是一切未曾发生过一样,只余下浓烈的悲伤。我心中不禁困惑,可还没等到我解开这个谜团,宫中便发生了大事,陛下召我速速入宫。后来我偶尔会想,如果当时阿喻没有惨死在她面前,那我们之前的关系是不是还可以慢慢愈合,我能把这一切的计划都慢慢讲给她听。但是老天没有给我这个机会,我看着她从默默的抽泣到放声大哭,心头一阵悲凉,手指忍不住颤抖。她变了。醒来之后的笑笑,不一样了。即使回京之后我们无奈过,争执过,疏远过,但是都没有这般陌生过。她在高高在上的皇后之位上,轻轻一睨,那轻描淡写的眼神仿佛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放在心上了。熬啊熬了那么久,却没想到那位这么快的驾崩了,新皇登基,年纪尚幼,对她百般依赖,我身为帝师几乎日日入宫,却几乎不曾见到她。又是一年国子监招生,我坐在马车里望着那些朝气蓬勃的青年人和年岁尚小的显贵子女不由出神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个活泼跳脱的小女孩从门前跑过又折了回来去拉另一个女孩儿的手,这个女孩儿身旁的小男生不是很开心的说道:“你在这么闹腾,我meimei早晚给你带坏了。”我怎么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车门外的寄翎问我是否可以走了,我点了点头,马车像是不经意驶过这里,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我无奈的笑了,原来如此,不经意间,她已经一点一点的和我的记忆背道而驰。主少国疑,朝中诸位大臣多次上表暗指太后掌权,钳制少年天子,我不是不忧心她的处境,只是难得说上几句话最终每每都是不欢而散。“公子!”寄翎追了上来把落在她宫中的披风递给我,小心翼翼道,“您又与娘娘争执了?”争执?她如今身为太后,手中把着无上权势,我一个闲职老师有什么好同她争执的。“往后不必来了。”我压抑不住怒气甩下这一句话便上了车。“太后娘娘身边的碧珠让托话给您,请您宽容几分,娘娘已经没有什么依靠了。”寄翎垂着头恭顺的递了话。闻言我心中百感交集,顾家给不了她任何帮助,她年岁不大却又真的在尽心教导陛下,端的是高贵沉稳可她曾经却是那样跳脱,一起万种滋味交织在一块儿,是真的气她可又还是怜她,只好劝自己莫再自讨没趣了。随着陛下年岁渐长,她倒是有了分寸,我尚且内心安慰了一些时日,却没想到这次去议事殿又见着了她。淅州县灾情严重,我前几日已经请奏前往,朝中不少人议论她的决断,她在此位置一步错就要受万人指谪,她怎么就不明白呢。她步履些许不稳,挟着风雨衬得她更是清丽无双,算算时日又是数月未见,我缓缓移开对视的目光,她一脸坦然的走过来坐在旁边,我皱着眉忍不住就说了:“既要放权,又何故来此?”她回答道:“我已无意牵制陛下,只为弥补一二。”她话已至此,我也不便多言,此后便没了交流。没过几日,我便得知她也要一同赶赴南边体察灾情的消息,我再次拿出桌上的信笺,一字一句的读过去。或许,这是我等了很久很久的那个机会。嗡嗡的话:到此阿慎的个人番外结束了~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