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彼时年少(1)
62 彼时年少(1)
面容俊秀的转学生坐在床边,托腮想着什么,在K校没有人的来历不会被扒个干净,转学生是世家白家家主的四弟家的孩子,在有钱人的阶级中绝对属于上层。 比世家稍次一级的女孩们还在观望,如果是本家本支的其他孩子,她们必定会去争一争,就算最后没能从校服走到礼服,在交往的这段时间里也能为自己架设更多人脉。 如果可惜但是 这样的句式已经让白飞椋的耳朵成功对这句话脱敏了。 如果他父母没死就好了可惜他的父母在国外死了但是他长得真的很帅啊 一开始,他能感觉到愤怒在胸口翻涌,他强行压着自己坐在原地,在盛都因为从同学口中听到他们议论父母的死亡,他暴起揍了同学,本家只能将他挪到K校来,他不能再犯错了,已经没人会给他兜底了愤怒翻涌过后,退潮之时在他的海滩上留下了浸润千里的悲哀,鼻子酸了又酸,眼泪并未如期而至。 他们很无聊,她们也很无聊。 孤狼一般的少年很快找到了同类。 今天足够凑巧,他刚从车上下来,隔壁那辆轿车上下来一位活泼可亲得好像装出来的少女,她叫着走入校门的并肩的两位少女的名字,随后三人闹成一团,叽叽咕咕说着八卦,故作纯真地看了眼今天站在门口的风纪委员;白飞椋迅速收回目光,另一侧车门钻出一个稍显淡薄的纤细少女,她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淡然地绕过去关上姐妹粗心没有合上的车门,单肩背着包往里走,她的脊背挺得很直,她校园初春的景色并不能吸引她,昨夜忽然提前盛放的樱花也不能让她施舍些许注意力。 白飞椋忍不住放慢脚步在她身后十多米的地方跟着,她在隔壁班,叫高盛曦,同她一部车上下来的是她那私生女转正的jiejie,兆思归,似乎跟自己同班,不过记得不算太清楚。 反正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人,心思肤浅而庸俗 跟兆思归在一起的那两个女生笑嘻嘻地转头偷看白飞椋,兆思归手肘捅了捅两人,她们迅速收回目光,附在兆思归耳边说着什么,兆思归作势要打她们,那幅造作的样子让白飞椋忍不住偏过脑袋。高盛曦似乎也看到了兆思归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别过头去,白飞椋看着她可爱的小表情,微微低头,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不过很快意识懂啊什么收起了笑容,又变回之前那副生人勿进的冰块脸。 盛都同江府的教育资源不相上下,只是各有侧重,普通的课程白飞椋就算是每节课睡觉都不至于跟不上,许是本家打过招呼的缘故,他请假离堂时班主任也没有来找他谈话,白飞椋也便在上课铃响起时晃晃悠悠地离开了教室,这一节是政治课,他没必要听。不过他总算是个好孩子,那种公然挑战老师和秩序的事,他不屑去做,要保证最低限度的出勤率,就算没有整理好心情,不知道今后该做什么,毕业证还是要的。 今后该做什么白飞椋苦笑一声,他向来认为父母之亡故总该是自己知天命后考虑的事,万万没想到,未及弱冠,自己就必须面临这种苦痛。走廊上十分安静,白飞椋想起了母亲随父亲赴任时的表情,平静到仿佛要出门的不是自己,不是丈夫,而是个全无关联的人。白飞椋只是隐约知道这次外任的小国颇有些动乱,父亲在得知外任地点的那个月里,脸色十分凝重,本家其他亲眷劝他放松,毕竟除了官方的安保外,大伯还掏钱雇佣了另一队保镖。 不过,还是出事了白飞椋这才意识到,出发前母亲的眼神,不舍却平静,恐怕她早就知道了,就像她早就知道父亲在外面有了小三小四小五,却平静地看着父亲扮演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白飞椋永远不明白母亲心里在想什么,她仪容神秘、举止高雅,是个神棍,现在也没有去询问的机会了。有一点他是明白的,母亲讨厌本家的那种内宅氛围,古老得就像是裹尸布发霉的干尸。 教学楼之间种植着各类花木,这几日的枝头相当热闹,早樱独占鳌头,白飞椋随便挑了一棵树,将政治课本垫在下面坐下,枝丫掩映下,能从教室里发现他的人不多。 白飞椋偏过脑袋,视线的不远处,高盛曦正坐在教室倒数第二排,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当堂课的课本支在她的面前,她的手边放着另一本四开本的数,她眉头微皱,似乎对自己纸上的结果有些烦躁,反复校验着书页上的文字。 吃瓜,这是每个阶级每个年龄段刻在骨子里难以洗脱的乐趣。缠绕在他本人身边的议论自从他来到K校后从未停止,高盛曦同样如此,因为她的性别和处境,围绕她的议论更多了几分刻薄,可在白飞椋看来,这些议论根本困扰不到她,庸人总是格外害怕被孤立,她却好像更喜欢一人独行。 