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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拟村庄(20) 狗咬狗(3000字)

    

虚拟村庄(20) 狗咬狗(3000字)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起系统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提醒:请不要做违反角色性格的行为,避免被NPC判定为危险元素,进行清除】

    她和封绍,确切地说,主要责任在于得意忘形的她,表现得过了头。

    于是,出格的言语和行为招来反噬,他们被村长及村民们识别为危险元素,再次成为敌人。

    义愤填膺的村民们这会儿目露凶光,将矛头对准他们,神情比方才更加可怕。

    只有那个最愤怒的中年妇人,迟缓地将沾血的牙齿从村长肩膀上拔出,舔了舔嘴角的血,有些迟疑地看了看需要清除的对象,掐着村长脖子的双手却依旧没有放松。

    封绍心念一动,从容不迫地拿出[医生的灵药]服下。

    后背渗出密密冷汗的祝真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激怒村民,被他们扑过来食rou寝皮。

    眼角余光扫见药瓶喂到封绍嘴边的特效,又见他做出吞咽的动作,俊朗的面容因药的怪味儿而微微抽搐,她满头雾水。

    封绍将她拉到身后,宽大的手掌摊开,手心朝上,压低声音道:把盒子给我。

    祝真恍然大悟,在村民们一步步逼近的同时,快速把盒子从背包里掏出,塞进封绍手里。

    站着别动,等我引开他们注意力的时候,抓紧往河边跑。封绍低着头,动作又快又稳地撕开盒子上的封条,又不知从哪个地方变出一根细细的铁丝,捅进锁孔,我等会儿赶过去和你会合。

    他说得从容笃定,看来是已经有了把握,祝真自然是无条件服从,点点头道:绍哥小心。

    咔哒一声打开机簧的时候,走在人群最前方的两个汉子正好一同扑了过来。

    封绍上半身后仰,腰身下压,极灵活地躲了过去,从两人合围的空隙里突围,往村长的方向疾奔。

    两个汉子撞在一起,头昏眼花,栽倒时砸中后面的人,犹如多米诺骨牌倒成一堆。

    野兽总是会本能地追逐快速移动的猎物,觉得那样的猎物更新鲜,更美味。

    于是,封绍成功吸引到所有的火力,祝真所在的位置反而成了真空地带,无人阻拦。

    看着男人游刃有余地绕开面目狰狞的村民,实在躲不过的,便抬手一记手刀将对方劈晕,或者一脚把人踹出两米开外,祝真放下心,为避免给他添乱,扭头便走。

    走出十几米的距离,她听见身后嘈杂的呼喝打斗声里,多了一声惊怖到了极致的吼叫。

    是村长发出来的。

    祝真步履未停,走得更快。

    村长面色青白地看着封绍塞进他手里的盒子。

    盒盖大开,角落里霉菌一样的灰色絮状物像见了腥的猛兽,以极快的速度爬上他的手、胳膊,一路往脖子延伸。

    所过之处,立刻激发出红色的疹子,像是布满了尘土的灰黄色天空中,忽然下起一场血雨。

    对面的男人,十分平静地看着他。

    他反应过来,被烫伤一样将盒子甩开,正好砸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脸上。

    于是,老人干瘪的身躯,自额头开始,快速蔓延出和他身上一模一样的红疹。

    啊啊啊啊村长难以置信地嚎叫着,口中喷出一道暗红色的血箭。

    刚才还像斗鸡一般的村民们被突然发生的异象镇住,面面相觑。

    终于,有一个半大的孩子最先反应过来,大叫一声:是瘟疫!

    轰的一下,人群炸了开来。

    所有人面无人色地拥挤着,退让着,远远避开村长,用复杂的眼神看向站在他身边的封绍,又看向不停呕血的村长。

    他们纠结地看来看去,不再做出任何攻击动作,像是不堪多线程运行两个复杂程序的老旧电脑,同时死了机。

    封绍是在赌博。

    赌在这些村民们的设定之中,清除危险元素和躲避最惧怕的瘟疫,哪个事件的优先级更高一些。

    不过,他的赢面很大。

    其一,撕咬村长的那名妇女的反应,已经间接说明,女儿被坑害至死的仇恨要大于他们这些外来元素所带来的刺激,而刻在骨子里的对瘟疫的恐惧,就算比不过母爱的本能,至少也该是同等级别。

