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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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男生的話,我可能會喜歡上你喔。 小學畢業那天,有個女生對我這麼說。 ************ 「從今天開始,數學、理化還有英文要分開上,分組名單和座位表會貼在各班教室門口,下課。」 「分班啊」 簡單的二分法將全校二年級學生分成兩個部分,照她這種唸法頂多只能混到一年級吧。這麼想的月夜直接走到隔壁班看名單果然,沒多久就在B組名單上看到她的名字。和成績比起來,她還比較在乎自己的位置是不是在窗邊。 專心找座位的月夜注意到身旁有個人影一直站著不動,她好奇的偷偷瞄了一眼:一個女生皺著眉頭、死盯著座位表看。看她臉上複雜的表情,還有緊握著的拳頭被分到B班,她應該很不甘心吧。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在看她,女生轉過頭,狠狠瞪了月夜一眼:「看什麼看!」 丟下這句話,女生頭也不回的走進自己教室。 莫名其妙被罵,月夜只能很納悶的搔搔臉頰她到底是招誰惹誰? 「把這個方程式代進去」 台上的代課老師很熱血的講解課本內容,可惜沒幾個人在聽。現在是9月,上午10點,教室裡的吊扇賣力轉動著為學生們降溫,窗邊偶爾吹來的涼風挾帶著幾許蟬鳴,搭配著老師那猶如催眠曲般的平板聲調啊啊,好想就這樣給他趴下去。 月夜單手撐著下巴,無言的望著窗邊那個已經睡死的幸褔身影。 為了讓自己保持清醒,月夜索性把頭轉向另外一邊,這才發現剛剛的女生正坐在她隔壁,低著頭,似乎很專心在聽課,不過她現在應該什麼都聽不進去吧。看著女學生放在大腿上的雙手緊握,月夜大概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似乎是要驗證心裡的想法,透明的淚水自女學生的眼角滑落,無聲的滴在課本上。月夜尷尬的撇過頭,摸遍了身上所有口袋,試著找出能安撫女學生的東西 小小的聲響引起了女學生的注意,有點尷尬的迅速抹去臉上的淚水,女學生這才注意到桌上多了一包面紙。 女學生悄悄瞄了一下四週,當眼光掃到月夜身上的時候,月夜似乎沒發現,自顧自的在課本上塗鴉。 「」 看到女學生終於拆開面紙包,月夜偷偷鬆了一口氣。 下課的鐘聲響起,學生們迫不及待的衝出令人窒息的教室,走廊上瞬間擠滿人潮,寧靜的校園頓時成為吵嘈的菜市場。 「咦,妳眼睛怎麼了?」女學生的朋友注意到她眼睛紅腫,關心的問。而她只是用隱形眼鏡歪掉之類的理由搪塞過去。 女學生的朋友開始圍在她身邊閒話家常,而隔壁的月夜也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到下個教室去。 現在是9月,南部的天空依舊是一片晴朗。 ************ 「馬的!幹嘛摔我東西!給我出去!」 「出去就出去!」 隨之而來的是重重的摔門聲,隱約聽到幾聲咒罵之後,一切又歸於平靜。 「樓上的還是那麼精彩。」抽張衛生紙拭去手上的油膩,欣惠將滑落的髮絲塞到耳後,然後繼續專心啃她的雞爪。 「嗯啊,可惜妳以後聽不到了。」嗯,這雞爪真不錯,還是台中某大學門口的雞爪好吃。燕萍意猶未盡的吸吮著自己的手指,準備進攻下一隻雞爪。 「妳們兩個,好歹也留一點給我吧。」看著眼前兩個餓女把自己託人買來的5盒雞爪掃到只剩半盒,月夜不知該說些什麼。這兩個傢伙真的不知道什麼叫做客氣。 「我有留喔。」欣惠用腳移出桌下的小凳子。 「是啊,不過只有一半。」月夜接過凳子,坐下來享受所剩無幾的雞爪。 「誰叫妳出去那麼久。」擦掉嘴角的rou屑,燕萍滿足的打了個飽嗝。 「是、是,我不該為了買妳們的飲料花掉10分鐘。」月夜將買來的綠茶一一插上吸管。 「咳、那麼」 燕萍裝模作樣的將綠茶高高舉起:「為了我們即將搬進愛的小窩的欣惠大姊,乾杯」 三人很有默契的將手上的綠茶碰在一起。 「啊啊,不過說實在的,就這樣子搬走,還真有點捨不得。」欣惠抱了一下旁邊的燕萍,假裝依依不捨。 「北鼻,妳要為了我留下來嗎?」燕萍用手指抬起欣惠的下巴,壓低聲音,深情款款的配合演出。 「喔石燕,我很愛妳,可是我更愛我老公。」欣惠故作親暱的叫著燕萍全名的前兩個字。 不愧是戲劇社二人組,這樣也能搭的上。 「那妳還有1個月的租約怎麼辦?」月夜無視兩人平日的戲碼,咬著吸管問。 