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其他小说 - 神女(NP 远古 母系)在线阅读 - 第八章 牵手

第八章 牵手

    

第八章 牵手



    女女忧愁地托着腮,她可能又把他的脑袋给玩坏了。

    作为他一路喋喋不休的报答,她与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其实也不算什么,她小时候经常这样与阿夏玩闹,谁知这人这么经不起吓,从刚才起就不言不语不看她,和她第一次拿象牙杖敲他时的反应一样,像个傻子。

    呛几口水而已,还能把脑袋呛坏了?

    看在他刚才(被动)把她哄高兴的份上,女女决定耐心等他洗完。不过午后的日头太好,她又刚刚运动完,不知不觉就靠着石块睡了过去。

    女女是被身上的负重感压醒的。她警觉地睁开眼,手下意识去摸刀,却摸到了不属于她的衣服。

    葛衣刚洗完,沉甸甸又湿淋淋地压在身上,罩住了她的大半个身子。女女掀开衣服,一抬眼就看到那个傻子正傻乎乎地盯着她瞧,见她醒来,反应慢半拍地挪开视线。

    他总是这样,好像她是什么猛兽似的。女女觉得有趣,盯着他慢慢变红的耳尖,正想再靠近一点逗逗他,就听到远处传来说笑声。

    几个女人从田间回来,结伴来洗澡、洗衣。天气炎热,她们早把衣服脱下来,一个个都不着丝缕,提着竹筐,朝这边走来。

    女女一瞧,他果然又皱着眉头扭过头去,还把手搭在额上以免误看,像是这一幕多伤眼似的。

    不待女女再观察,女人们已经发现了她,高兴地喊道:巫!

    女女迎过去,问:竹母,你怎么来了?

    竹母是一个非常瘦的女人,因为她从小到大都瘦得像一根竹竿,大家就叫她阿竹。后来她头发白了,又总是大着肚子,大家就叫她竹母。

    其实她今年才三十岁,但看起来就像一个垂垂老人,头发花白,满面皱纹,牙齿脱落,比部落里所有人都显老,不过没有人敢因此小瞧她。

    因为她生了十六个孩子。

    如果说繁衍是神独赐给女人的天赋,那么竹母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她从十四岁开始生,生了十次,其中六次是双胞胎。阿母说,生双胞胎的女人有,但这么能生的,她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竹母是头一个。

    大家都说,她是被神选中的女人。源源不断的生命从她体内孕育,得以降生到这个世界,她为部落提供了一个又一个新生儿,也将神的恩赐无私撒播于部落下一辈中有许多人都得到了一胎双胞的天赋。她是部落里最伟大的人之一。

    女女很喜欢竹母,部落里的孩子都喜欢竹母。她待人和善,说话总是笑眯眯的,负责餐食的制作与分配,身上总是混着一种奶味与食物的香气。女女小时不信任大人,唯独爱缠着竹母。可以说,竹母是看着她长大的。

    女女搀着竹母,让她慢点走,这边石头多,容易摔跤。竹母捧着肚子,乐呵呵地跟着她,路过王瑾瑜时,也对他笑了笑。

    王瑾瑜只敢把眼睛死死地钉在她们的脖子以上。

    女女说:有什么事都可以让别人去做,竹母肚子这么大,不要走远了。

    旁边一个女人说:我就知道巫会这么说,竹母,巫要怪我们了!

    竹母摇头:我是要洗澡,谁能代替我洗?

    女女说:你不要下水,我让人帮你把水打到屋子里去,我帮你洗。

    竹母失笑,拍拍她的手背:女女,不要这么紧张,我都生了十次了,没事的。

    女女盯着她的肚子不语。光看她的四肢,没办法看出这是一个孕妇,可是光看她的肚子,又没办法想象撑起它的四肢是那么细弱。她太瘦了,而她的肚子却太大了。

    女人说:哎呀,巫是巴不得你连坑都不要蹲,她帮你蹲了!

    女女先轻轻地放下竹母的手,然后迅捷地摘了一根草回身抽她,女人不甘示弱,她的腿上还沾着田间的泥,直接伸手抹了一把腿,然后把沾满泥的手往女女的脸伸过去,二人打闹起来。剩下的女人们一边笑一边为她们助威。

    王瑾瑜也觉得好笑,她们这样子简直和学校里的女同学没有任何区别,同时也感到疑惑:不管是男权社会还是女权社会,说到底不都是权力社会吗?

    有权力,就得分三六九等,就得分阶级尊卑。

    这些女人平日穿得不如女女,每日需要下地干活,盘着的头发上甚至还溅着泥点,行止粗鲁当然,在他眼里,这些原始人都是一样的粗鲁她们与她显然不同属一个阶级,怎么她们似乎都没有阶级意识似的,说笑玩闹,和谐得仿佛共产社会?

    奴奴,过来!女女抓着女人的手臂,勉力支撑不让魔爪落到自己脸上,但她力气不如女人大,眼看就要被攻破防线,女女灵机一动,往王瑾瑜那头喊。

    王瑾瑜:是在叫我吗?我可不可以不去?那个女人好恐怖啊,连她都打不过她,他过去不得被撕了!

    女女,你屋前是不是挖了一个新的粪坑?女人突然问。

    没有啊。女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谁说的?

