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修)

    自從上次吃飯之後，顧奶奶對著個孫媳婦十分滿意，時不時會邀請紀珺瑢來顧宅作客，連帶著顧長笙待在顧宅的時間也多了起來，但兩人的關係也不過比陌生人再親近一點。

    不過顧長笙安分守己的樣子讓顧家眾人放心不少，他們還以為顧長笙要再鬧上個三、五個月才會接受這件事情。

    「所以說...你們什麼時候要去登記？」顧奶奶端著茶杯望向坐在沙發上的小輩，明明是兩個人的座位，中間的空隙卻大到可以再塞兩個人。

    原本在喝水的顧長笙聽到這句話直接嗆到，低頭猛烈咳嗽起來，杯中茶水隨著她顫抖的幅度落在了褲子上，浸出一塊深色的痕跡，紀珺瑢看顧長笙難受到眼睛還閃爍著淚光有些於心不忍，伸手幫她拍拍後背。

    顧長笙頂著一張面紅耳赤的臉向紀珺瑢道謝：「咳....謝謝...咳咳...」，好不容易緩和下來就對上顧奶奶笑咪咪麼的雙眼。

    「瑢瑢下午沒事吧？」顧奶奶看著相處和諧的兩人，倒也算了卻自己一樁心願。

    紀珺瑢很誠實的搖搖頭，只能發自內心的苦笑，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之後，自己的通告量可說是驟減，也算是難得清閒的日子，美曰齊名減輕自己的負擔，其背後的意思昭然若揭。

    「這樣子的話，你們今天就去登記吧！順便兩個人去約個會什麼的，不要總是待在家裡。」顧奶奶品了一口這次新買的茶，然後睨了顧長笙一眼，意思十分明顯。

    考量到紀珺瑢是個演員，這場婚姻只有簡單登記而已，顧長笙也樂得輕鬆，至於要不要公布都取決於紀珺瑢，對紀珺瑢的好都是真的，彷彿顧長笙能娶紀俊瑢已是顧家三生有幸。

    「如果你真的不願意的話就算了吧，我會跟顧奶奶說的，讓她不要再逼你。」紀珺瑢覺得無奈也倍感抱歉，顧長笙除了初次見面有些訝異之外，其餘時間都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叫人分不清楚她的想法，不過換成誰被逼婚都應該很不樂意。

    「奶奶知道的話鐵定不會饒過我的。」顧長笙明顯感受到對方的情緒因為這句話變得更低落，於是絞盡腦汁出言安慰，「我沒有不願意，只是怕對你不好。你不是很喜歡演戲嗎？如果被粉絲發現你結婚了，會對你的演藝事業有些影響吧。」

    有沒有影響對現在的紀珺瑢來說已經無所謂了，不妨礙紀珺瑢被顧長笙難得的關心小小取悅一把，至少能感覺出來顧長笙是有點在意自己的。

    紀珺瑢臉上閃過一抹笑容，靠著副駕駛讓自己坐的貼合些，點開雲推的娛樂版看著上面的頭條無非是哪個一線又被爆出黑料、誰跟誰又在搞曖昧。

    顧長笙稍微瞥了一眼，見紀珺瑢很放鬆的在看東西也就放心了。

    趁著等紅燈的時候，顧長笙朝右邊伸出手，露出腕上精緻的通訊環，紀珺瑢有些不解的看著她。

    「你還是登陸一下我得聯絡資料吧，有事找我比較方便。」顧長笙一本正經地解釋，實際上心裡慌的不得了，握住方向盤的手都冒出一層薄汗來了。

    「好呀。」紀珺瑢用自己的接收器輕輕碰了一下，要不是她看到了顧長笙泛紅的耳垂，紀珺瑢可能真的會相信那套說詞。

    伴隨著這幾天相處下來的經驗，紀珺瑢覺得她對顧長笙的看法果然是正確的，顧長笙不愛說心裡話也不會把心情寫在臉上，卻又對她的事情十分關心，總括來說就是悶騷。

    顧長笙把手收了回來，不禁在心底抱怨這破車的空調果然壞了吧，明明就是涼爽的午後，為甚麼她無端生出一股燥熱呢。

    抵達管理處的時候，裡面的人已經清空了，看來是顧奶奶有先下令，這倒也省去顧長笙的麻煩，因為身份特殊的緣故，自然也是特地安排了人來接待，兩人坐在特地準備好的房間內，一邊聽工作人員說明一邊簽屬文件，好好的一個婚姻登記竟被顧長笙品出一絲商業會談的味道。

