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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兰》?微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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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薄的青瓷被人捏在冷白的指间,她垂眸,缓缓摩挲着这指头大小的一个瓷瓶,瓶口还是湿润的,残留着一抹褐色的水痕,里头的药汁刚刚已经浊浊地从她唇喉间滚落下去了。

    青绫朝服的文官跪在汀兰裙边,小心翼翼地为她套上软白的足衣,又仔细拂去裙摆和足面上的一点看不见的细尘。

    殿下"

    他眼眸含着哀戚水光,抬起脸来望向汀兰。

    她却没有看他,只把脚收回裙下,把一根又一根的金钗花钿从发髻上摘下,随手丢弃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长发如黑色的瀑布般流泻而下,无牵无挂。繁复隆重的外袍被剥去,悄无声息地垂落在地,最后她身上只剩一袭素色长裙,裙角织着勾连的青色藤蔓,像绝世的青花瓷器。她盈盈而立,恰如一朵含苞的青色兰花在黑夜中抽出纤长的花茎。

    原不是你该做的事情   她撑起身子,朝玉阶下走去,对他勉强露出个笑来,素色的裙角从他脸颊扫过,像柔软的云:宫里已经没多少人了,委屈你了。

    为殿下做事,怎会委屈他神思恍惚地伏下去,额头抵在手背上,不自觉地咬紧了齿关。

    殿下。

    他的殿下。

    亡国公主再不复往昔的繁华娇美,最后的骨气也只剩下黯淡的裙摆和素白的面容。他的殿下恍惚地向宫殿外走去,国破了,他的殿下将要成为那恶狼口中的血rou了。

    青雾一样的袍角荡过门槛,缓缓消失在视线里。他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将眼泪坠在殿下日日踏着的玉阶上。

    汀兰是临朝的嫡长公主,也将是最后一位公主。她貌美心善,母族根基深厚,但再庞大的势力也敌不过帝王的忌惮,皇后一死,陛下就赐了一道抄家诏书,连带着这个曾经备受宠爱的公主也变得无人问津。

    她自云端跌落,磨炼出了宠辱不惊的性子,性情也同先后一样温和内敛,总是捡来些猫猫狗狗悉心照料,却不想这次在猎场里救下只养不熟的恶狼。

    宫殿仍然是如此古朴庄重的,浅色的垂纱从梁上拂着玉柱,殿下总是日日坐在纱后看帛书与古籍。

    他有时可以上前伺候笔墨,同殿下辩经论道。是的,因为他也是殿下捡来的小狗,替殿下守着前朝。

    有时就在晨光和月色里偷偷凝视殿下,以前他总在心里埋怨殿下身边侍女太多,挡住了他看殿下而现在这里只剩下他自己了。

    边塞的风像恶鬼在哀泣,刮得人胆战心惊。

    汀兰端坐在华贵的马车中,缄默无言地望着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的车帘,赶马的车夫是个聋的,四周的胡兵都被吩咐过,纷纷离她有几丈远,她此刻其实可以哭一场,哭国破家亡,或骂一场,骂乱臣贼子,反正也没人听得见。

    但大漠的风太苦了,令她齿根发冷,她只能默默抿紧了薄唇,将袖口攥得发皱。

    药还不起效吗?她拧起细细的黛眉,但旋即又暗自思量:或许慢一些也好。

    做那事的时候若是神志不清的话,总归显得自己不那么狼狈可怜她发出一声自己也未察觉的嗤笑,事到如今,亡国公主的献祭难道也能算尊严吗?

    汀兰心里的的这点悲哀很快消减了下去,药效似乎有点发作了,肺腑里涌起一阵温热。令她苍白的脸颊上润起一点绯色,鸦羽一样的长睫也困倦地垂落下去了。

    她不是蝼蚁,不可偷生,她是长公主,是王朝最后的血脉,有万民要敬仰她、惶惶地在哭求殿下救命,她的满腔心血如果有用,自然肯呕沥出来,但一一

    汀兰阖上了眼睛。

    睡吧。

    她在混沌的睡意中慢吞吞地想,不管几个时辰以后她是醒来,抑或就此被折磨死去,都是她的命、大临的命,她能给出去的都给了。

    居高临下的使臣将帛纸奉到汀兰面前的时候,看见纸上用不甚熟练的中原话写着[只愿求得岸芷汀兰]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一去不回的准备了。

    帐里燃着跃动的篝火,胡床上绘着繁复的花纹,上面镶着的各色宝石被火光映照得发亮,床上铺了棉花,雪白的皮毛与丝绸锦缎。

    攻破了临朝都城大门的未来王君正撑着床看汀兰沉睡的脸他掀开帷帘的时候,汀兰正阖着眼睛倚在车壁上,少年王君吃了一惊,伸手去握,握到一截细而温热的腕,才松了蹙紧的眉,将清瘦的殿下抱下马车。

    可怜的殿下

    他伸手挑了一缕汀兰的乌发,凑到鼻尖闻了闻。

    半辈子都浸在香里的长公主闻起来清幽淡雅,令大漠孤烟里长大的少年王君又怀念又迷醉地贴在她颈边抽动鼻尖。

    在猎场里被她救下的时候他就闻到这香,彼时他身份卑贱,蛮夷幼子,被放入围场中和鹿兔羊马一样当成个可以肆意射杀的低贱玩意儿,是长公主从她兄弟的手中救下了他。

    她那么纤细瘦弱的一双手,居然能把弓拉成满月,还把皇子射杀他的箭射偏了。

    他被带回了公主府,公主请了太医救治他,他昏沉的时候也曾闻过这香,是公主在给他喂药。

    可怜的孩子

    那样温和轻柔的声音,像粼粼的月光。

    她在心疼他,可等他醒了,这香却闻不到了。

    殿下离他太远了她坐在高高的上位,纱幔垂下来,案上摊着厚厚的古籍,她在看着孤本出神,隔着纱幔,他看不清她的脸。

    他像只湿漉漉的动物幼崽,额上还是烫的,悄无声息地跪在她面前,从日中跪到日落,直到有侍女唤她,她才恍惚抬起脸来。

    又是可怜又是愧疚地看他,把他拨到手边轻轻揉着他蓬松的头发:怎么不叫我,怎么跪这样久。

    她的手又轻又软,像是在摸小狗。

    公主喜欢小狗。

    可他是条觊觎明月的恶狼,小心翼翼地掩饰着自己卑劣的心思。

    终于有一次,他忍不住偷了殿下的小衣自渎,柔软月白的绸缎,包裹着他肿胀卑劣的性器,他压着声音喘息,眼里的泪近乎要淌出来,他想着她的脸,想她的声音,想她身上的香。

    那条昂贵轻薄的绸缎近乎看不出来原本的模样了,被他又舔又含,反复亵渎了许久,沾上了浓稠的白浊,像是犬类标记自己所属的领地,那件小衣最后彻彻底底的湿透了,只剩下他的气味。

    他做的小心,大半个月才敢偷偷拿走不起眼的一件,但还是被她贴身的女官发现。

    女官的眉眼高高在上,看他的眼神似乎是在看什么肮脏恶心的牲畜。

    当初殿下就该让你被射死。

    趁着公主去祭典祈福,女官把他赶出了公主府,怕他再纠缠,干脆直接把他送回大漠,然后同公主说是他想家了。

    他还以为他再也看不见月亮,闻不到兰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