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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园春彩灯高挂,与周边打烊的酒楼相比说不出的喜庆。梨娘歪了脚成了累赘,靛青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想要跑且不被抓住简直是无稽之谈。再者现在天色已晚,找个地方打尖还不如梨娘的眼睛瞥向了沁园春。灯红酒绿,活色生香,临近长安街,虽有皮rou交易但自从有了花魁竞选,这座青楼便变得不同凡响了,文人墨客追捧角逐,饶是有点钱财地位的都会出入来显示自身的权贵,相比素斋馆那里的勾栏巷里,这便是销金窟了。“靛青,东西带了么。”梨娘脱掉外面罩着丫鬟衣服,伸手去解那胖子身上的,之前设计让靛青离开她就准备了许多银钱,以防万一。靛青怯怯的拿出玉佩,“姑娘,我只带了这块玉佩,还有一些碎金子,其他的都埋在了城西破庙墙角了。”不怪她会这样做,一介女流拿着钱财,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偷抢,她有这个顾虑是好的。但是就这些钱,想在沁园春待上几日完完全全不够,梨娘看了眼地上的胖子手摸向了他宽厚的腰带上。沁园春来了一位奇怪的人,嘴上大块的淡红色胎记,打扮的也是极为的不入流,活像个背着家里人偷跑出来的毛头小子,就连招呼客人的mama都差点将人赶了出去。“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楼下大堂里,有人瞄了一眼梨娘,见人后面还跟了一个同样红色胎记长在眼睛上的,鄙夷道,“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邻桌的书生见不惯,调侃道,“兄台可不就是吃不着葡萄说酸呐。”说着嘲弄一笑,“您要是有这般的钱财,又有什么用呢,夏春会瞧上?罢了罢了世间有女子唯有夏春出淤泥不染,视钱财如粪土了。”“唉,你说这次花魁竞选,谁的呼声最高。”此话一出,夏春的名讳不绝于耳。“可是听说花魁竞选一人只有一回,如何是好啊,我从其他地方过来,就为目睹她的芳容啊。”听说去年有位李良的年轻人夺得夏春青睐,本是要共度良宵的辗转承欢,竟没想到那不长眼的男人竟然抛下了美人跑了,后来就闻夏春做了清倌人,为的就是等那人回心转意。这城中的显贵砸了银子动了权也是未让她改了一分态度。至此消息不胫而走,有人将故事一转编成了戏本子,从此春夏成了沁园春的活招牌,慕名而来的人也是络绎不绝。梨娘带着靛青往楼上走,听到这里打了个寒颤,不觉加快了步子。还好还好,多亏了嫣然那盒口脂,不然,要是被旁人认出,不来几个义愤填膺好汉都对不起夏春的名声。老鸨打开钱袋点点头露出奉承的笑。“刚才听到下面有人说到花魁。”梨娘压低嗓音,宽大的已领遮住了脖颈,在老鸨看来就是一个没开荤的小孩。“恩客应该是外地人吧?”徐娘半老的mama翘着兰花指,一脸得意。梨娘点点头,“听人说去年的花魁日是三月初三,我这紧赶慢赶还以为错过了。”她用半截长袖遮住脸,“怎么这会儿还没有开始呢。”说到这里老鸨气不打一出来,“早是想同去年一样的,可算命的大师说今年还会重蹈覆辙,所以我择了良辰涂个吉利,要是李良那个畜牲再来,我非打断了他的狗腿。”梨娘上台阶的腿一抖险些踩了空,在旁的靛青不知道缘由扶住她。“客人您没事吧?”老鸨又恢复了娇弱妩媚的模样,与方才扒皮喝血要将人至于死地凶戾判若两人。“mama,我们奔波劳碌许久有些疲乏,腿脚软绵了,呵呵呵。”说完抱拳谢过老鸨的直走去了房间。老鸨轻蔑的看了眼靛青,这小毛孩带着侍女来青楼还是头一次,这侍女个子稍长些,身段也好,就是眼睛那块的胎记。