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1)
乌鸦(1)
靓坤心不在焉,虽左拥右抱心思却完全不在那两个女人身上,他不断的抬眼瞧她的反应或用余光扫几眼她那无波无澜的面孔 他快气急了,本来以为这招对她有用,结果她不但不在意,还在那边自娱自乐的抠上指甲了,他倒好,在这儿出卖色相还得眼巴巴等她回心转意 他也感觉奇怪,他可不是个正人君子,这要是放在往日他早就脱裤子了,可是现如今他的心里根本容不下别的女人,眼里只能瞧见她 平时闻惯了的各种香水味现在也显得格外刺鼻,熏得他直犯恶心,因为他尝过了她身上那种淡淡甜香 那两个女人一杯接着一杯给他喂酒,他心情本来就郁闷,他也接连倒酒喝酒 他只顾喝酒和观察她的反应,那两个女人跟他打闹说话他都不带理的 没过一会儿,桌上那瓶xo马上就要见底,白兰地这种高度数蒸馏酒当然醉人 或者也不全是因为白兰地,醉他的是情,单相思的无奈情 江娴突然想抽烟,她已经大半天没碰烟了 她的烟在双肩包里,也就是在靓坤车上 她掀起眼皮扫了对面一眼 她发现那个臭不要脸的目前没往她这边看,他正仰头喝着左边女人递来的酒 江娴逮着机会,伸手要去拿他放在矮桌上的烟盒,她的手刚攥上那烟盒要拿起便听见一嗓子尖叫 坤哥同意了吗你就拿?小meimei你懂不懂规矩啊?靓坤右边的女人拧着眉,娇滴滴抱怨 这话惊动了靓坤,他不假思索的便要给那女人一巴掌,却忽的放下手 他眯起眸未置可否,期待江娴的反应 江娴斜眼瞥了他一下,她那带着怒气的杏眼正对上他那醉酒后泛着猩红的双眸 两人都不说话,他们死死瞪着对方,谁也不甘心败下阵来 不同的是,江娴的眼里只有怒火和不屑 而靓坤就不一样了,他的心煎熬得像是无数只蚂蚁在爬一样,他也倔,就想等她先松口 他似乎也明白她对他根本没有半分心思 他不愿意去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只好撑着,至少暂时是,因为他现在还能撑得住 剑拔弩张之时,她将手里的烟盒重重往桌上一砸,一屁股坐回沙发上 不抽了?靓坤的声音又哑几分 江娴不理他,小脸倔强的扭着 靓坤心软了,语气也弱下来,他将烟盒拾起,递到她面前 她不接,脸又向另一边扭了几寸 那两个女人神色慌张的对视几眼,她们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丫头片子那么倔,她到底哪来的勇气竟然和靓坤作对 她们是东漫的头牌,骆驼叫她们来就是要哄靓坤高兴让他卖股,她们刚才一听要陪的是靓坤立刻美得不行,谁都知道洪兴靓坤有钱有势,而且女人的天性不就是崇拜他们这种叱咤风云的枭雄吗? 这在风月圈子里是句黑话,长得帅又体力好的黑大佬就算不给钱小姐也愿意陪,就是崇拜,哪怕不要钱,睡一宿她们也不亏,他们这种混黑的爷打架凶床上更猛,平时打打杀杀的那股子狠劲带到床上绝对能让女人舒服死 拿着靓坤依旧不收手,捏着烟盒的手又往她面前伸了伸 他活了半辈子都没这么窝囊过,一次又一次给她台阶下她却不领情,可是他没有半分恼怒 君子不食嗟来之食她樱红的唇部微微张合几下便足以噎得人心闷 靓坤依旧不恼,他不但不收回手,反而又向前了一点儿 那两个女人对了个眼神,左边的女人撒娇似的拉回靓坤的胳膊,顺势拿下他手里的烟盒 