    刚才路上碰到阿三,他们正往你那去呢

    女女顿时激动得要蹦起来,女人顺势把泥抹到她身上,女女躲得快,只有手臂上被擦了一条,她去河边洗手,回来时还在为难:她既想回去看看情况,又想留下来看着竹母。

    竹母笑着说:快回去吧,我这里没事,有她们帮着我呢,你那儿就不好说了。

    女人笑嘻嘻地接话:这有什么?大不了明天我们也去那拉一次嘛!

    女女没空和她拌嘴,叮嘱几句,便匆匆往回走。王瑾瑜对竹母鞠了个躬,小跑跟上。

    竹母的慈祥和蔼总让他想起自己的奶奶,所以第一次看见她大着肚子时还吓了一跳。她是部落里极少数的对他没有偏见的人,分食时并不会因为他的特殊身份就苛待他,每次都给他一大碗粥和好几张饼,虽然这很有可能是看在女女的面子上,但王瑾瑜仍旧对她抱有好感。

    女女越走越快,到后来干脆跑起来了。不得不说,原始人在运动这方面真是天赋异禀,虽然她天天无所事事,但王瑾瑜还是得拿出体测一千米的劲头才勉强跟上她。

    女女是赤脚的,王瑾瑜穿着草鞋。穿草鞋的跑不过光脚的,他无比怀念自己那双被她收缴的球鞋。

    快到屋前时,远远看见几个男人正跨在坑上,形迹非常可疑。因为这里的人是不穿裤子的,所以上厕所也不用脱裤子,王瑾瑜无法分辨他们是不是要做那种奇怪的事

    女女冲他们喊了几声,男人们面面相觑,其中有一个男人已经蹲下来了,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

    女女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她随手捡起一颗石头扔过去,正好砸中那人的下体,那人哎哟一声摔进坑里,女女喊道:快点出来!这里不是厕所!谁敢在这里拉屎,我杀了他!

    那几个男人连忙跑了,掉进坑里的也捂着下体爬出来,不敢喊痛,屁滚尿流地溜了,女女赶到时他们已经跑远了,她仍觉得不解气,从屋里取出弓箭,向他们远远地射过去。

    然后她的视线盯住了始作俑者。

    王瑾瑜瑟瑟发抖,下体发凉,与刚才那位仁兄感同身受。

    他非常心虚,因为现在女女屋前的这一圈坑,全是他霍霍出来的为了做马桶,不,他的意思是,为了建设社会主义。

    这十几天,只要天气好,女女不出门,他就蹲在屋前玩泥巴。

    女女本不欲插手他的行为,她的任务是看管、观察,目的是了解他的族群,在此基础上,她最好像捕猎那样一动不动盯着猎物耐心等待,他行事癫狂,更有利于她找到切口。

    看在那件领先部落至少三十年的衣裳的份上,她都应该忍。

    可他的举动实在匪夷所思:这个傻子一连十几天都在制陶,看起来好像胸有成竹,对制作流程了然于胸,实则根本一窍不通,明显从未做过,连土都不知道该选何种。又聪明又痴傻。

    偏偏他一个人不敢走远,就在屋子附近挖土,在她屋外挖出一圈壕沟;这也就算了,这圈壕沟还是凹凸不平的,挖多少、挖多深,权看他当天心情如何,如果精神足,就多挖点,多做几个,如果沮丧,就少挖点,只做一个,所以沟也挖得深深浅浅;这也就算了,这圈坑还时有时无,并不连在一起,有时平地上走着走着就会踩到坑里去,如果不是他自己也摔进去过,女女甚至怀疑他在陷害她!

    而且,夏季闷热,他每天在屋外烧陶,热气、烟气直往屋里钻,屋子里天天烟熏火燎、乌烟瘴气。如果不是他每日同她在一起,女女怀疑他要活活热死她、呛死她!

    也不排除是想和她同归于尽。

    现在,她的容忍度彻底告罄,积攒的怒火席卷而来,直直地冲着王瑾瑜烧去。

    王瑾瑜在她凶狠的目光下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弱弱地辩解: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也是想改善大家的生活质量嘛,俗话说得好,要想不生病,厕所要革命,我不也是为了人民群众、为了你的健康着想嘛

    女女伸出手,王瑾瑜缩了一下,闭紧嘴巴,但她并不是要打他,她掌心朝上,他不明所以,女女抖了抖手指,王瑾瑜试探着把手放到她手中。

    女女在部落里不算矮,甚至称得上高挑,但以现代的标准衡量,仍属于娇小型,王瑾瑜身高一米八二点五,她才到他的肩膀,大概一米六。她的手也被衬托得很小,王瑾瑜的大手覆上去,就彻底把它盖住了。

    女女托起他的手,一根根仔细地摸过来,思索着哪根手指比较适合砍下来做项链。他比刚来时黑了一些,不过她只要骨头,皮相如何无所谓。

    小拇指好,切了既不影响生活,又兼具美观,长宽适中,非常适合做一根精巧的项链。

    女女拿定主意,抬起头却看到他盯着二人交握的手发呆,不知在想什么,耳尖微红,女女放开他的手,却被他反手抓住,不过那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下意识动作,很快他便松开了手。

    女女疑惑看去,他却也像是不明白自己的举动似的,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

    *

    小王:第一次牵手,有点害羞。

    女女:挑选项链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