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输。
认输。
天暗的很早。 漆黑的夜色,橘黄色的路灯照耀下,纸片般的雪花清扬飞舞。 两条街没必要开车,男人撑伞,陈烟站在他身侧。 他很绅士,不会刻意靠近,保持安全距离,伞更多的偏向她这一方。 路边有很多小吃店,香气四溢,陈烟会忍不住多瞄几眼,默默咽口水。 想吃吗?他侧头问她。 陈烟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他默不作声的看她,忽的停步,将伞递给她,自己冒雪去买了一份小吃。 火腿肠炸的金黄酥脆,再涂上酱料,光看着就很有食欲。 很多人在排队,味道应该不错。 陈烟看了眼,无意识的舔了舔唇。 到了这个点,她是真饿了。 这都是小朋友爱吃的。 她还在垂死挣扎,尽管心里已经将其一口咽下。 男人轻笑,你不就是小朋友。 我高二。她据理力争。 未成年,都算孩子。 陈烟被一句话直接焊死。 火腿肠改了花刀,热油炸透,冒出诱人的尖角,刷上蜜汁辣酱,撒上孜然辣椒粉,咬一口香气扑鼻。 她吃的很香,满足的眯起眼,回味更加诱人。 男人看在眼底,也跟着她笑。 一身穿黑大衣的男人站在穿校服的小姑娘身边,违和感十足,但又莫名的温馨惬意。 甜品店生意很好,乳酪蛋糕只剩最后三份,男人全买下了。 陈烟小声说,吃不了那么多。 留一份打包走。他淡然的解她疑惑。 乳酪蛋糕糕体细腻,口感香甜轻盈,芝士味浓郁,的确是甜品爱好者的挚爱。 男人柔声问她,怎么样? 超级好吃。她勾唇笑,眼眸澄亮,rou眼可见的兴奋起来。 这样,心情会不会好一点? 陈烟心一颤,故作镇定,我心情很好啊。 男人也不拆穿她,笑而不语,将自己那份推到她跟前,给,双倍愉悦。 解决完两份快乐,陈烟又喝了一大杯柠檬水,甜腻在身体里持续发酵,阴郁跟苦闷一扫空。 笑容比之前多,说话时字音都在跳跃。 出门时雪下大了,男人提议开车送她回家。 她本想拒绝,但这个时候路上车少,着实不好打车,尽管觉得不好意思,最后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等红绿灯的间隙,男人侧目看她低垂的眉眼,正无聊的玩着手指。 他问她,有心事吗? 啊? 她被问的一愣,随即细声否认,没有。 不开心可以跟我说,把我当成树洞,我帮你消化。 陈烟想了想,疑惑的问他:为什么? 需要一个理由? 嗯。她很认真的点头。 男人沉思片刻,意味深长道:你是我的第一个顾客,意义非凡。 陈烟听得更迷惑了,歪头看他,眼神稍显警惕。 男人看在眼里,笑了声,是不是太牵强了? 有点。她也诚实。 那你就当作来自陌生哥哥的关爱。 他侧头看向陈烟,语气真挚,至少,我不会伤害你。 陈烟抿紧唇角,转头看向窗外。 太过敏感的心,总是会在短暂平静过后,痛楚以成倍的攻势重新倾占你的呼吸跟理智。 每一次喘息,都是深入骨髓的,凌迟般的折磨。 路上车很少,尽管车速不快,但也很快到达陈烟小区门口。 他先行下车,绕过来给她开门。 户外雪势未减,地面堆起薄薄积雪,她下车不过几秒,工整的校服上便沾满轻纱似的雪白。 陈烟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男人低头看她,把伞交给她,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 不用了,我不冷。 她这次拒绝的很直接,也很果断。 男人平静的说,这种天感冒会很难受,别凉着。 陈烟推脱半响也无济于事,最后只能坦然接受。 她朝前走了两步,又忽的回头。 我叫陈烟,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男人眸色闪了闪,嘴角的笑意很微妙,森林。 陈烟眨眼,是小森林的那个森林吗? 嗯。他点头,眸光比透白的雪还纯净。 那谢谢你,森林,衣服下次还你。 好。 他笑眼温柔,我等你。 夜晚的小区,路上行人很少。 她披着男人的大衣,一手撑伞,一手拧着打包的乳酪蛋糕。 雪下的很大,洁白无瑕的雪花漫天飞舞,似烟非烟,似雾非雾,模糊了她的界限,仿佛整个世界都笼罩在茫茫大雪中。 