靓坤冷冽的睨她,他倒要看看这个鸡要干什么 那女人神神秘秘朝靓坤抛了个媚眼,她打开烟盒捏了支烟叼进嘴,点上烟后她将那烟从嘴里夹出,手指一转把烟头对向自己,张嘴用牙齿咬住烟的中段 这是风月场上的一个小把戏,说白了就是勾男人的手段,这女人是特意学过的,她用牙咬着烟既不会烫到她自己又能让烟继续燃,男人就可以像正常抽烟那样去嘬那半截烟嘴,这种野性的手段能哄得不少男人一笑 她眯着眼扭头将那露在外面的烟嘴送到靓坤面前,眨巴了两下眼睛示意他抽一口 江娴目瞪口呆,她以前听说过但是却第一次见,这也太下本了吧?烟灰是要掉嘴里的,而且稍不注意就能把舌头烫烂 靓坤见怪不怪,他余光不着痕迹扫了下江娴 那女人也不急,她就这么眼含笑意的等着 江娴忽然想起什么,冷笑了两声 笑什么靓坤立刻接话,她一说话他的伪装便瞬间卸下了,他干脆转过头去,毫不遮掩的瞧她 你这种男人真是可笑,你要求我一辈子只给你点烟,你却她那讥讽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声痛苦哀嚎打断 江娴猛的起身,惊恐凝视那个跌坐在地上捂着嘴哭喊叫嚷的女人 就在刚刚,她说出前半句话后的一霎那,靓坤毫无征兆的突然将那支烟一把捂进了那女人嘴里 口腔和舌头布满神经线,被烫的感觉当然生不如死,那滋啦啦燃烧的烟头被他大力一堵直直掉在喉咙处,惯力使然,那女人还险些把烟头咽进嗓子里 女人吐出烟头后捂着嘴撕心裂肺大哭,她的舌头和牙床都被烫出了泡,火辣辣的疼痛钻着心 另一个女人早已窜到了角落,大惊失色哆哆嗦嗦的不敢动 江娴一阵不寒而栗,她不明白靓坤为什么要这样,她不过是笑话他一句而已,他至于吗 她如梦初醒,这个年代太乱,乱到人命不值钱 尤其是对靓坤这种人来说,他为了博她一笑便可以随便施暴,他当然付得起代价,或者他根本就不用,因为这代价对他来说实在是太不值得一提了了 那个女人便是被权贵玩弄于股掌间的玩物,没有人会去关心她的死活,是她自己恬不知耻的试探靓坤的底线 靓坤双手撑在膝头静默的坐着,目光直直越过脚边的女人落在江娴身上 这时,包间门被人一脚踹开,门框撞墙发出不小的声响 见到屋里的场景,笑面虎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阿坤!你这是做什么?她是我们东星场子里的姑娘!笑面虎吼得颤抖 那个完好的女人见到了救星,她脚步跌撞架着那个依旧哭喊的女人逃出包间 江娴大脑空白站在原地,她不知道这会不会引起火拼,毕竟东星和洪兴早已水火不容 靓坤不答,几秒沉寂后他朝江娴伸出手 江娴站着不动,眼里满是警惕 靓坤倒也不急,他再次勾了勾手指 她只好硬着头皮一步一步挪到他面前 靓坤拉起她的手紧紧攥在掌心,他垂下的眼底尽是落寞 我错了他无厘头的冒出一句 那一刻,他像一个做错了事的无助孩子 他错了,他不应该用别的女人气她,哪怕她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不可一世的是他,枪林弹雨里闯过来的是他,在港岛呼风唤雨俯瞰一切的是他 可是遇见她后,柔情似水的也是他,一次次退步忍让的也是他,无缘无故道歉的也是他 