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就死了
死了就死了
80. 天气转寒,是到了要飘雪的日子了。 树上挂不住叶了,净剩些个光秃秃,黑乎乎的枝子,在混浊的夜下,肆意又诡异的蔓延着。 天寒日短,夜来的快,镇东人不愁生计,日日年年灯红酒绿,街上少不了要寻欢作乐的人,是哪个富家omega又牵了条alpha出来遛弯,或是哪位爷又喝大了,当街玩弄起他的omega了。 少有人站出来,大声斥责一句有辱斯文,然后躲在人群中,面红耳赤,移不开眼。多得是大声叫好的看客。 只见小街转角处,一人盖着个兔毛大毡檐帽子,怀里还揣着几件衣服,低着头走,看不清模样,也无从分辨男女,这人长手长脚,步子迈得大,行色匆匆走过这片是非之地,时而从围着严实的围巾口中吐出几口白气,似是这方寒日中的一点热乎气。 随着这人走,逐渐传来人声,是到了镇子中地,也热闹非凡,叫卖声不绝于耳,卖家畜、鱼禽,卖谷米、稻粮,卖儿卖女。 那人左转进小巷子的脚步稍顿了一下,将怀中衣物的重量都压向左臂,空出右手,解开两颗纽扣,伸进外衫内缝的口袋中,掏出些碎钱攥在手中,若有所思,片刻后向着记忆残存的地方走去,见着几个冻得打颤的小泥人模样的孩子,抬手,撒钱,接着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再往里,无非是些吃树嚼皮连路都走不动的小孩,身体硬的就多撑几天,撑不下去的也就死了,就是便宜旁人了。 这人没有再往里面走的意思了,很快就离开了这处,许是吐出的几口白雾太热,弄湿了眼睛,这人胡乱的用手抹去了,接着向小巷子里走去。 不过百十步,幽深昏暗的一小院子,院门藏在一颗老槐树下,门有些脏,地段却收拾的干干净净。 那人扯来脸上的围巾,仰着张笑脸,冲着院子大声嚷嚷起来。 "姐!" 小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不似阁楼中的那般沉闷,是声调上扬的轻快,一如此时开门人的心情一般。 "快进屋子,冷不冷呀!" 一离开围巾,触一触冷空气,竟然给她冻了一个哆嗦。 "不冷,江儿叫我给你抱几身暖和衣服来。" 应茶穿着件小袄出来应她,接过她怀里抱着的衣服,转身带着她进屋去,边走边说。 "等她有空过来也不迟的,还叫你揣着冻一趟。" 她说完却迟迟等不来卓子应声,心里不由得一沉。 "怎么?是那变态还没走吗?" 不应该的啊,江令婧明明告诉她不出三五天就该过去了,再不济井百也到时间该回去继续打仗了。 "没走,我见着江儿了,她怕被井百看见,就给我撵回来了。" "她嘴里嘟囔着给你的衣服,旁的啥都还没来得及说。" 卓子蹲在地上扒拉着烤的火热的炭火,有气无力的开口说着。 应茶听完,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拿着手里的手炉冲着那人的后背不轻不重的来了一下子。 "不是说不让你去的吗!?你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她本以为是江令婧差人送出来的衣服,没想到是这人自己跑过去的,她起还没消。却见那人捂着后肩,倒吸了一口冷气。 应茶察觉不对劲,眼疾手快扯着卓子的领口翻开了,又是烂糊一片的血印子,胡乱撒上了点药,无济于事的样子。 她刚要开口询问,就听见那人的声音悠悠传来,卓子边说,边扯着自己的领口合起来。 "走夜路的时候叫人给打了。" "她这是要给你个教训。" 卓子顿了顿,接着无所谓开口。 "我不怕。" 应茶心中怒气又生了几分,眼见着劝不动她,也跟着急起来了。 "她这次给你打成这样,哪天脾气上来就该给你打死了!" "死了就死了。" 应茶顿时心口涌起一股酸楚,紧接着是一阵怒气,她憋着力气冲着卓子的后脑来了一巴掌。 "你觉得江令婧日夜筹划准备,是为了叫你就这样死了?你觉得我把你从那么小养起来,是为了让你这会儿说死就死了?" 卓子依旧蹲在地上,她低着头,额间的青筋越发明显,忽而有液体滴落,她开口。 "对不起。" "可她什么也不告诉我,你也是,也不许我去见她。" "快半个月了,我根本..根本..都..不知道..你...你们在干什么。" 她情绪越发激动起来,说到后面断断续续,夹杂着泣声,无助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