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33 敞怀
C33 敞怀
贺宗林和袁越从房间里出来,彼此相看两厌,隔着房门一左一右站着当门神,等里面谈出个结果来。 袁越老神在在,你就死心吧,别想着挖墙脚了。 贺宗林不把他放眼里,你谁?轮得到你放话? 袁越哼了一声,自信满满。 半个小时后就被打脸了。 里面喊他们进去,然后就看见袁丰坐在轮椅上,而白清曼跪坐在他脚边,屁股下垫了个抱枕,两只手握着他的左胳膊不放。脸上的泪痕还没干,翘着嘴巴一脸委屈。 这对袁丰来说是个交接仪式,他想把白清曼交给贺宗林来照顾尽管他一边说,白清曼一边抱紧了他,怎么看都是不同意的样子。 贺宗林也觉得这样没意思,白清曼显然是放不下袁丰的。 袁越一时没看懂,怎么就自愿退出了?你们两个是在谦让吗?他就不配吗? 于是,他正式提出抗议,大哥,你怎么 袁丰抱歉地望向他,阿越,你这段时间做得很好,大哥为你骄傲。以后 不是!袁越气死了,凭什么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啊!你把公司丢给我,把曼曼送给别人?你是我亲大哥吗? 袁丰一时没转过弯来,还想跟这个从小在美国长大,中文功底不太好且只谈柏拉图恋爱的弟弟解释,贺宗林却立刻反应过来了。 他眼刀冷冷地剐了一眼白清曼,把她看得一激灵,然后朝袁丰,你后院起火了。 袁丰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误会了,阿越不喜欢女人的。 贺宗林继续冷笑,是不喜欢女人,还是不喜欢别人啊? 从刚才起,白清曼就一直不安地抠袁丰袖口的扣子,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心虚劲儿。 袁丰这回是真惊讶了,他低头看她,语气里满满的不可置信,曼曼? 白清曼见问到她头上了,弱弱地应了一声,然后往后面躲,别问我呀 基本已经说明问题,起码到上床的步骤了。 贺宗林死盯着白清曼,恨得牙痒痒,把她吓得头都不敢抬。 袁丰想得就比较多了,他不信袁越一直是装的。毕竟一开始知道他谈柏拉图时,他们还不认识白清曼呢。 你喜欢她多久了? 好几年了。袁越如实道:我只对她有感觉 你强迫她了? 袁越一愣,当时的确不能说你情我愿,是带了点强迫的意味,他犹豫着点了一下头。 贺宗林立刻就上前要揍他,白清曼小小地惊呼出声。 算了,有什么用?袁丰眼含威压。 贺宗林不情不愿地收了手,你们兄弟俩还真是一丘之貉啊 这是讽刺他当年对白清曼也是半强迫的。 袁丰也是思及此才对袁越无话可说。 这三个男人,贺宗林愠怒,袁丰苦闷,袁越萎靡,或坐或立,都不讲话。 白清曼从袁丰胳膊缝儿里出了声,吃晚饭吧?大家饿了吧? 出去是不愿意折腾的,还好关阿姨今天上过班了,冰箱里留了菜。贺宗林又点了几样外卖,大家才吃上晚饭。 今天的饭点晚了,白清曼下午哭了一大场,费了许多力气,饿得狠了,这一下子又吃快了,一直嚷嚷着胃疼。蜷在沙发上哪儿都去不了,脚一沾地仿佛就要痛死过去了。 今天说什么都走不了,就是要赖在这里。 贺宗林给她找了个热水袋捂着,然后就在一旁冷着脸。白清曼哭唧唧了两声,见没人理她,也安静下来。 隔着一条走廊,袁丰在里面训斥袁越的声音远远近近地传来。 袁越蹲在地上,一点没有往日孔雀开屏的架势,倒像只颓废的大狗,还是耷拉着尾巴的。袁越认错认得很积极,但听到袁丰说不许他再碰白清曼,肢体接触都不准。袁越嗷了一声,被袁丰瞪了一眼,又原样蹲回去了。 也就第一次压着她了后来就没有强迫她了眼看他大哥身上的戾气愈重,他声音渐低,最后破罐破摔了,行吧,你回来我就答应你大家都和从前一样,他就和白清曼保持距离。但要是把人让给贺宗林,他就不干! 