江娴顿感五雷轰顶,她手足无措的呆愣站着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恍惚间觉得眼前的他不是靓坤,他是个冒牌货,因为他今天的一切都太反常了,尤其是这句我错了 世人都说黑道的爷一丁点儿人性没有,或许他们曾经有过,毕竟谁都是一步一步踏上这条路的,但是他们的人性早就在砍杀在尔虞我诈中消失殆尽了,能留下的只有嗜血的狠毒和愈积愈深的阴险 靓坤便是最佳代表,他的天生一副凶相,不笑时只是残暴得瘆人要是笑起来更是够人冒一阵冷汗的,他眼窝深,眼角又不窄,男人这种长相就是狠毒阴险,这是对做事儿,对女人便是薄情寡义,骨子里带着风流不羁 可是他好像不是,他好像并不坏,至少对她是,至少目前是 他的温柔就像一块蜜糖,江娴不知道扒开这层糖衣后里头是不是没有解药的剧毒 靓坤没再说别的,他伸手把江娴扯进怀里 他眼也不抬叫你大哥来和我讲 笑面虎冷笑两声,带着嘲讽我大哥回去了 他一瞪眼,指了指脚下的地现在东漫我说的算! 江娴攥靓坤衣袖的小手紧了下,有些发慌的瞧着笑面虎 靓坤不急,他慢条斯理拨动大拇指上的扳指,不再掀眼皮去看笑面虎 他有什么可着急的?他在这坐着不也挺美吗?冷不着热不着的,最重要的是他能和江娴再多呆一会儿,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他甚至哼上了小曲儿,他怀里的江娴皱着眉打量他 她听不清他唱的什么,不是歌,似乎像是哪儿的小调 靓坤有多怡然自得,笑面虎就有多气急败坏 笑面虎熬不住了,他厉声大喝一嗓子,话还没出口,就被靓坤摆手叫停 靓坤面不改色捻了捻眉心小点儿声,有什么可嚷的,再给我马子吓着 他依旧语气平淡怎么个意思 阿坤我跟你说实话,东漫是我和乌鸦的,我大哥只是客笑面虎忍着气愤,攥拳的手吱吱作响 他早就看不顺眼靓坤了,刚才骆驼逼他道歉更是给他蒙上了羞,他现在当然要找回面子来 这么说就是,要吃我喽靓坤一边唇角扬起,像是在讲述一个笑话 江娴抬起头瞧了两人一眼,默不作声的思索着 连她一个女仔都能看出来这两个人的区别,在黑道混得有名堂的肚子里多少都得有点儿墨,就算不通读古今也不能随随便便叫嚷喊骂,那种满嘴cao爹cao娘的也就算是个混子,真正的黑大佬都不爱骂街,但是真狠起来必会吃人不吐骨头 她不得不服靓坤的道行深,他不管怎么着都是波澜无惊的,哪怕他现在都已经被堵在东星的地盘了 也不知怎的,一种莫名的安全感竟攀上了她的心头 男人那些争斗与她无关,她只知道有他在她就能平安无虞 笑面虎额头渗出一层冷汗,他紧咬着后槽牙瞪着靓坤 他笑面虎也不过是个纸老虎,他是没有多少实权的,调不动东星的人马 同为东星双虎,乌鸦的势力和人脉就比他广不少 你想怎么样笑面虎让步了 靓坤眼含嘲笑的瞥他我把你场子里的小姐弄了个半残,你却问我想怎么样,你这个狗头军师这么快就认怂了? 其实他和笑面虎并没有多大的仇,他们也有不了多大的仇,他咄咄逼人只是因为笑面虎耍小把戏,耍他就算了还连累了江娴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江娴夸乌鸦帅,他吃醋 笑面虎被激怒,他扯着嗓子喊李乾坤你不要忘了你现在踩在东星的地盘!东漫是东星的场子!我搞死你们这对儿狗男女就像踩死一只蚂蚁! 靓坤不屑挑眉是吗?铜锣湾是东星的地盘?阿虎你脑子坏掉了? 