    前前後後忙了大約一個小時，中間還聽了一長串的法律科普，顧長笙看著自己的個人列表配偶欄上紀珺瑢三個大字，內心生出無限感慨。

    她一個打死不結婚的人居然有老婆了，而且還是她喜歡很久的演員。

    明知道這段關係不過是履行老一輩的承諾罷了，沒什麼實質上的感情可言，顧長笙還是忍不住心生歡喜。

    紀珺瑢看顧長笙的眼睛鍍上一層藍光便知道她在看東西，只是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居然讓一直在她面前強行撐出高冷形象的顧長笙露出呆傻的笑容。

    「該走了，顧三三。」紀珺瑢輕輕推了下顧長笙的肩膀，或許是開車時顧長笙笨拙的安慰讓紀珺瑢卸下心防，此時的動作便有些肆無忌憚。

    「不要叫我顧三三。」脫口而出的話冰冷刺骨，到底是世家出身的小孩，那傲然的氣度是刻在骨子裡的，當顧長笙意識到在跟誰說話，剛聚起的氣勢馬上就散了，「我」

    「對不起。」紀珺瑢又回復到當初溫和疏離的模樣，沒有留給顧長笙解釋的時間，快步走向門口，「我先回車上等你吧。」

    打開門的瞬間，無數閃光燈直直打在紀珺瑢臉上，襯得那姣好的面容又蒼白幾分，刺眼的光線令紀珺瑢不由自主的閉上雙眼，伴隨著相機快門的喀擦聲，紀珺瑢的心也落到了谷底。

    這次大概真的沒救了。

    突然間一件外套落了下來，將愣在原地的人裹得嚴嚴實實，腰間被人一勾，紀珺瑢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裡，黑暗替自己擋掉大部分不懷好意的目光，嗆辣的薄荷味漸漸散播開來，可紀珺瑢卻覺得這個味道令人安心。

    顧長笙一手摟住紀珺瑢的腰，微微地顫抖自掌心傳來，顧長笙眉頭鎖得更深，連帶著信息素不受控制的蔓延開來，「不想丟工作就讓開。」

    或許是顧長笙的口氣太嚇人，眾人默默讓出一條路來，但世界上總有幾個不長眼的笨蛋。

    「憑什麼要讓開！清純女星隱婚包養小白臉，聳動的新聞我才不放過！」語畢，又舉起他的相機多拍幾張。

    這舉動完完全全踩在顧長笙的地雷上，還不怕死的蹦搭幾下。

    「我說，讓開。」鋪天蓋地的涼意罩住大家，就連對信息素不敏感的Bata都忍不住牙齒打顫，顧長笙默默記下那人右胸名牌上寫的字，直直地往車子走去。

    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擠上車，顧長笙立刻揚長而去，車內的氣氛很安靜，安靜到顧長笙有些不自在，明明出發前不是這樣的。

    一路上顧長笙都在默默觀察紀珺瑢，但她什麼也沒說，只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那，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指尖都被她捏到微微泛白，足見這力道之大。

    顧長笙終究受不了這安靜又壓抑的氣氛，話語間帶著微微、不易被察覺的討好：「關於消息走漏跟後續產生的問題，我會想辦法處裡的。」

    「沒關係的。」

    一句沒關係就像無數根細刺扎在顧長笙心上，綿綿密密的、不是很痛，就只是有些難受，顧長笙有些心疼，心疼紀珺瑢的隱忍。

    顧長笙抿了下雙唇，「對不起。」

    紀珺瑢將垂落的碎髮勾到耳後，面色如常的笑道：「你不用跟我道歉，這畢竟不是你的錯。」

    「但我還是有作錯的地方，所以我應該道歉的。」

    紀珺瑢有些詫異的看著顧長笙，眼底寫著滿滿的疑惑。

    「因為我沒保護好你，明明知道演戲對你很重要，但還是不小心讓消息洩漏了。」顧長笙盯著前面的車尾燈，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像是平常交談，「也因為我剛剛不小心兇你了。」

    「我不太會說話，所以很容易冒犯到別人，但我剛剛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不習慣有人這麼親暱地叫我，但你想怎麼叫我都可以。」

    顧長笙正努力用她的方式笨拙的安慰著自己。

    後面說了什麼也已經不重要了，這是紀珺瑢經歷一系列糟糕的事情之後，第一次有人那麼溫柔的呵護自己，回過神來臉上早已濕了一片。

    「你、你別哭阿！」顧長笙看著豆大的淚滴落下來頓時就慌了，趕緊將車停在一旁，拿出衛生紙替紀珺瑢擦淚。

    見顧長笙小心翼翼的模樣，彷彿再大力一點就會讓她受傷，紀珺瑢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燦爛笑容，看得顧長笙一瞬間失神，月色撩人而不自知。

    「顧三三，我餓了。」許是剛剛哭過的緣故，紀珺瑢甕聲甕氣道。

    「好。」顧長笙不自覺放輕聲調，溫柔細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