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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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林在生气,气她不回家,气她不讲话,气她把生活过得那么糟糕,在外面却光鲜亮丽。 他醉酒的时候下手没有轻重,杨柳的后背被抽得有些渗血,杨林才反应过来,低头摸了摸,杨柳翻过身,不让他看她的背面,就这样去洗澡,她的手抚过下体,有一些血丝落在手上,她随便抹了,没怎么在意。 他看她吹完头发便自行躺在里侧,杨林过去抱她,杨柳还是沉默地靠在他怀里。 这跟以往的性爱都有所不同,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撒娇,只是承受。 枝枝。 杨林晃晃她,她睁开眼,眼里很多种情绪凝固,他低声道:你怎么了? 杨柳摇头,窝在他胸口,只是窝着。 第二天她去上班,又是永无止境的加班,既没有加班费,也没有什么补偿和保障,她托腮看着那些资本家谈笑的丑恶嘴脸,又看了看在每个隔间埋头工作的青年人,叹了口气,迅速结束今天的工作,然后到楼下买了一杯拿铁咖啡。 她有些酗酒,忍不住往里面倒了少量的果酒,就在车里喝,喝完了才知道自己不能开车,想了想,没有冒险,她贱命一条,没必要带着别人一起死,于是从车上下来,打算打车回去。 A市的商业圈每分每秒都在亮着灯,她路过那些商城和娱乐场所,仍旧穿梭着人群。公交车上打着冷灯,有人默默地看向窗外,意外和她对视,然后不约而同地转过眼睛。 她索性坐在公交车站的长椅上,等车来了,便走到后排,虽然这时候没什么老头老太太让她起身让座,但她还是下意识坐后面,看着外面车流攒动,然后被水珠打得扭曲溃散。 杨柳看着骤起的倾盆大雨,有些担心地望向天空,高楼之间有闪电划过,杨柳脊背发凉,整个脊椎都在阵痛。 杨林也看到外面打闪了,担忧地给她发消息。 【回来了吗?哥哥去接你】 她不敢动,好不容易熬到家门口的公交站,她踩着高跟鞋在水里一路小跑,险些跌倒。 她听到震耳欲聋的轰鸣,建筑、人群都在晃动,杨柳看到他拿着伞站在楼门口,吓得忍不住喊他:哥! 他穿着黑色的衬衣,杨柳被雨水打到眼睛,一时间记忆错乱,忍不住后退了两步,紧紧靠住了墙。 杨林也看见她扶着墙不敢走路,便快速过去把她裹起来抱在怀里,杨柳听到天空中又打雷了,惊惧地望着他,杨林温声哄她道:哥哥在,没事了。 这晚雷都没停,杨柳平常没那么害怕,只是不敢动,这次吓得手脚都在发软,怎么都站不起来。杨林只好帮她洗澡擦干,给她讲故事,杨柳没有被小兔子和小熊猫治愈,她浸在自己的噩梦里,一夜没睡。 杨柳第二天眼底乌青,整个眼球都是红血丝,外面的雨停了,杨林听到她请假才放下心。 杨林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怕雷阵雨的,她小时候完全没有怕过打雷,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一年,她被雷声吓到了,从床上掉下来,又抽着鼻子爬回他的怀抱,从那天开始,每年打雷她都会感到害怕。 杨林觉得她状态异常不佳,因为之前总会有几天是快乐的,他和她住在一起这段时间,基本没见她的眼睛笑过,杨林抱着她晃着,她没有哭,空洞地望着他,他感觉怀里的人的生命都流失殆尽,顿时揪心起来,低头问她:枝枝,你怎么了? 杨柳慢慢合上眼睛,侧过头沙哑地说:没事,哥。 她现在没有任何力气去伪装自己,或者去考虑快乐了,工作太累,她不知道杨林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她很弱,没办法做到把快乐都留到家里。 她回到家,满脑子都是空虚和疼痛,她只想喝一杯酒,把安眠药吃了,结束这屎一样的一天。哪怕杨林在,她也没办法笑出来,没办法跟他讲话。 她想说什么,嗓子就好疼,好像碎骨头在她喉咙里乱割。 杨柳很困,睡了过去,他就抱着她,杨林摸了摸她的鬓角,她连呼吸都是淡淡的。他不知道这种情况120会不会受理,打电话过去形容得前言不搭后语,气得对面以为是恶作剧挂断了电话。他只好坐在她旁边等她醒来,杨柳睁开眼睛已经是下午三点,杨林给她喂了一些水,她翻过身去,杨林轻轻问:我们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她说:我没病,去什么医院。 杨柳,你答应我的。杨林说,你不会丢下我,是不是? 她想,她如果不是为了这个承诺,两年前就跳河了。 因为答应过他,所以勉强活着。 杨林道:你如果因为我们的关系压力很大,没事的,你可以告诉医生,我们 杨柳猛然看向他,咬着牙道:你敢说! 杨林以为她确实在忧虑这个,低头哄她:没事的,不要怕。 她揪着他的领子让他不许说,不要信那些垃圾医生,他们什么都不懂。 她不害怕,不害怕她勾引他,让他和她上床的事情被人知道,她只害怕杨林顶着luanlun的帽子,像过街老鼠一样无法在社会立足。她努力这么久,就是希望他能有自己的生活,他怎么就是不懂。 杨柳死命地踢他,不让他讲,杨林抱着她,不会承诺的事他都说不出口,杨柳知道他一向信守承诺,最后也没能逼他答应。 她无力地坐在床上,沙哑喉咙,你为什么就不放弃我呢,我活在这个世界上 杨林瞳孔放大,握着她的两臂沉声问:你说什么? 她想说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动力了,她每天都在劝自己,都是为了他以后生活能够宽裕,可看着冰冷的数字,她也会想,这样真的够吗。 她舍不得,舍不得让他知道,可她装不下去了,她好想死。 杨林的声音骤然穿过她的身体。 你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对我最大的馈赠,傻孩子,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