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归
第一章 归
mf 我一定是得了拖延症。 就是山下那个茶馆里的云儿说的,明明知道是非常的重要的事情,还是拖到最后的时间才完成,这就是得病了,名字叫做拖延症,江湖郎中与宫廷御医对此病皆无计可施。 就像云儿拖到最后一刻才去买茶叶一样,我明明知道师父明日就要回来了,却还是窝在茶馆听了一天的书。 这委实也不是我的错要怪只能怪那个说书人技巧太好,一出寻常的贫穷书生与千金小姐的戏被他说得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品着云儿泡的茶,整个人几乎就要沉进戏文中。 正在我已然确信自己是那个夜月江边折柳与君惜别的小姐之时,说书人骤然醒木一拍,我方从悲切的情绪里抽离出来,眼看着他拍到桌子上的醒木实在太像师父毫不留情抽下来的戒尺,才幡然醒悟,与云儿知会一声,便施展不甚熟练的轻功赶回山中。 好吧,其实也因为是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不然我能在茶馆待上一整日。 傍晚的天色已经十分昏暗,似是要下雨。心里盘算着如何分配剑法背诵与练习的时间,直到走到门口才发现,自己的书房已经亮起了烛火。 不会是师父回来了吧?我的心瞬间咚咚咚跳了起来,缓步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将窗户半推开一条缝。屋内案旁坐着的熟悉的背影挺拔清冷,随意扎起的墨发垂落在镶着金边的白袍之上,好看的侧脸棱角分明,又看不真切。真的是欲哭无泪,不是说好了明天才回来吗,这算什么?身后的rou团好像已经受到责打一样,一跳一跳疼了起来。 怎么办?是溜走还是现在推门进去英勇就义?不如今晚去云儿那里通宵温习挣扎一晚,明日回来只管说夜里独自一人害怕去了山下,师父他应该会饶过我吧? 进来吧。 在我胡思乱想天马行空之际,淡淡的一声忽然打破宁静,我吓得一个抖索,唇间几乎要低呼出来,下意识往旁边躲,心里却十分清楚师父已然知道我的踪迹。在逃与不逃之间犹疑,心知根本躲不过去,心一横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师父正背对着我看着什么,听到我进门也未曾回头。我磨磨蹭蹭走过去,便看到他正翻着我的剑诀。我心下一惊,便知道今晚可能逃不过去了。他看的十分专注,我犹豫一会儿,只得出声唤他:师父 他好像这才知道我进来似的,头也不抬道:阿瑶回来了。 师父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怎么,是打扰了阿瑶吗?他抬头,好看的脸上神色淡淡,眉宇间有显而易见的疲惫。应该是紧赶着回来车马劳顿的缘故吧,或许是因为他走的时候我曾拽着他的袖子求他早日回来。想到这里心下生出几分愧疚,却被他下一句话生生变成了惊恐:刚才回来之时看到阿瑶在茶馆听戏听得很入迷,确是我布置的课业打扰到了你。 师父,我我着急辩解,他却淡淡打断了我的话:看来是阿瑶的课业完成的不错,为师正好查看一下你剑法学习的如何。 师父挽云诀的第四式和第七式上次讲的时候就学的不甚熟练况且,况且屋里空间太小,外面又冷我东拉西扯着,声音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师父不如今日,不如今日便不查了吧 他一扣手中的书简:那剑诀给你布置的背诵,你总算是完成了吧。 师父我 背了多少? 我吞吞吐吐说不出一个数目,师父似是笑了笑,明明已经知道我根本没有完成课业却还是一副不知的样子,似是要等我主动坦白错误。 我我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偷偷觑了一眼师父的脸色。他总是这样冷清又淡然,管教我的时候也不会如何动怒,却让我不敢不听他的话。 我我没背完终于还是不敢隐瞒,我声音小的自己都要听不见。 想来你也是今日准备通宵完成课业吧。我看着师父用指节轻轻点了点桌沿,微小的声音却让我生生打了个哆嗦,他抬眼看向我,深邃的眼底仿佛结了一层寒霜,那你今夜便不必睡觉了,为师正好给你长长记性。