笑面虎哑了声息,心中的怒火被迫降下一半 靓坤说的对,出了东漫大门便是骆克道,也就是铜锣湾 靓坤乘胜追击又逼一步你们东星在湾仔插支旗已经是越界了,洪兴忍着你们而已,基哥是洪兴元老,他跟你们交好也罢投股也罢我没权利指点 他话锋一转,笑着重复你刚才说什么?你要做掉我跟我马子? 江娴吞了口唾沫,紧盯着他坚毅的侧脸 笑面虎被质问得哑口无言,他无可奈何的侧过身,让出门来 江娴见状忙从靓坤怀里起身,她还没来及唤他走,便听见一阵急促脚步 一个马仔模样的年轻人闯进包间,那马仔神色匆匆有些许慌乱,他手里攥着一部手机 江娴皱起眉上下打量他,她没见过这样的马仔 她认为马仔都是面目凶狠一脸横rou的,要么就是吊儿郎当满嘴粗话的,可是这个马仔不一样,他长得很文气,眉眼都十分清秀,而且他并不强壮还有些清瘦 陆崇?你来干什么?笑面虎没好气问 虎哥被称作陆崇的马仔恭敬的给笑面虎鞠了个躬 他转头看向靓坤和江娴,面露难色的将手里的手机递给靓坤 靓坤盯着陆崇打量几秒后,突然笑了两声,他爽快的接过手机贴在耳边 乌鸦哥有何贵干? 他见过这个陆崇,他知道这是乌鸦的大马仔 江娴浑身一激灵,只感觉全身血液凝固在一起 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乌鸦要和靓坤讲电话? 她咬着后槽牙,竖起耳朵努力去听电话里的内容 下一秒,一阵邪气又不乏气势的嗓音从出声口传来,那声音带有几分讥讽和让人猜不透的笑意 听说你来东漫做客了,还带了个马子,我本来想陪你喝两杯的,可惜我临时有事儿,真是有失远迎了,阿坤 乌鸦把阿坤两个字说的格外重,那是紧咬牙关一个字眼一个字眼往外挤一般的僵硬和嘲讽 就好像靓坤那句假惺惺的乌鸦哥一样,他们都在讽对方 听见乌鸦的声音,江娴的心瞬间沉入汪洋海洋 他的声音对她来说既熟悉又陌生,她当然熟悉,毕竟前世她曾看过几百遍有他的电影片段 至于陌生,那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在现实中听见他的声音,虽然她没见到他的人,但是这种感觉也足够令她触目惊心了 而且他提到了她,虽然他说的是靓坤的马子 早在唤出乌鸦哥三个字后,靓坤便不动声色观察江娴的反应 江娴那慌里慌张的模样让他气不打一处来,他运了口气勾起嘴角回答乌鸦 怎么就有失远迎了?乌鸦哥的礼我跟我马子收到了,对了,我刚才还跟阿虎夸你呢 哦?夸我什么?邪气嗓音紧跟着传来 酸儿辣女嘛,你和阿虎不就是在祝我和我马子早生贵子吗?靓坤低沉发笑,他俯着身讲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边 他忽然笑得更开心,诡异的笑回荡在包间真是有心了,我阿坤而立之年才得了个心上人,我这个年纪的确应该娶妻生子了 江娴的心陡然一惊,强忍着慌张垂下头不再去看他 她知道靓坤是在宣示主权 其实靓坤用不着这样的,她知道自己对乌鸦只是前世的迷恋,她喜欢的是荧屏里的他,如果真让她去和乌鸦在一起她还真发怵 当然了,这得是乌鸦看得上她的情况下,可是倔强乖张又烈性的她并不稀罕被谁看上 她刚才那种好奇和激动似乎更像是即将追星成功的欣喜,马上就要见到喜欢了五年的偶像了她能不激动吗? 