袁丰跟他说实话,我不打算回去了 不说他来一出大变活人会引出多少话题,对刚刚经历了动荡的袁氏不是好事。再者,以他现在的状态,要面对各色的眼光,打量,他觉得太累 这件事会止于袁合松买凶杀人,袁丰这个身份也会死于那场车祸引发的爆炸里。 袁合松在劫难逃,但他还有家人,蒋叔明自然有办法让他一个人认下来。 袁丰的语气里透着一股看破红尘的味道,袁越却委屈极了。他大哥也没了,曼曼也没了,就得到了一个破公司,还要天天去上班! 他讨厌上班! 袁越的眼睛越来越红,撇着头生气。袁丰还是爱护这个弟弟的,摸着他的头发,你总要长大的,不能再耍小孩子脾气了 袁越瓮声瓮气地,你等着,我明天就把公司卖了 原本慈爱的手掌立刻抽了一记他后脑勺,我治不了你了是吧! 哼! 袁越爬起来朝外走,路过客厅,低头朝白清曼,你也不回去了是吧? 白清曼看着他的眼睛有些愣住了,没说话。他点点头,转身离开,大门被拍得震天响。 她被声音吓了一跳,支起上半身,疑惑问旁边的男人,他哭了? 以前没少被袁丰骂的,不至于吧? 贺宗林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心疼了?刚才怎么不求情啊? 白清曼不好意思说她因为今天生他气呢,上午他不肯跟她做的 这么说起来,他被训得没有道理啊 白清曼纠结起来,然后听到贺宗林又冷哼,胃不疼了? 赶紧捂着肚子哎呦起来 贺宗林看到袁丰坐着轮椅出来,朝白清曼扔下一句自己找地方睡,就回卧室去了。 白清曼立刻拿开热水袋,脚步轻快又殷勤地要推袁丰回房间。袁丰说不用,这是电动的,不用推。 哦哦。那你要洗澡吗?我帮你去放水 袁丰拦住她,我可以自己来,你去另一间客房睡吧。 白清曼不要,我不看你,我就在外面等,你上床了我再进去行不行? 她怕一觉睡醒,袁丰又不见了,然后所有人都跟她说今晚是她做的梦。 袁丰沉默良久,白清曼有了力气又要哭了,他无奈地叹气,到底见不得她不如意,还是答应了。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一左一右,规规矩矩地平躺着。白清曼右手却攥着他的左边的睡衣袖子,可能是担心他半夜跑了吧。想着只要他一动,她就立刻能发现。 到了半夜,她果然听到身旁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睁眼,却发现袁丰闭着眼睛,一脸痛苦地喃喃着疼。她着急地去抹他额角的汗,喊他醒醒,正撞进他刚睁开的眼睛。 那眼神,迷茫,痛苦,脆弱,白清曼心中一颤,慌得不得了,毫无章法地抚摸他的上身,你怎么了?哪里疼? 右腿 右腿?大腿吗?她伸手去摸,他大腿肌rou绷得紧紧的,摸不出什么异常。 小腿右侧面好疼 小腿?小腿不是被截掉了吗? 白清曼怔忪间,袁丰也彻底清醒过来。他忍着一阵阵的幻肢痛,喊她把床头的药拿来。 白清曼给他拿药,倒水,眼泪跟掉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落个不停。一想到他这几个月,日日都要忍受这种痛苦,心就像被刀捅一样,呼吸都喘不上来。 袁丰清醒过来就不肯再呼痛,一直等到药效发挥作用,他才睁眼,把这个哭得直抽抽的宝贝搂进怀里。 白清曼抽噎着,先怪了他一句,你还说不要我照顾你!然后又抱着他哭,呜呜呜呜呜你是不是很疼啊 没事,过会儿就好了 白清曼听他安慰她,哭得更厉害,埋在他怀里一直说他不要离开她,她真的害怕。 袁丰拍着她的后背,哄了好一会儿,才把人哄睡着。 这时,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被吵醒的贺宗林进来看了两眼,轻声问袁丰,没事了? 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