    其二,就算村民们依然选择攻击他,服药之后的他具备了一个小时的免疫效果,只要站在村长身边,他们来一个死一个,来一双死一双,根本不能奈他何。

    果不其然,几分钟之后,自发围成圆圈的村民们不约而同地往后倒退了几步。

    村长瘫坐在地上,双目大睁,眼球中的毛细血管因疼痛与恐惧而破裂,爆出细细密密的血丝,鸡爪一样的十指不自然地扭曲着,死死抠着水泥地,指甲破裂,溢出血线。

    他的喉咙咯咯作响,不停往外呕着猩红的鲜血,眼睛没有焦距地看向左右,又回头看装着他那个生死未卜傻儿子的楼房,口中忽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吐出一大团血rou模糊的组织,也不知是身体的哪个器官病变引起的。

    那被他砸中额头的第一个受害者,身体素质尚且不如他,这会儿已经晕死过去,时不时剧烈抽搐一下,浑身的红疹已经开始溃烂,往外流着淡黄色的脓水。

    站在最里层的一个年轻后生,倒霉地成为了第二个中招之人。

    他的脸上泛起一阵奇异的麻痒,下意识抬手去挠,却越挠越痒,指甲刮破了皮肤,抠挖着血rou,完全感觉不到疼。

    鲜血滴滴答答流下,他终于察觉到不对,将尚算干净的手背翻转过来,低头看了一眼。

    密密麻麻的疹子给他的手臂带上一只红手套,这手套的边缘还在往臂膀处延伸。

    救救命!上下牙关打战着,他本能地紧紧拽住旁边男人的胳膊,双目透出惊恐与绝望,阿爸,救我!

    那年长些的男人看清儿子的异状,大惊失色之下拼命地用手里的菜刀砍剁他的手臂,口中叫道: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想死!

    在后生的痛叫声中,男人将那条布满红疹的手臂砍得rou脱骨出,忽然反应过来,又狠下心去砍自己被污染的胳膊,一边砍一边哭:阿勇你别怪我,要怪就怪村长,都是他害的啊!

    后生怔怔地看了父亲好一会儿,缓缓松开手,看着新鲜离体的胳膊掉到地上,咕噜噜打了个滚儿,沾上肮脏的尘土。

    他抬起另一条还算完好的胳膊,将刀子横在颈侧柔软的大动脉处,咬着牙抹了脖子。

    后生仰面栽倒在地,人群轰的一声,又往外退了一圈。

    终于,有一个颤抖的女音道:快快跑啊!

    恐慌的人们蚁群一样散开,站在最外围的急急忙忙往四面八方逃窜,里面的跑不及,互相冲撞在一起,挤压、踩踏、哭叫、唾骂,武器叮呤咣啷落在地上,锋利的刀刃上反射出众人推搡抱怨、乱成一团的景象。

    方才被制住的喜婆婆在混乱中逃脱了禁锢,理了理散乱的白发,重重咳嗽一声,站出来主持大局:不要慌,都听我说!李德胜一直胁迫我配合他,祸害了我们全村人这么多年,如今又染上了瘟疫,我们不把他处理干净,等瘟疫蔓延开,一个都逃不掉!

    遥想当年,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染上了瘟疫,村长带着他们闭门不出,眼看就要饿死,那个姓何的医生来到村子里,研究出了治疗瘟疫的药方,获得一部分村民的信任,也威胁了村长的权威。当时,还是她出的主意,将药方换成毒药,又撺掇村民们把女医生砸死。

    紧接着,她和村长一起秘密将替换下来的真药撒进水源,治好了村民们的疫病,谎称是蜚神托梦,借此彻底收服了众人,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作威作福了五十年。

    如今,她在人心浮动之时站出来引领风向,把自己矫饰成另一个受害者,倒戈相向,对村长痛下杀手,不过是故伎重施罢了。

    很快有人附和:喜婆婆说得对!

    杀了他!不然大家都要一起死!

    一个人捡起块石头砸在村长背上:砸死他!

    大大小小的石块像暴雨一般砸在村长老迈的身躯上,他很快支撑不住,匍匐在地上,额角被石头的棱角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吐着血指向站在人群中间的喜婆婆,嘶声道:你你

    喜婆婆也拿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重重掷向他的眼睛,骂道:畜生!败类!你以为大家都不知道你干的那些脏事儿吗?我问你,阿宝的妈是谁?是李老三家的二丫,也是你的亲侄女!你把人家一个黄花闺女糟蹋得怀了种,李老三找你理论,被你推到了荷塘里,后来,二丫生产的时候大出血,我去帮忙接生,你又亲口说保小不保大,到最后得了个傻儿子,这都是报应!

    早在群情激奋之前,封绍已经趁着乱局混了出去。

    有一两个意图攻击他的,看见他手里握着的村长吐出来的血块,纷纷避如蛇蝎,绕道而行。

    快步赶到河边,他四处张望,看见茂盛的菖蒲里冒出来一个小小的脑袋。

    祝真用力对他挥手,小声道:绍哥,这边!

    明天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