她咂咂嘴摇摇头,注意力很快被门口新来的客人吸引了。“哎呀,客人里面走啊。”荣王府外面打更人敲打铜锣,哐当两声,浑厚的嗓音。亥时二更,关门关窗,防偷防盗。元昭过了酒劲,四肢百骸透着寒意,他一下子坐起身醒了,“我睡了多久。”靠在门框上的轲竹听见声音站直身体,“回禀侯爷,您睡了有两个时辰了。”“找到没有。”“没有。”轲竹恭恭敬敬的回答,“荣王派了手里统辖的禁卫军已经开始找了。”洛阳虽大,可长安城却小,每个城门都设有守卫,夫人若是出不去按理很快就能找到。除非人已经不在城中了。可这样的猜测他却不敢说,他面无表情的脸看着床上躺着的人起身套上外衣,唇瓣发白,脸色发青,看样子很不好。“备马。”沉闷低矮的嗓音像常年的冰冻,冷的叫人发寒。梨娘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她未曾想过自己会逃得出来,反倒是被抓后的场景她想过无数。元昭还是太相信她了。旁边的靛青早已经熟睡,时不时还会冒出一两句呓语,梨娘歪过头看她酣睡的模样,有些羡慕。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梨娘翻了个身叹了口气闭上眼,既然逃了便不允许自己后悔。前世她付出所有只想求得他的回应,相守一生不离不弃,而现在却承受不起了。两世的截然不同,结果却出奇的相似。梨娘平躺着,手耷拉在额头上自嘲一笑,打从一开始她就该离他远远地无所交集,所以现在离开算是悬崖勒马吧。窗外传来打更声,当当当的打破夜里的宁静,她看着窗外漆黑夜空上淡淡的光晕,没由来的疲倦睡意上涌。三月初春乍暖还寒,荣王府的暗门敲击了三下,元昭一身黑衣披着斗篷站在门外,开门的哑巴见人拿着一枚令牌侧开身子让人走了进去,暗道延伸,路走到尽头的时候被拦了下来。“轲竹你在这里等。”元昭脱下披风递给他便直直的往里走了。最里头站着一个人,似乎是刚来,正翻阅着手里的书信,依稀能看见嘴角挂着笑,他见元昭过来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案桌上的小木箱里,“你来啦。”他年纪稍长元昭几岁。元昭作揖施礼,“想必东西,您已经看了,劳烦王爷派人快些找到内子。”他声音无波无澜看不出情绪,嘴唇病态的发紫。荣王并不着急答应,“唉,你娘子迟早是会找到的,我已将各个出口封锁,即使是逃出了长安,也逃不出洛阳,你何须担心呐。”说着不由皱起眉头,“要说这些可以扳倒太子不假,可太子倒台我面对的就不止朝廷一方势力了。”那些常年在太子压制之下的宗亲们可不是等闲货色。亦或是等带着这样的机会一飞冲天呢。元昭见王爷并不应下握紧拳头,只觉自己血气上涌脾气跟着就上来了,他闭上眼稳住心神,“王爷统领禁卫军,皇宫的事情了如指掌,到时候王爷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荣王本是玩笑的脸一僵,随后更加放肆的笑出声,“你啊,很和我心意,倒是有些舍不得你死。”他拍拍他的肩膀,“太子也是看重了你,没想到啊,没想到。”停顿了会儿,“不过也快了,等我哥下了这位子,解药也是迟早的事情。我只是很好奇,你如何选择了我。”元昭一双沉静的眸子深深的看着他,半响答道,“荣王韬光养晦、韫匵藏珠有济世之才,元某敬重。”语气仍是淡淡如他的人一般,听不出一丝所谓的敬重,可就是让荣王深信不疑。“放心,我会增加兵力寻找你的夫人。”荣王转身离去招来了下人,“你去拓一份你娘子的图像,我叫人临摹分给底下的人。”说完叫人带上箱子离开了。元昭从暗道出来迎上暗门吹来的凉风,冰冷的胸膛急剧起伏的咳嗽起来,轲竹快步走上为他披上披风时,手上一顿。好凉,彻骨的凉。“侯爷,我带了药酒。”要不暖暖身子吧。元昭摇头,“走吧,还有事情要办。”