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草8
月见草8
甲板下层没有她想象中的漆黑,连接舱室的狭窄过道,两侧有应急灯发着昏黄的光,她能看见墙壁上有几道长长的抓痕,而舱室内仍是空空荡荡,没有活人,也不见死尸。 她随便选了一间舱室走进去,这里是船员休息的地方,有简易的床和桌椅,空气中散发着隐隐的霉臭味,并不明显,应该是因为房间空置了几天。 桌上有半杯茶水,她谨慎的没去碰,只微微俯身嗅了嗅茶水似乎没有坏掉,而且看杯壁上干涸的水痕,估计没放几天。 但是倒这杯水的人呢?去了哪里?出了什么事? 清莹林小喜的声音发颤,紧张的跟在她身边,小声说,我们出去吧,这里好吓人 一艘无人船,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诡异。 有发现吗? 外面传来陈靳寒的声音。 清莹微愣,转身出去。 其他人也聚集在过道里,有人说在厨房发现了食物和水,有人说找到了救生设备,还有人发现了一本手写的册子,有点像日记,但上面写的似乎不是英文,没人认识。 这本册子在学生们之间传阅,最后交到了陈靳寒手里。 是西班牙语陈靳寒大致翻了翻,皱起眉,不是日记,是研究笔记,上面的专业词汇太多,恐怕很难完整翻译出来。 如果有谷歌,还能搜索一下,可现在他们在茫茫大海上,没网络,没信号,什么都没有。 陈靳寒收起那本笔记,对大家说:先上去吧,埃米尔已经把船停下来了,我们商量一下今晚怎么过夜。 大家纷纷点头,下意识把陈靳寒的话当做指令,陆续去甲板上。 埃米尔断开了整艘船的电力系统,船停了,同时照明也没了,应急灯支撑不了太久,再加上大家经过沉船事件后都不愿呆在密闭的空间内,所以哪怕明知下面的舱室可以休息,也没一个人愿意下去。 他们开了两个集装箱,在集装箱里勉强休息,等待着救援队,也等待着黎明到来。 陈靳寒选了靠近外面的位置坐下,借着月光看手里那本笔记。 清莹安静靠着他,见他时不时翻过一页,便问他:看懂了吗? 她知道陈靳寒学过一阵西班牙语,但是日常用语和专业词汇通常是两回事,就好像你懂中文,可是你去参加医学研讨会也未必能听懂一样。 陈靳寒的目光很平静,语气也淡:连蒙带猜,能看懂30%吧。 清莹:上面写了什么? 一种药物标本的研究成果。他又翻几页,有点奇怪 怎么了? 国际上对于运输生物医药,有非常严格的规范和要求,但是这艘货船只是一艘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普通散货船。陈靳寒皱了皱眉,而且我在船上,也没有看到任何相关许可证。 也许它原本就只是一艘普通货船。清莹猜测道,只是恰好船上有一位研究药物的学者,带了这本册子? 也许吧陈靳寒往后翻了几页,那些词句越来越艰涩难懂,也只好无奈放弃。 他放下笔记,略微调整了下坐姿,让清莹靠在他怀里。 睡吧,等明天救援队来了,我们就能回去了。 清莹苦笑,怎么睡得着嘛 尽管心惊胆战又精疲力尽,却毫无睡意。 不光她睡不着,船上每个人都睡不着,他们彼此低声耳语着,慢慢捱着这难熬的一晚。 清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依稀记得半夜醒过来几次,睡得极不安稳。 每次醒来,她都会迷蒙的望一眼外面的天色,然后陈靳寒会轻轻抚摸她的背脊,她又昏沉沉的接着睡过去。 后来她开始做噩梦。 梦见白色的焰火在四周燃烧,她感到灼烫,感到疼痛,还有尖叫声从四面八方涌来,那些声音越逼越近,仿佛要将她撕碎。 歇斯底里的哭叫几乎刺破耳膜,她感觉到有人紧紧抱住她,她猛地睁开眼睛,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梦! 陈靳寒将她抱进了集装箱最深处,而门口处,阳光照射,有一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燃烧成白焰!他挣扎、吼叫,最后倒地不起,化作一堆扭曲的灰烬! 啊啊啊埃米尔!!! 泉子哭嚎,近在咫尺的距离,忍不住伸手去够那堆灰烬,却在触及阳光的瞬间,手背皮肤被烧成焦黑! 吓呆的众人终于回神,手慌脚乱把泉子拉回到阴影里,再看地上那堆黑灰,海风吹过,立即散得干干净净 是末日世界末日真的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如此喃喃。 我们都要死了所有人,都要死了 一旦认定末日降临,惊惶与恐惧开始蔓延。 这是世界末日!太阳磁场发生异变!我在书上看到过,所有一切都会被烧毁!大海也会因为高温沸腾! 外面的人是不是全都死了?是不是不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我们活不了了!呜呜呜 爸爸mama我想爸爸mama 我还不想死为什么我要来参加派对,我应该留在家里陪我爸妈 学生们无论男女都在哭泣,或发泄着不满,或倾诉着遗憾,而更多的留学生只是无声落泪,他们原本就是远渡重洋来到异国,世界末日了也无法和亲人在一起。 一片压抑的哭声中,陈靳寒起身往外走。 哥哥!清莹紧张的拽住他,目光惊恐。她刚刚目睹了一桩惨剧,只觉得外面那阳光普照的地方已然变成炼狱。 放心,我不乱来。陈靳寒说着,将手从她的手中抽出,慢慢朝集装箱出口走去。 因为他的异常举动,所有人全都注视他。 陈靳寒走到阳光与阴影的分界线边,停下脚步。 他拿起那本写有西班牙文的笔记本翻了翻,撕下一页空白的纸,然后缓缓伸到阳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