但是让她静下来想,她还是不愿意去趟浑水 一是乌鸦不是什么好人,二是她实在是不想误入风月,尤其是和古惑仔的风月,那固然轰烈荡然,但是与之并肩而行的便是万丈深渊 她当然想去爱,但是她不太敢 电话那边立刻传来几声大笑,那本来就冷冽的嗓音更添几分逼迫 乌鸦语气里的暗讽已经不再遮掩了正好阿坤你提到这个了,我有几句话想送给你,但是可能不太好听,你知道的,我嘴里说出来的话都不会好听 但说无妨靓坤慢条斯理应了句 江娴的心赫然提到了嗓子眼 你说你都这么一把年纪了你怎么还搞个小丫头呢?你这不祸害人家吗?人家二八佳人正当青春年华,你这不耽误人家觅情郎吗?电话里的邪魅嗓音狂狷无比,说完这话他便哈哈大笑 他还觉得火候不够,又补了一句阿坤,要我说咱就算了吧,放人家一条生路吧,你就当做好事儿积德行善了 我不爱做善事儿呢靓坤也不急,他不紧不慢回怼乌鸦 他的悠闲和平静是装的,他本来就对乌鸦充满敌意,现在又听到这种话他当然不悦 而且他不喜欢乌鸦提起江娴,他非常厌恶这种领土被侵犯的感觉 他在忍,但是他快忍不下去了 阿坤,你跟我说实话,你现在还能干得动女人吗?你那一把老骨头还折腾得了吗?我真怕你深夜讨不了美人欢,那传出去多丢人呢?电话里的乌鸦并不罢休,他又逼一句 乌鸦就喜欢拿靓坤的年龄说事儿,他明知靓坤风流成性这方面没差过但是他依然要说 毕竟他比靓坤小七岁,他今年才二十五,他自然占了上风 江娴拧起眉,他们怎么就跟这种事情过不去了? 噢对了,你还说什么早生贵子,阿坤你怎么比我还爱开玩笑?你吃了那么多年粉你还能有得了崽儿?就算有了也是个畸形儿啊!你这不毁了人家小妞儿吗?电话里又传来一句,他未等靓坤回答便又咄咄逼人一步 这就是我的私事儿了,就不劳乌鸦哥cao心了,我能理解你们这些二十出头小伙子的心情,初生牛犊不怕虎嘛,我阿坤像你这么大时也狂,比你还狂呢,我78年在蓝田砍长兴仔的事迹当年可是轰轰烈烈呢,乌鸦哥你当时没听说过吗?噢,我忘了那年你才十二岁不到呢,那你肯定听说不了了,话说那年你当上四九仔了吗?靓坤说得有条不紊,语气轻快得像是讲笑话一样,却字字珠玑,每个字都往乌鸦心里扎 而他,明明身处汹涛骇浪中,却履险如夷面无惧色 江娴心生疑问,她歪着头低声问靓坤四九仔是什么意思? 这是道上的黑话,她听不懂 靓坤一愣转而哈哈大笑,乐得拍了好几下大腿 他扯着嘴角故意提高音量乌鸦哥你瞧瞧,小女孩儿的问题就是多,什么都好奇呢,乌鸦哥你知道四九仔是什么意思吗?你能给我马子解答一下吗? 江娴瞳孔颤了颤,这才意识到她无心的一个问题似乎给乌鸦垫了砖 不过这个四九仔到底是什么意思?靓坤为什么要问乌鸦? 她察觉到一阵火热目光,她转过头诧异的瞥了那个叫陆崇的马仔一眼 陆崇不甘示弱的回瞪她 陆崇气得发颤,但是碍于她是靓坤的女人,他不敢造次 他最明白靓坤为什么偏要拿四九仔这个词说事儿了,乌鸦的出身是人尽皆知的低等,他以前便就是四九仔 他开始怀疑靓坤和他马子是不是商量好的,他们在这儿唱上双簧了?她一个香港女仔能不懂这个? 江娴真纳闷了,她问一个问题而已,她到底说错什么了?这马仔至于那么生气? 电话那头传来几声轻浅浅的笑,乌鸦气势不减阿坤,你马子是挺有意思的 电话里的男人突然笑得更厉害那个,小妞儿你叫什么什么娴来着?