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二章
宋隽踏着晨露出门,先亲手去收押了萧峣。 那人依旧一副嬉皮笑脸模样,咧着一嘴白牙问候过了皇帝的身体,然后悠悠沉沉说:辛苦了呀,小宋将军。 宋隽头也没回,按着腰间的佩剑道:一切都好,多谢您关怀。 合黎王被羁押,他携来的族人自然不忿,那个曾和宋隽打过擂台的壮汉挣扎得最蛮横,宋大人瞥他一眼,手中长剑出鞘,咔嚓落在萧峣脖颈:你家王爷不会有半点事情的,不必担忧。 众人: 宋大人神色坦然,把剑佩回腰间:对不住,手滑。 萧峣笑眯眯的:宋小将军累了一宿,累一些、不小心手滑了是应该的。 宋隽没再理他,转身离开,策马抵赵家门庭。 赵徵已被带走,独初一和管家留守府中,安抚着惶惶的人心。 大人 初一看见宋隽,微红着眼眶过来:我家大人绝不会做那样的糊涂事情的。 宋隽神色如常,语气平淡:我知道,他若真无辜,我一定秉公查处,绝不冤枉了他。 她抬手拍一拍初一肩头,朝身后跟着的人摆了摆手,示意去搜检,她则微微扬了下颌:带我去你家大人书房里去,机要之地,我亲自搜。 初一含着两眼泪,带着她往书房里走。 这路宋隽是走熟了的,跟在初一身后,步子几乎比她还快,人烟渐少,初一悄然回头,打量这人眉眼。 她冷着脸,下颌收紧,绷出分明的清隽弧线,似乎正沉沉思索着什么,眼神虚散,身后跟着的几个随侍慑于她气势,离得远远的。 初一轻轻问:大人,我家大人 宋隽一双眼挑起,匆忙回神,聚焦在初一身上,却又像是在看着另一个人,她答非所问,一字一句慢慢道:他不会有事。 语气笃定:有我在,他不会有事。 初一愣了愣,侧身把她迎入赵徵书房。 内里打理得干净整洁,和宋隽那团破烂儿迥异,她想赵大人这习惯便是好,若如她书房里头那样,抄检起来也颇麻烦。 她事无巨细开始翻检,边边角角犄角旮旯都没放过,身后跟着的几个人也翻检起来。 赵大人书房翻了个大概,寻出两三个上锁的箱子,摆在宋隽跟前,初二说要去找钥匙,宋大人说没那么麻烦,捏着把匕首挨个儿敲开了,里头没什么东西,就中一副是幅写得乱七八糟的字,隐隐看得出是首情诗。 有人指着尚能辨认的那句念出来:枕前发遍千般愿,要休只待青山烂。 众人心里都笑,寻思赵大人是个顶风雅的人,这样的墨宝大约是握着哪个美人儿的手写的,却还要仔仔细细收起来,真是一片深情。 宋隽抬眼看着那纸卷,咳一声说:没什么要紧的,替人家收起来。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宋隽坐在赵徵书桌前头,揉着太阳xue,听见人陆陆续续禀报的声音,点头示意他们把东西放好后便出去,到最后一个人也出去了,她起身要走,足尖蹬到个什么。 宋隽愣了下,折身下去看。 是个箱子,掩在书桌下头的暗格里,宋隽指尖勾过那箱子,恍惚想起,去岁隆冬时节,赵大人一裹大氅,拥她回卧房,语调轻慢又珍重,带着笑说:那暗格箱子里,藏着我的心事。 她愣了愣,抬手拉出那箱子,敲掉了锁。 这箱子藏得隐秘,锁也上得结实,里头堆了些纸结,隐隐瞧出写满了字,是精细的花笺随手折了,一折一拉,拢成一堆丢在里头的。 算是他这干净整洁的书房里,最可疑的一件物什了。 宋大人顶着清正无私的匾,捏出一个纸结来,胡乱拆开。 上头是赵大人铁画银钩的字,字迹清隽漂亮,涂抹许些,日子落款在她去接江子熙那段时间,赌气的口吻:多日不见宋大人,思之犹甚,更思何处错咎以至其不豫,辗转不得,寤寐难安,才会相思。欢喜误人,阿隽误我,可恨可喜。 没什么通敌的机密、不轨的书信,通篇全是对她的一点子挂念而已:天渐寒凉,思及其无人督促,必不规矩饮药,无可奈何,心急如焚。 上百折纸条,悉数关乎于她,从她衣食住行到她经历心情,偶尔一天能写许多条,大约没提防会有人能看到,于是多有白字、涂抹,和他赵大人平日里规整干净的作风迥异。 宋隽合着眼,仿佛能瞧见这人伏案理政时候,随手扯出一张花笺来,胡乱写上些东西,万般无奈地折起来丢在近前匣子里的样子。 她见识过赵大人文采,也曾在朝堂上被他文绉绉不带一个脏字、和煦无比地骂了个狗血淋头。 却原来,才情如他赵大人,倾诉起相思来,也不过平铺直叙、无可奈何如斯而已。 哪怕独占一石文采,也有一笔相思难写。 - 情诗是在第八章 练字,箱子上次出场是在第二十七章 议事那一节; 化用了一下里的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和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这一段关于赵大人小纸条的原稿丢失了(写第二十七章的时候就写了是什么内容,结果导致时隔太长记不起了),新写出来的不太满意,但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到更好的,只能先这样了,没处理好的地方跟姐妹们道下歉,我已经抱着茶杯想了一宿了,暂时真的想不到。 那两张小纸条的大体意思其实就是好久好久都看不见宋大人,我好想念她,在很努力地想我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宋大人生气,结果怎么都想不到,更想阿隽了和宋大人一定没好好喝药,我还没得办法监督她,气死我啦!; 用了才高八斗的典故,谢灵运说的,天下才共一石,曹子建独得八斗,这里夸张一下,说老赵文采好(阿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是亲妈滤镜眼)。 - 这段不是刀子,我指天发誓,是个糖宝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