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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亦舟愣了愣才去拿手机,先前洗澡,她把手机给了秦桡研究游戏规则,压根不知道邵楠给她发了消息过来。 由于周亦舟的工作性质,需要及时知道内容,所以她没有设置隐私。也因为这样,消息直接弹窗让秦桡一眼到底。 【邵楠:工作忙完了吗?】 【邵楠:今天的家庭野餐很圆满,除了少了你。】 【邵楠:好吧,看来你是工作很忙,过几天约你干饭?】 周亦舟回头瞪他:你又看人手机? 又?秦桡嗤笑一声,抬眸也瞪着她:你要不想别人看到你的秘密,就把内容设置隐私,或者删得干干净净,最好能骗过人一辈子。 说到底,他还是耿耿于怀当年的事。那些聊天记录,周亦舟现在想来的确是膈应人。换位思考下,她如果是秦桡,一直以来都付以真心,也不能接受被人说成是一个傻子。 他那么骄傲,一直都站在高光下,又聪明,又自尊,还有原则,却怎么也没想到会被心爱的人玩在股掌之中。她说什么,他信什么,做什么,他也都甘愿,哪怕是人生目标都愿意放弃。 可换来了什么?临了都还在骗他。 哪怕那天下午,他举着那本丢失的练习册质问她时,她能一一道来,能说实话,能认识到错误,他们也不至于有今天。 这么多年过去了,周亦舟还是像以前那样喜欢他,因为知道自己有原则性错误在,所以每当想起他失望他难过他流泪的那张脸,她的心里都会针扎似的疼一下。 可现在,她的心越来越疼。 天知道重逢后的每一天她有多期待能和他回到从前。结果呢?他性格脾气越来越古怪,一有不开心就冷落她,更不要说他只是把她当作一个泄欲的对象。 三个月了,从七月相遇到十月的今天,她始终没能找回他那颗真心。尽管周亦舟不想承认自己不再有着那股吸引他的魔力,但还是要败给现实。 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秦桡,他真的不会再无条件的相信她,爱她,愿意为她付出一切了。 周亦舟看着他,目光渐渐平静,点头:我懂了。秦桡,你很恨我对吧? 秦桡冷峻的目光不曾移开过她的脸一秒:对。 对,他对她又爱又恨,永远自相矛盾。 周亦舟眼眶瞬间红了,憋在心中的话终于以笑着的方式道出口:所以你骗我上床,沦落到这种关系,就是为了报复我是吧? 是。他不假思索。 周亦舟的心狠狠疼了下,亲耳听到的确更为杀伤力,原来他真的只把她当炮友,真的只为了报复她。 她可能知道他想要什么了,他想要自己低头认错,他想要真心得到交代。可是重逢三个月了,他还感受不到她对他从一而终的爱吗? 周亦舟自问爱的坦荡,除了开头错了,过程夹杂着几丝虚假,但心的结果却是真真实实爱上了他。 周亦舟忍着眼眶中的泪,这一次,她再也不要在他面前哭。他能铁石心肠到报复她,她也能做到彻底结束这一切。 周亦舟把浴袍脱了,背着他将地上的衣服一一捡起穿好,除了那条被撕坏的丝袜。然后擦干眼角的湿润后,才转过身来冷静地做一次正式的道别。 我为以前对你做过的事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当作胜利品来竞争,不应该虚情假意地靠近你,不应该把你当作一个傻子,不应该用谎言一次次地欺骗你,更不应该心安理得地去拥有你的真心。秦桡,谢谢你以前为我做的一切,是我不配。 她知道错了,她回应了,可为什么秦桡苦涩的心里还是觉得不对呢? 他松开了紧咬着的牙齿,从唇齿间溢出: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了,周亦舟捡起了自尊,就再也不想见到他。 周亦舟把包挎到肩上,目光移去了门口:我们到这里就够了,祝你幸福。 周亦舟说完,丝毫不再留念,连眼神都未曾迟疑过一丝,光着腿走到玄关,就开门走了。 啪的一声门响后,房内再无声音,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秦桡脑子里无法抽丝拔根的记忆。 到这里就够了,多么似曾相识的话。七年前,她也曾这样将他丢掉。 我不要你了,我们分手吧。 他不敢说出口的话,迟疑不下的决定,纠结着自尊与爱情的同时,她却已经不再要他了。 谁能做到比她果断呢? 谁都不能。 周亦舟回到家后,再也没有像上学时那样痛哭。仿佛是从开头就已经看到结局,所以才会这般淡定,淡定到倒头就睡下了,抱着被冷风吹僵的身子,一遍遍告诉自己,明天只会比今天更好。 然而,明天不会更好,她不出意外地冻坏了身体,一大早醒来就发现自己感冒了。 成年人的身体,不仅要学会克服心理上的折磨,还有生理上的。周亦舟失个恋,睡一觉尚能缓来,感冒这件小事,自然也强撑去了公司。 中午的时候,她喉咙越来越疼,戴着口罩下楼去药店买了感冒药。偏偏这种时候,她还接到了周唯电话。 粥粥,你生病了吗? 周亦舟不想听他嘘寒问暖,喉咙难受得咳了几声:什么事? 上次一诺说,他见到你了,你还给他买了玩具,谢谢你。 废话连篇,周亦舟情绪不高:到底什么事,不说我挂了。 别挂。他连忙叫住。 又说:明晚是爸爸生辰,我想你过来参加,你会来的吧? 周亦舟喉咙如同哽了块石头,想起自己成人礼那天,她多么期盼他能到来致辞,圆满她最重要的成人礼仪式。 往事总让人鼻头一酸,也挥刀割断:不会。 周唯怅然,长叹:孩子,爸爸老了,这几年是真的很想与你重归于好。 好时的一幕幕都记在脑里,正如作为陌生人的这七年也牢记于心。 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她挂了。 周亦舟还能说什么?唯有这句祝福送给她曾经最在意的父亲。 周亦舟擦了擦眼角湿润,在一楼等电梯,见它从负一层上来,好死不死地,将昨晚那个人带到了眼前。 不过,周亦舟却没进去,望见他那秒,目光就自然垂下玩着手机,一直等到电梯门自动合上。 但是下一秒,那门又开了。 周亦舟滑屏的指头都顿了一下,听见里头的人喊她:进来。 周亦舟说过,如果不成功,那便永远不相见。可这显然不实际,他们总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周亦舟没再刻意回避,走进来发现15层的按键已经亮起,伸出去的手就按在了胸口上,克制不住地咳嗽了两声。 秦桡闻声侧目,昨晚,她穿得那样少离开了酒店,不用想也知道会冻坏。他们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却在那句然后之下戛然而止。 感冒了? 尴尬致死的冷空气中,秦桡又开口了,但周亦舟却置若罔闻。既已完全成为互不干涉的前任,又何必再关心对方呢? 电梯门开了,她毫不犹豫地拎着药走下电梯,留着冷空气里的人,肢体和脸色越来越僵。 所以,比起心狠来说,秦桡永远不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