看着她的时候,白飞椋似乎觉得自己可以从不断追问前路该如何行进之中喘息一二。 入学两个月,大量的晚樱在暖风中落下枝头,白飞椋的身周再次出现追随者的身影,心头的消沉甚少缓解,只是他停止交际没有任何益处。他没有停止在人群中搜索那个稍显孤单的少女身影的习惯,一边保持着跟身边朋友的谈话,一边偷瞄她两眼。少女们也察觉到他释放出冰雪消融的信号,情书和告白的邀约陆续传来,年上年下,害羞或是大胆,周围的朋友总是借着揶揄隐晦地传达出羡慕,这时他便会毫不犹豫地情书丢给兄弟,显出不尊重告白者的模样。 高盛曦自然知道隔壁来了个转学生,从周遭女同学的谈论中可以总结出两个关键词:父母双亡以及长得很帅,这两个全无关联的特质被她们放在一起翻来覆去地咀嚼,她并没有多加注意,之后转校生身上又多了个新标签:白家本家的孩子,高盛曦联想到了那位已经出国几年的jiejie,心中莫名有些酸涩,她拿出了手机,决定在新的一封电邮里提两笔白飞椋。 世家本支出身,就算父母双亡,还是有很多人愿意结交,他似乎走出了悲痛的阴影或是将悲伤藏在了笑容之后,高盛曦见他身边围绕起越来越多的人,得益于其优越的皮相,他亦开始招蜂引蝶。从审美偏好来看,高盛曦还是更喜欢高盛远的长相,原因或许是他的眉眼同母亲具有相近的气质,君子端方、温润如玉,不过想起高盛远这个人,高盛曦嘴角抽了抽。 校庆在所有人的期盼中到来了,学生会这两个月忙成一锅粥,几乎每个干事的眼下都挂着乌青。高盛曦坐在离校的车座上,听着兆思归用张扬的撒娇的口吻讲电话。 哥哥,你真的会来吗?!太好了,你之前说学业有些繁忙,我还很担心呢。 兆思归总是喜欢这样炫耀自己同高盛远更亲近,从小被她炫耀到大,高盛曦早就麻了,她有更优秀的jiejie,不稀罕高盛远这个哥哥。高盛曦头靠在车玻璃上,窗外云飘朵朵,她早就看穿了,高盛远自以为心里有杆秤,总要偏向他认为弱势的那一方才公平,奶奶没死的时候,她有奶奶罩着,兆思归或许可说是弱势的一方,可奶奶去世了,白蓁jiejie也离开了,他照样偏向兆思归,有的时候他那副一碗水端平的模样真是令人作呕。 高盛曦决定不去想这件事。 校庆那天,兆思归是蹭着高盛远的那辆车一起去学校的,高盛曦刚准备上平日送两人上学的车,就被继母拦住了,说自己要用。高盛曦耸了耸肩膀,离开别墅区要走好长一段路才能到能打到车的干道,而兆思归在两分钟前就迫不及待地让高盛远在她走了。 习惯了,说实话,她觉得这种手段挺没档次的,没档次却有效。 白飞椋原以为她会跟着兆思归一起到学校,兆思归兴奋地拉着一个跟她不太相像,同高盛曦却有两分相似的青年。 自从跟盛都一样,身边有了跟班或者说同伴之后,他不想自己琢磨,问道:那是谁啊? 高盛远,是毕业了的学长。 听到这个名字,白飞椋敏锐地察觉到这其中的微妙,看样子高盛曦的亲哥同那个私生女更亲近,尽管他很想知道个中缘由,可他不想被人误解为对他人家中八卦感兴趣的家伙。 高家就是这样的,明明高盛曦跟他是亲兄妹,他却跟私生女更亲近,很少关心自己的妹子。这位跟班擅长察言观色,还没等白飞椋提问便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白飞椋不置可否,载着兄妹俩的车开走了,另一部高家的车却迟迟没有出现,他微微皱起眉头,校庆这几天并没有安排课程,他对校庆的活动没什么兴趣,可再过十五分钟会有个校庆开幕大会,校长总要打两句官腔,要求所有人都到场。 她怎么还没来?生病了吗? 白飞椋早就将高盛曦划为自己的同类,认为偷偷关心她也实属正常,不过他还是双手插着裤袋同伙伴一起赶到了大礼堂,隔壁班的同排座位上空着一个,他下意识地顺着空座位看向来宾席,高盛远果然也疑惑地看着那个空座位。难道她不是生病? 高盛远不敢接近meimei,他在害怕,春梦之后接连而来的背德的欲望没有丝毫消减,他特意找了个面容同meimei丝毫没有相似之处的女朋友,效果很差,他几乎在她面前很难硬起来。而此番回国后,看到meimei漠然地经过他身边时,那如同森林般的气味还有她同样清冷的面容挑起了他的欲望,这把yuhuo将他整个人都烧了个干净,妄念如同野草般在他的脑海里蔓延,当晚又做了同meimeizuoai的春梦。早上他自然地载着兆思归走了,他不敢去看高盛曦,生怕看到她责怪或者失望的眼神,然而她没有,她似乎已经适应了他更像兆思归亲哥的境况。 她还没到学校?刚进礼堂时他留意了一下meimei班级的座位区域,然而开幕会就要开始了,她仍然没有出现,高盛远扫视着全场,目力所及范围内根本没有高盛曦的影子。 心下十分慌乱,各种意外在他的脑海内预演,校长开始往舞台上走,这时,礼堂的门被小心推开,高盛曦低着头弯着腰来到了班级所在的区域,高盛远松了口气。 ====== happy Christmas e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