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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夜无月

    

三夜无月



    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幕成功,没想到半个月后,汶川大地震接踵而至。

    明天和意外,永远不知哪个会先到。

    不知怎的,这一年像是一道分水岭,之前行步缓慢,之后飞速奔跑。后来的每一年都日新月异,发展迅猛,尤其是物价飞升,钱更难挣。

    这一年,喻荇来到城里,过上了想都不敢想的日子,遇见了想爱不能爱的人。

    有时候,冥冥之中,有的人注定和你纠缠一生。

    国庆假期刚刚开始,喻藻很不幸地在上楼时扭了脚。

    喻妈将她托付给喻荇,就早早出门赶去店里,希望趁着假期人多,生意能红火些。喻爸不忍她一人辛苦,也跟着去帮忙。

    门刚被关上,喻荇睁开眼睛,墙上正对着贴了几张黑豹唐朝的海报,黑豹的主唱已换成张克芃,站在正中央。书桌挨着床,只放了台大方头的电脑,看起来笨重得很。还剩大小不一的几个纸箱子,摞起来堆在角落里。

    这个房间除这些外,再无其他。

    他穿好衣服,去叫喻藻起床。

    房门没锁,一拧就打开。屋里窗帘是两层的,一层海洋蓝,一层半透明白纱幔,现下都放下来,挡了大半阳光,昏昏暗暗。门口正对一张带书架的白色木书桌,密密麻麻挤了不少书。

    桌子右边是三个双开门的浅蓝衣柜,并排摆放。左边是张双人床,天蓝格子的床单被罩,喻藻窝在里面,只露着黑色的齐肩短发,瞧不见脸。

    喻藻,起床了。

    叫她好几声,也没反应,喻荇正要关门出去,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回声嗯,又没了动静。

    临近中午,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惺忪的双眼时睁时闭,从房间深一脚浅一脚地出来。

    屋子里飘来一阵饭被蒸熟的米香味,厨房的菜板前,喻荇卷着袖子,利落地切着菜,木头、铁器、蔬菜碰撞的声音嗒嗒嗒响着,极具规律的清脆。

    见她一瘸一拐地过来,他笑眯眯地喊道,饭马上就好。

    没想到,他的手艺竟然还不赖。

    她咀嚼着,又夹来一筷子茄子,最后就着吃下满满两勺饭。

    饭后,喻荇收拾碗筷,站在水池前洗碗。

    喻藻大喇喇地瘫在椅子上,盯着他看,越看越满意,这简直活脱脱一个田螺姑娘啊。

    更何况,这个田螺姑娘还非常养眼。

    这一天,她就像公主游戏里的女主角,只要喊一句喻荇,这位忠诚又勤劳的骑士就会迅速跑来,为她效劳一切,做牛做马。

    傍晚,喻爸喻妈回来,后头还跟了个人,不用看都知道,是她那没出息的哥哥喻荷。

    去年高考后,喻荷在省会随便找了一个大专学校,混起日子,每每都借着交女朋友的由头回家要钱。喻藻十分不耻这种行为,和他交涉过好几回,都被油嘴滑舌地怼了回来。

    从来不回家,回家就要钱,到手立马走。

    这就是她的好哥哥。

    只是这次,喻荷笑嘻嘻地要完钱,发现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还住在他的房间。

    他火气冲冲地从屋里出来后,装着痛心的样子就跟喻爸喻妈开始掰扯。

    你们好狠的心,我出去上学才一年,回来爸妈都不是我的,连房间也不是我的了,你们变心变得竟然这么快。

    戏精。

    喻藻脱口而出,送他一个白眼,在沙发上瘫坐着,往嘴里扔了颗葡萄。

    却不想,喻荷一改痛心模样,垂下眼皮咬起下唇,一脸委屈地冲她哭诉。

    天哪,连至亲的meimei也这样对我。喻藻,你忘了吗,当初是谁把那个宽敞明亮带独卫的卧室让给你的,是我。我天天挤在那个小屋里,不见天日,可你现在竟然这么对我,多没良心啊。

    喻爸按着太阳xue,头皮突突地跳。早知道这样,就不该让他去读什么话剧表演专业。无奈之下,又塞给他五张毛爷爷,成功将人打发走。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时候也不早,喻荇把喻藻扶回房间,回到自己门前,拧上把手,纹丝未动。

    尝试半天未果,残酷的现实告诉他,房间门被锁了。

    喻藻知道后,从床上坐起,破口大骂,这个杀千刀的喻荷。随即又指着最边上的衣柜冲他说道,柜子里有毛毯,你在我这先凑合一晚上,明天再看怎么办。

    也只能先这样了。

    他哭笑不得地应下,抱过毛毯,爬上床,心中庆幸。幸好,这床是个双人床,不然今晚就得睡地上。

    两人直挺挺地平躺好,喻荇看着天花板上的星空墙纸,浩瀚闪耀。身旁时不时飘来她独有的味道,一股淡淡的蜜桃香,青涩微甜。

    喻荇。喻藻悄悄出声,我睡不着。

    睡到中午才醒,这个点能睡着才怪呢。他心中腹诽,却还是嗯了一声,回应她。

    我们来聊天吧。

    她翻过身,盯上他瘦削的侧脸,杏眼睁得大大的,像只在夜间仍目光炯炯的猫头鹰。

    说什么。

    见他还是平躺着,静静地回答。她撇下嘴,从被子里伸出手,扒着他脑袋往这边转。

    转过来说,你怎么不看我。

    不复刚才,他带了些羞涩,磕磕巴巴地推辞。

    这样也能说话的。

    好吧,那就这样说,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她凑得更近,嘴唇几乎贴上他耳侧,说话时的热气呼在耳廓上,烫得耳朵一突一突的。

    这一下激得他急忙向后挪了挪,桃花眼全然没了巷子里的那股狡黠,慌乱地看向墙角,晕乎乎地问她。

    做什么?

    白天替她端茶送水一整天,也没见他难为情,怎么现在羞成这样,她歪着脑袋暗想到,真是搞不懂。

    已经退到床边的喻荇终于回过神来,却见身旁的女孩掀开被子,背过身撩起睡衣下摆,指着内衣的肩带,一脸清冷地坦然相告。

    这个带子开了,帮我扣上。

    一刹那,他的脑中好像炉子上烧开的水,咕嘟咕嘟地往外冒热气,烧红了脸庞,烫热了耳朵。若不是她面上平静如水,他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一种刻意的撩拨。

    半晌,他颤巍巍地伸去手,摸上白皙光滑的脊背,她背后的肩胛骨像只翅膀沾水的蝴蝶,簌簌地抖动,连他的手也跟着一起抖,折腾半天也没扣上那根带子。

    倒是他的手冰凉得很,触到她肌肤上,立刻激起了一片小疙瘩。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太冷了,要不你过来点,咱们一块睡吧。

    刚烧开的水被她泼洒出来,他只觉耳朵都快要烫熟,急匆匆扣好带子后,连连摆手,叠声拒绝她。

    不用,我不冷。

    成年人的世界里,女人询问男人要不要一起睡,可能下一秒就能滚起床单。

    偏偏此刻这个命题放在他们两个身上,刚刚成年的喻荇拒绝邀约后,不仅离她更远,还裹得更加严实。

    夜里,某人看着她熟睡的脸,心中欲念作祟,那一片白花花的脊背印在脑海,怎么也挥之不去。

    近期考试,可能更得比较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