陈烟小小的个子罩在大衣里,身体温暖如春,小脸染着娇艳的色泽,挂着浅淡的笑。 走过楼下的路灯,有人突然从暗处出现, 她手腕被人钳紧,使了重力,力度大到足矣粉碎骨头。 疼。 她吃痛的呜咽了声,雨伞顺势滑到地上,片片雪花飘在她头顶,睫毛上。 陈烟颤了颤呼吸,一抬头,对上一双阴冷的眼眸,燃烧着怨念,灌满喷泄而出的怒火。 你去哪里了?他声音嘶哑,没有温度。 她垂眸,厌恶的往后退了两步,又被他凶狠的一把拽到跟前。 躲我? 他脸色极差,特别见到她身上属于其它男人的外套,眸色一沉,直接上手扯开扔地上。 你疯了吧? 陈烟大惊失色,卯足了劲挣开他的束缚,捡起衣服抱在怀里。 倒不是自己多珍惜这衣服,只是不管怎么说也是别人的好意,于情于理都要保护好。 他眸色加深,呼吸声越来越急促,谁的衣服这么宝贝? 不关你的事。她眉眼冷漠,语气更甚。 她现在完全不想跟他说话,睁眼闭眼都是他跟其它女人暧昧的调笑。 好不容易被掩埋的伤口,又被人重蹈覆辙的撕扯开,恶劣的往上头撒盐。 电话挂断,手机关机,动不动就玩消失。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透着狠意,陈烟,你真当我他妈上杆子倒贴你是么? 她低头不语,寒风中瑟瑟发抖,人委屈到极致,连高姿态的质问都说不出口。 从一开始,两人的关系就是不对等的,他习惯了掌控,她习惯了顺从。 我没话跟你说,我要回家了。 她甚至一个眼神都不愿多给,撂下这句话就走。 转身时,他猛地伸手拉扯她,手腕被人拽疼,蛋糕包装袋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一块完整诱人的蛋糕,瞬间摔个四分五裂。 正如她此时的心,千穿百孔。 她低头看着,难受的吸一鼻子,眼圈瞬间红了。 他还在气头上,完全忽略她绝望的心境,强行将她困进怀里,双臂缠紧。 她挣不开,一抬头就被他凶狠的吻住。 他吻的很急,与其说是情侣间的亲密,更像是一种压抑情绪的宣泄。 陈烟不从,一想到他娴熟的吻技还亲过其它人,她就觉得恶心。 火热的舌头被她齿关撕咬,一吻到最后,口腔里满是鲜血的铁锈味。 宋斯年放开她,唇角沾染星点血迹,他皮肤很白,乍一看比吸血鬼还具危险气息。 为什么? 他眼神略带受伤,更多的是无法理解的郁闷。 脏。她冷冷吐出一个字。 宋斯年愣住,这个字眼太过伤人,尤其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如同法官判决般将人死死钉在十字架上。 他的心从高位一秒坠入潭底,声线不禁软下来,怎么了上午还好好的。 她冷淡的移开视线,拒绝交流。 宋斯年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问:是因为我下午没去上课生气了么? 他耐心的解释,我下午有事,专门踩着放学的点来接你,你关机了,我很担心。 她还是不出声,胸腔微微起伏,紧咬着下唇。 烟儿,我刚才急疯了,我跟你道歉,不该那么说话。 他好声好气哄着,一眨眼功夫,浑然忘了之前急到原地爆炸的自己,情绪有多崩溃。 陈烟微微闭眼,她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就感觉一根绵长的针狠扎在胸口,每一次呼吸,它都在拉扯,奋力捅穿。 半响,她睁眼看他,眼含泪光,你午休时间在学校吗? 宋斯年愣了下,沉默两秒,淡然回答,没有。 最后的机会,是他放弃了。 嗯。 她鼻音很重,一滴泪夺入眼眶,无声的,急促的掉眼泪。 晶莹的泪珠滴滴坠落,哭声很浅,压抑到全身发抖。 宋斯年。 陈烟的声音轻飘飘如浮云,却听得他胸腔发寒。 她低眼看地上的皑皑白雪,用力扯下脖子上的项链,递给他,小手在发抖,声音比凛冽的寒冬还冰凉。 要不,还是算了吧。 他的心似被什么拽住,猛然收紧,什么算了? 她眸色空洞,我想,我们可能不合适。 烟儿。他心一刺,面色僵白。 游戏到底为止。 她扯了下唇,悲凉至极,我认输了。 前科太多,这是狗子该承受的,以后踏踏实实的追妻吧,臭狗! 为啥脑海里会出现烟儿跟男二踉踉跄跄的画面,不对,我是爱狗子的,忍住。 记得投珠,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