没事宝贝儿,你男人不给你讲我给你讲,四九仔就是马仔的意思,我这人没别的爱好,我就爱给靓女解答疑惑,记住了宝贝儿,你现在脚踩着的地儿叫东漫,东星的东,宝贝儿你以后还有什么问题想问就来这儿找我 他越说越起劲,邪气嗓音更添几分轻佻对了,我叫乌鸦,记住了啊小妞儿,我什么问题都能给你解决,你男人要是满足不了你你也找我来,我等你 一直一言不发的笑面虎被逗得捧腹大笑 有乌鸦撑腰他自然胆子大了起来 靓坤脸色铁青,泛紫的薄唇颤栗着,他刚想怒骂却被江娴抢了先 神经病!江娴的笑僵在眼角,她咬牙切齿的低声骂了一句 她的确喜欢过他五年,但是她那五年喜欢的是电影里的他,是不会用这种污言秽语攻击她的他 那一刻她相信了靓坤的话,他说的对,乌鸦这种人满脑子没别的事儿 靓坤怔愣的眨了两下眼,他勾起嘴角脸上的喜悦不加掩饰,他望了江娴几秒,目光如拂心细羽一般温柔 欣喜过后紧接着的便是震怒,他转头拿起电话,那双黑眸泛起的杀意似乎要将讲疯话的乌鸦活活劈成两半既然乌鸦哥那么爱给人解答疑惑,那我阿坤也有个问题想请教 江娴一愣,他又要做什么? 啊没问题,我乌鸦就是那么爽快,不过阿坤你能让你马子替你问吗?我爱听那小宝贝儿讲话电话里传来一阵嬉笑 靓坤无视乌鸦的调戏,他冷笑两声乌鸦,我的问题是他忽的敛起笑容,阴森森说你的酒吧得用多少桶汽油,才能烧得干干净净 笑面虎和陆崇面露惊恐,他们敢怒不敢言的紧盯靓坤 江娴惊得呼吸一顿,她知道靓坤不会说大话 靓坤并未给乌鸦回答的机会,他又抛出一句半个小时内我要在铜锣湾看见你 是么?你要请我吃饭?能带你马子一块儿吗?我挺好奇你马子长什么样儿的,我就喜欢看靓女那电话里的男人慢条斯理,他话音刚落便传来一声摁打火机的咔哒声 笑面虎的心又紧一寸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闲心思抽烟 阿坤!我大哥一直很看好你!你不要闹事!笑面虎有些慌,他强装着的勇气并不坚固 我没有闹事靓坤眼皮也不抬,他说给笑面虎听的同时也在说给乌鸦听 我管这叫火拼他掷出足以定局的最后一步棋 他不容乌鸦反驳半句,说完这句话便挂断了电话,他将那手机往桌上一甩 他撇着嘴掸了掸双手,仿佛那部传出过乌鸦声音的手机脏了他的手一般 江娴瞪大眼,她忙上前攥住靓坤胳膊使劲摇晃 一是她真的不想再把自己陷入危险了 二是她不想看靓坤和乌鸦两败俱伤 她明白或许乌鸦不是靓坤的对手,这场火拼似乎根本不成立,但是她也不想 她不想靓坤出事儿是真的,经过这一天的跌宕起伏她不得不承认靓坤不是坏人,她只是爱不上他而已 对于乌鸦,她则是一种下意识的护短 因为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她前世喜欢了五年的人,而且她曾多次因为乌鸦被那场大火带走而伤心落泪,她总会觉得可笑,在别人都感叹大快人心天道好轮回的时候,她竟会因为一个十恶不赦的反派死了而伤心 她当然知道他是罪有应得,他做尽了坏事当然不会有好下场 但是她依旧难受,不知名的难受 哪怕现在她对这个口出狂言的乌鸦心寒了,她也不想看他出事儿 此刻的她并不想和乌鸦有什么了,她也自知不会有,但是她依旧会护,他好好的就行了,她也不后悔那五年,她不觉得是错付,毕竟荧屏里的他曾真切的贯穿她整个青春 他没错,他就是这么个人,他也不会去因为那么个素未谋面的她而改变什么,就算他们见面了他可能依旧会 他无错,是她涉世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