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铃铛(三十)
裴铃铛(三十)
浮潜时的水下照,赠有五张冲洗片。 裴嘉臣从白珍丽那里听说,裴铃铛和阿沛的密室照片,是被佣人擦书柜时撞见的。 唯恐泄露两人的亲密,裴嘉臣干脆全部收好了五张照片,并不让裴铃铛拿住一张照。 回了家,又似进了牢笼。 裴铃铛心情低落。她再度拿出了同阿沛的密室照片,回忆着挣脱囚牢时的非凡之乐。 阿沛,好像再没联系过我;好啊,祝福他一切都好 裴铃铛拿手指卷着相片,塑料封上,出现了几道浅痕。 阿沛是有自尊心的人。他不直接联系裴铃铛,却与裴嘉臣时不时地发个信息。 得知裴嘉臣回来后,阿沛主动相约。 裴嘉臣是不肯带阿沛进裴宅的。阿沛心知肚明,却不太明晓其中的深层原委。 裴嘉臣定在篮球场相见,就像旧时,他们仍为同学一般。 你什么时候走?阿沛问道。 说不好。一个周,两个周?或许更快。 裴医生。 当然不是。裴嘉臣笑着摇摇头,却不肯再多解释。 铃铛怎样?阿沛问道。 她很好,裴嘉臣快刀斩乱麻地补充道:我们出去,她玩得开心,吃得不少,脸圆了些。 阿沛尴尬地笑了一下。原来这些天里,只有他不太好受。 裴嘉臣关照了一会儿阿沛的情绪,却始终不肯松口。他不愿给阿沛种下一丝继续追逐裴铃铛的希望。 人到了裴父这个年纪,有时候,也会为些儿女事情而振奋期许。 裴嘉臣马上要满十八岁了。他似乎有打算,要和裴家一同度过。 成人生日是桩大事。 裴父希望裴嘉臣肯给他这个面子,大型cao办一场,让他在朋友亲戚面前扬眉吐气,风光风光。 裴母的死,裴嘉臣的远走,曾是裴家落人口舌的坏事情。 裴父打算一扫前耻,让那些爱背后讥笑他的,嚼舌根的,都亲眼来看。看看裴嘉臣对他是何样的亲密,何样的敬重。 裴嘉臣答应了裴父的要求。 裴父终于喜形于色,看裴嘉臣,更是哪哪都好。 就在裴父和白珍丽订好酒店,四发请函之时,裴嘉臣偶然提到,舅舅来看表姐,现在在港,这两天会过关,回来探亲。 裴父脸色凝了凝,又突然恍然大悟。裴嘉臣平日宿学校,哪里有时间承欢他舅舅的膝下? 这个暑假一考完,就回了国,有点儿忘养恩。 裴父有心把将要成年的儿子,拉拢回裴家。 他故作大度道:噫,你阿妈是家中小女,唯一个没赴华埠的。你舅舅回来,我做东,带他看看家乡的变化、发展。 谢谢阿爸。裴嘉臣低头一笑,模样好看又伶巧。 裴父欢欣,一搂裴嘉臣,热烈地夹了他两下后,笼络道:你别讲!你我啊,亲父子,阿爸的好儿子。 裴父是七十年代的人,舅舅是六十年代的。 裴嘉臣的表姐,比裴嘉臣大了十岁多,在国外入的小学。英文名作,Amanda。 原起了个繁复、寓意十分好的中文名,她却不讲,对外只自称为黄曼达。 见面地点,定在了一家高级酒楼的包厢。 白珍丽毫无怯场,点名要去。 裴父想不出,不带她去的理由。他又不是单身汉,若是不带白珍丽,倒显得十分心虚。 现在是他做东,要把儿子抢回来,不是他去认罪。先低一头的事情,实在是犯不着。 不过,裴嘉工是不该去的。裴嘉工人小,年岁也尴尬。裴母仍在世,身体每况愈下时,他降生于世。 黄家不只来了两人,同行的还有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精干男人。 他叫Kevin,张宗恺,是裴嘉臣舅舅的契弟。 没有张宗恺,黄家只有一间律师楼。有了张宗恺,黄家已是当地华埠的钱庄子。 论辈分上,张宗恺是裴嘉臣和黄曼达的阿舅,阿叔。 只是,张宗恺看着像三十出头。人过得精神饱满,十分活力年轻。 他要黄曼达与裴嘉臣,依着西方规矩,直接称他为凯文。 裴父有地产公司,过去十年,二十年,迎着国家的发展势头,正好坐在了风口上。 酒席上,他有几分居高临下地问道:大哥,家乡变化大吧? 日新月异,蒸蒸日上,是好事。 比不上国外!裴父心里得意,嘴上谦虚道。 白珍丽早听说了,黄家人是状元苗子。一家人,个个会学习,在海外,做的是精英中产的行当。 她也敬了裴嘉臣的舅舅一杯,致谢道:大哥,阿臣这么懂事,他爸爸嘴上说不说,我不知道,心里面感激您啊。 阿臣懂事的。裴嘉臣的舅舅说道。他没拂白珍丽的面子。 这边,裴父,白珍丽与黄家彼此客气着,说着场面话。 那一边,裴嘉臣与黄曼达,表姐弟间许久不见。黄曼达疼他,不住地体贴他,逗弄他。两个人来来回回地讲着英文,语调轻松。 裴铃铛根本来不及听清裴嘉臣讲了什么。 她得应对着张宗恺。 他模样上乘,举止成熟潇洒,通透精干;可以称得上是风流倜傥。 这样一个人,他一定不会直勾勾地盯着看。只是裴铃铛敏感地觉识到,他的关注,始终在她的身上,来来回回地打着转。 裴铃铛虽然还不到十六岁,却在家里受尽了魅力打压。 她总是在幻想,也有光彩夺目,绚丽耀眼的时刻,以来煞煞白珍丽的锋芒与锐气,斩尽裴父的轻视与冷漠。 不想到,今夜,居然成了真。 是张宗恺。他的年岁、阅历与实力,令他无须在席间逶迤,得以出手解救裴铃铛长久的尴尬与受漠视。 白珍丽瞧见了张宗恺对裴铃铛的关注,想抢过来。她这人,仗着皮相好,个性外向奔放,走到哪儿,比到哪儿,总不肯输的。 凯文?白珍丽学着清纯女孩一样,略有些瑟瑟地耳语一声。 Jelly, or Jenny?张宗恺和白珍丽开了个玩笑。 白珍丽娇笑一下,杵了杵餐布手巾,接应道:是珍丽啊。 张宗恺却不与白珍丽纠缠。他往裴铃铛的方向扫了眼,对着白珍丽道:她,我想不出哪个英文名字,配得上她。 裴铃铛心跳一停。这样的恭维话,她真得是从来没有听过。 若说是被抬上云端了,也不为过。 一时间,裴铃铛心跳加剧,脸上出现了些懵懂的,呆呆的可笑神色。 裴嘉臣瞥了眼,表情管理突然失控,沉了沉脸。 /// 咚咚锵,咚咚锵,咚咚锵咚,咚咚锵,灵儿郎里当男二出场了!他叫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