阿瑶,过来趴好。 今夜?长长记性? 他今晚不会要把我打死吧? 我捂着屁股往后退了退,泪水已经在眼中打转了,不打,师父,这次不打好不好 我再说一次,过来,趴好。师父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却一点也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不敢再忤逆师父,带着恳求的眼神一步一步蹭到桌旁,深知无法逃脱,便心一横,倾身俯到书案上,撩起来裙子,小屁股卡在桌沿正好高高送到师父手下,心里害怕又怯懦。 褪裤。我悚然一惊,脸瞬间红红烧了起来,心下羞怯,又害怕没有裤料的遮挡疼痛更甚,紧紧抓住裤沿,师父不脱 啊!身后狠狠挨了一记,我痛呼,只得把亵裤慢慢褪下来,小屁股接触到冰冷的空气哆哆嗦嗦,眼泪就要不争气地掉下来。 从我给你布置的地方开始背。我抽泣了一声,寻着不太清晰的记忆缓缓背诵。 背的本来就不太熟练,又因为翘在桌子上任人宰割的小屁股紧张害怕,甫一背诵便接二连三出错,师父的手掌便毫不留情落到身后,挨了十余记,感觉身后早已灼烧一片,疼痛侵蚀着屁股,却不敢讨饶,只能努力抑住齿间的痛呼背得再认真一点,拼命祈祷不要再出什么纰漏。 剑诀文章晦涩难懂,自古至今的剑术皆收录于内,从筑剑道根基到最高深之处层层递进,我实在难以理解这些理论内容,背诵也只是死记而已,根本不曾探究其中的道义与奥妙之处,努力记住的一些早已忘到九霄云外,因此还没背几页我便卡住,脑海中的文字东拼西凑根本不成整句,我只得抬头求助般得看师父。 师父起身,我下意识往旁边躲,却被师父的大手按于腰间生生定在原地,没来得及反应便是五记狠厉的巴掌毫不停歇扇在身后,激烈的疼痛一下子将我打旋于眼眶的泪水送了出来,我哭喊出声,正要讨饶之际,师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提醒了我这句,继而语气中带了几分压迫的意味:继续背。 啪!啪!啪!啪! 背诵出错或者忘记一整句,巴掌都毫不留情落于身后,屁股已经层层叠叠肿了起来,每一个地方都被照顾到,小小方寸之地如同火烧火燎。我只有师父走的第一日才饶有兴致背了几页,其后便因为文章的晦涩不愿再碰,是以进度一半都不到而已,我支离破碎的记忆又能撑到几时,在我脑海中一片空白之际,我只能坦白:师父我,我就只背到这里 腰间的桎梏暂时松开,我挣扎着起身,身后的疼痛让我落泪不绝。师父就站在我旁边笑了笑:背的不少。 他这个时候的笑更让我心惊,我呜咽着认错:师父我错了 他点了点书简:你翻一翻,看看还有多少没有背。 我心下一惊,还要再继续打吗? 师父 师父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凉风从未关紧的窗户吹进,将烛火吹的摇摇晃晃,师父的影子投在我与书简之上,将气氛渲染地十分压抑可怖。我抽抽噎噎打开剑诀我与师父规定的页数,竟相差了足足六页之多。 怎么办?怎么办?我怕我伤痕累累的屁股再受一次折磨,话在齿边打了个转,低下头去不敢看他,怯懦道:还有还有三页。 三页?他语气中带着笑意,似是在表扬我一般,阿瑶真不错,现在连说谎都学会了。 我惊惧抬头,想起他在我说谎之后的狠罚,泪水又一次吓得滚落而下,便再也没有继续扯谎的勇气:师父,六页还有六页我错了师父 一页十记,便是六十记。师父淡淡说着,对我判下的刑罚却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说谎,三十记。 九十记?屁股屁股会被打烂吧我泪眼朦胧之中看着师父从抽屉中拿出一柄熟悉的通体乌黑的戒尺,坐到床边点了点大腿:过来,趴下。 师父师父不行太多了 师父的神色却没有一丝松动,他手中的戒尺一下下点在指尖:现在为师管不了你了,是吗? 不是不是我哭着否认,大着胆子抱住了师父,低头埋于他的胸膛间,撒娇般闷闷哭道,师父师父我不敢了,太疼了 半晌,师父的手抚到我的后背,另一只手轻柔帮我擦掉眼角的泪痕,好像几年前,他在皇兄的玄景殿内弯腰帮我擦去嘴边的零食屑一般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