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喜不喜欢

    高三的寒假放不了几天，到了初五的时候，裴静就该准备回学校读书。

    动车很快，远处的风景却倒退得很慢。蓝天大海，高山田野，望着窗外，裴静想自己大概就是这样，上了一辆快车，她自己也在快速前进着。从小就被拉扯着长大，要比别人优秀，要努力赶上父母的脚步，成长的路上，她见过很多东西，然而很多东西都是转瞬即逝，她好像没有完全拥有过什么。

    裴景胜的想法她也能猜到十之八九，他想让自己大学就出国读书，不然就不会这么匆忙让她忙着各种各样的准备。尽管早期时候，他们父女两人就讨论过这事，当时是裴景胜让了步，同意她到了大学毕业后再去国外，哪里知道他现在又突然变卦，或许是一开始就没有改变过他自己的想法吧。从找她要各种材料开始，她就察觉到了，只是她没主动问，裴景胜也没开口说，他忘了是他想把她培养成最聪明的人，现在却把她当傻子。

    至于她爸为什么这么想让她出国，自然是想把他公司的业务扩宽到海外，而她作为裴景胜独女，不是她去完成他的大业还能有谁？

    南方的城市不下雪，天气总是时暖时冷，变幻莫测，今天倒是难得的好天气，太阳照得足，没有那么冷。两小时后，她出了动车站见到了熟悉的人。

    赵祁今天是来送亲戚的，刚出车站大门，没想到正巧就遇到了他同桌。

    她站在原地等着他。

    我来吧。赵祁走过去接过对方手上的箱子。

    去邻市时，裴静带的行李不多，衣服这些都可以现买，所以她带的基本上都是书。箱子挺沉的，但在地上拉的话并不费力，她没客气，只是微笑道了声谢。

    打车吗？赵祁问道。

    不忙的话走走吧，我记得车站附近似乎有个公园。还是这个城市舒服，不论是哪个方面，她觉得都比邻市好，她现在就想对着空气来个拥抱。

    有，刚才我来的时候看见了，就在前面点，想去吗？

    去。

    公园很大，放眼望去零零散散有几人，里面有个池子，裴静蹲在池子旁的石阶，把刚才为了填肚子没吃完的面包投喂给了池子里的小鱼，而赵祁只是站在她的旁边看着。

    你有想考的大学吗？他问道。

    裴静随口答道：有，x大。这是她自己的计划，如果裴景胜没有干扰她的话。

    也不知道赵祁在思考什么，几秒后他又问道：那你想学什么专业？

    还没想好，你呢，想考什么大学？

    我也想考x大。

    好巧啊。她道，说不定我们还能做同学呢。

    赵祁看着池子里的鲤鱼，轻声道：是啊。

    几口的面包，裴静丢一点吃一口，很快就被池子里的鱼分食完。

    最下面的台阶靠近池子，近日多雨，池子里的水刚涨上来又退下去，导致台阶现在还有些滑。她刚想站起来，脚下的靴子却打了滑，只是微微不稳，不至于摔倒，但她还是被赵祁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两人互相扶着对方的腰，距离一下子就拉进许多。接近晚分，远处的太阳晒着一方天空，稀稀疏疏的云从西延伸至东，颜色也由深渐浅，少年的身上也如云一般，体外部分地方逐渐被阳光晒到发红，内里的血液也在逐渐沸腾。

    眼前人的眼睛大抵是被圣泉洗过，内双掩住了部分明亮的眼眸。裴静观察过他，没情绪时表情是冷的，像冰，没人觉得能化开他。

    此时他的眼睛住进了远方的天空，同时还有近处的风景。

    但太阳会下山的。

    裴静捏了一把赵祁的腰，手感不错。

    而赵祁则像是触电般抽开手，没事吧？

    她堪堪站稳后问道：你除了会问没事，还会问什么？

    问什么？

    裴静探头过去，认真和他对视：比如问我喜不喜欢你？

    那你喜欢吗？赵祁眼睛一闪一闪的，眼神似乎在躲避她。

    你猜啊。裴静笑着提起自己的行李箱往外走去，留着赵祁发愣。

    年少时的心动少了很多成分，虽然赤诚，但有何用，随着时间的推移，见到的事物也比从前多，有多少人又能保持初心？

    裴静不难看出赵祁明显的感情，她对他也有着一些好感，但仅仅是好感，她是理智的，她还有很多的时光，可以遇到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她可以趁当下，但不能留在当下，她得向前。

    等到赵祁来到身边时，她又换了个话题。

    什么时候开学？班主任通知过，她没太认真看过。

    下周三。

    就剩下四天的时间，这假期还赶不上高二时的二分之一。

    嗯，你刚才怎么来车站？

    我来送亲戚的。

    亲戚，你寒假裴静的记忆涌上来，不好提及对方的往事，便把要出嘴的话儿转了个十八弯，作业写完了没？

    写完了，作业不多，多半是背诵，老师让我们记重点，开学会测试。

    什么重点？我怎么不知道？没一个人和她讲啊，大概是朋友们觉得背诵这个作业可以不用太当回事吧。

    我还以为你知道，但是那些知识点都是平时的，你应该都会。

    嗯。

    冷淡地听了了他的说法后，她就看见赵祁停下脚步，在自己身上的口袋中寻找着什么东西。

    找什么？

    钥匙，应该是放家里了。赵祁回忆了出门的情景，确实不记得自己有带钥匙。

    钥匙？提到这，裴静一愣。

    见状，赵祁问道：怎么了？你也忘记了？

    裴静看他为什么看着有些开心，还有难同当了是吧？

    她转了脸色，带着窃喜，我家门，可以用指纹开。

    不逗他了，裴静收起笑意：那你现在怎么办？

    找锁匠。只是也不知道这这个时间还能不能找着。

    两人上了同一辆出租车，都是去学校附近的。

    赵祁道：你家也在学校附近吗？

    哦，是啊，家里没人就选择住校了。车的后排有些拥挤，裴静都能感受到身边传来的温度，她转头看着窗外回答。

    赵祁家里也没人，只不过他觉得不住宿更方便。

    两人不太会聊天，前面司机瞧着气氛没那么好，和他们搭起话来，两位读几年级了？

    高三了。裴静回答。

    高三呀，我家孩子也和你们一样大，就是书读得不好，愁死人！要好好读书，这样以后才会有好出路。

    两人频频答点头，不知该回答什么。

    你们是情侣？

    这回裴静倒否定得快：不是，是同学。

    赵祁低下了头。

    对啊，学生还是要好好读书，确保自己的成绩下，再去做其他事情。大叔又开始滔滔不绝。

    两人终于在学校门口下车。二中门口的街道平时车流量并不大，更因为过年，人更加少。

    裴静不知道哪里有锁匠，她现在只想回家。

    我要回去了，把我的行李箱给我吧。刚才是赵祁帮她搬下来的，下了车就一直在他手里。

    我送你回去吧。

    你不开锁了？

    我记得上面有一家，今天没看见，路上再找找吧。

    那好。

    今天有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