梨娘,你跑不掉了梨娘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靛青去了城西破庙取钱。“你今天怎么来的这般的迟啊,都等你许久了。”“也不知怎么的,今日城防特别严,守城官兵手里拿着画像一个个比照之后才肯放行。”楼下饭桌上说话的人笑笑自罚一杯。说者无意,听得人却有心了,梨娘一个哈欠刚打就愣生生的停住了,昨日她刚走,今天就有了盘查,她不信这事与她无关,本是想先躲个半月,让元昭以为她已经离开了京上,将注意转向西川之时再做离开,所以身上的银钱加上从人那里偷来的都交于了老鸨作为打尖之用,这会儿除了一些碎子来吃饭,其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也不知道靛青什么时候回来。这沁园春白日虽不做什么生意,但也是有才子书生在此诗词歌赋的,她好不容易逃出来莫在要叫人发现了。梨娘捂住嘴巴想起来自己出门时还洗了一把脸,也不知道嘴上的印记掉了没掉。饭,她是不敢出去吃了,梨娘退回房间心里开始不安起来,无论如何她都处于被动,然而上上之策就是按兵不动。可亦是不能坐视不管,靛青还在外面呢。万一碰上了元昭府里的护卫,如何是好。再让他捉了去,梨娘更加平静不下了,可是除了等她别无选择,到时候靛青无事,她倒被逮着了得不偿失。到了午时梨娘已经饿了,她坐在圆桌上,壶里的水喝了精光,可那扇禁闭的红漆木门依旧没有人推开,梨娘走到门边手按在门框上。停留了片刻,她又踱步回到座位。再等等。再等等。肚子实在是受不了了,梨娘扶着桌子边缘又站起身。突然门开了,梨娘抬眼见门缝敞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席黑色男人的长袍。该不会是……她倒退踢到之前崴的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脚,吓得一个踉跄有坐回了凳子上。“姑娘。”靛青换了一身衣服打开门,笑的有些灿烂,“您看我带了什么。”然后献宝的将新买的男装放在桌上。梨娘拍拍自己颤巍巍的左胸,闭着眼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好靛青,我的半条魂魄都快被你飞了。”右手下还能依稀感觉到心脏狂乱的触动。她还以为是……真的吓死了。靛青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姑娘快换了穿穿看。”昨日她们偷了那胖子的衣裳,总归不合身,那般穿出去反倒是更加引起注意,所以她取了些银钱就去买了合适的男装。“路上可曾遇上奇怪的人。”梨娘一边脱了外套穿起包袱里的,一边问她。“不曾,就是在城门口来来回回遇上了巡查,他们人手一幅画像将人瞧了个遍。”靛青会想到当时的场面,前排的人都会被问一些问题,然而到她哪里只是稍稍的看了看就放行了。轲竹捧了一碗汤药正准备端过去给元昭,远远的就看见从门外跑进来一人,他着着胡服看着寻常。“报……”常服的男人未有通报直接奔向书房。元昭眼眸一闪,随即放下手里的书卷,语气里带着几分察觉不到的希冀,“讲。”“今日有一人同画像有几分相似,小人一路跟踪至了沁园春。”说着还从袖口掏出来了一张图纸,里面的人像正是靛青。昨日在暗道,他并非只拓了梨娘的画像,而是连带着靛青的一同画了下来。沁园春。元昭重复这三个字,想起去年的三月初三似乎有一位花魁还钟情于她。怪不得酒楼客栈都未查到结果,原来是躲在的青楼,长指敲击了书桌几下,“有人盯着?”“回侯爷,随奴才一同的守住前后门。”“很好。”元昭摆手,“随我一道去。”梨娘。你跑不掉了。用手机打字到现在,家里人都睡了,不敢用键盘敲,怕被逮着,我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