「我已經找到人了,是我們系上的。有點靜,人還不錯,蠻好相處的。」欣惠拍著胸脯掛保證。 「既然如此,妳可以安心上路了。」燕萍學著電影裡的口吻,將懷中的欣惠一把推開。 「啊過份!有了新歡就不要舊愛!」欣惠拿起旁邊的抱枕往燕萍身上砸。 「有什麼辦法,舊愛跟人跑了。」燕萍笑嘻嘻的閃開。 月夜笑笑的看著兩個高中好友在房子裡追來追去。 希望下個室友也是個好相處的人。 ************ 嚴格來說,南部並沒有什麼冬天,除非寒流來襲像今天這樣。 「15度」 對著凍僵的雙手哈一口熱氣,然後快速摩擦,累了就把手放在口袋裡正在買薑汁燒仙草的月夜一邊重複著同樣的動作,一邊看著店裡的電視吐出讓人傻眼的訊息。現在她只希望老闆的動作能快一點。 小小的店門口有二十幾個人在排隊。這裡沒有時下流行的裝潢,也沒有帥氣漂亮的打工小弟或小妹,只有幾張老舊桌椅、四個動作熟練的歐巴桑、比別家濃一點的燒仙草、還有老闆偶爾貼心的多掉一些料進去好吧,這家店對她這種窮學生來說簡直是佛心來的! 尤其在這種鬼天氣裡。 月夜對著她的手又哈了一口氣。 「同學!妳的燒仙草好了,50元。」 「謝謝。」 接過等了20分鐘的燒仙草,月夜拉起衣領、縮著脖子,快步走向她停在角落的機車。 將機車騎上騎樓停好,月夜注意到有個女生站在機車旁,腳邊還放著行李箱和一些袋子,女生的手有些紅腫,看樣子已經站在這裡一段時間。她拿出鑰匙打開大門,準備把門關上的時候才發現那個女生在看她。 「要進來嗎?」 女生點點頭。 拉開大門讓女生提著行李進來,月夜看她拿的有些吃力,於是開口:「我來幫妳吧。」 女生搖搖頭,「不用了,我可以。」 雖然她這麼說,但是在這種舊式公寓的狹窄樓梯裡兩手拿行李有多累人,月夜並不是不知道,何況她手上的行李還蠻有份量的聽那行李箱撞在樓梯上的聲音就知道。 「我還是幫妳拿吧。」月夜邊說邊拿走她手上的行李。 「啊、嗯謝謝。」 「不客氣,妳要到幾樓?」 「4樓」 4樓? 原來是對面的新住戶。 「那妳是我新鄰居囉。」 「鄰居?」 「嗯,我也住4樓。」 「哦」 沒多久她們就到了4樓。月夜將她的行李放在對面的門口:「到了。」 「謝謝。」 月夜正要開門進去,卻發現那個女生只是站在那裡,遲遲不肯開門。 「怎麼了?妳沒帶鑰匙?」 「不是,我不住這裡我的住址是4樓之2。」 4樓之2那不是我家嗎? 月夜錯愕的回過頭。 這麼說,這個女生是 女生大概知道現在是什麼情形。重重吐了一口氣,轉過身來,微微扯動嘴角 「妳好,我是妳未來的新室友,我叫葉佳儀。」女生對月夜伸出右手作自我介紹。 「啊、呃妳好」 握著新室友凍僵的手,月夜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 「那個」月夜深深吸了一口氣:「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佳儀墊起腳尖,伸長手,吃力的將紙盒移到衣櫃上方,「不用了,謝謝。」 「這樣,那」月夜搔了搔臉頰,把備用鑰匙和燒仙草放在桌上,「鑰匙先給妳,有什麼事情再叫我。」 走回房間,月夜坐在床上,垂著頭,懊惱的抓著自己頭髮何月夜妳這個大豬頭! 今天下午4點我同學會過去,我忘記把鑰匙給她,要記得幫她開門唷! 盯著手機上的簡訊,月夜又重重嘆了一口氣。 「叩、叩」 起身打開房門,月夜看到佳儀拿著外套站在門外。 「要出門?」 「嗯,今天我沒有要睡這邊。我想問一下這附近有沒有公車站?」 「公車?有是有妳要坐去哪裡?」 「美術館。」 「美術館?我直接載妳過去吧,反正時間差沒多少」月夜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走出房間。 「我可以自己坐車」 這個新室友似乎客氣過頭了。月夜露出無奈的笑容。 「沒關係,我也要去那附近找朋友。」只好隨便編個理由。 看樣子是無法拒絕了。佳儀默默接過月夜手上的安全帽。 「還有這個。」月夜拿出手套給她。 「手套?」 「嗯,今天很抱歉讓妳在外面等那麼久」月夜不好意思的搔搔臉頰,「我車上還有一副,妳就先用這個吧。」 「謝謝。」 冷空氣在夜晚的高雄肆虐,平常短衣短褲的南部人也不得不將櫃子深處的大衣搬出來。寒流為薑母鴨和羊rou爐店家帶來人潮,知名餐廳裡人滿為患,即使是路邊小吃也是生意興隆;街頭霓虹燈閃爍,百貨公司門口前特賣的旗幟飄揚,櫥窗裡展示著當季的精美服飾;穿著流行垮褲的青少年在廣場前練習新舞步,廣場中央擺著一棵高大的聖誕樹,纏繞樹身的小燈泡成功吸引了過路人的目光。 下禮拜就是聖誕節了。 等待紅綠燈的空檔,路邊的工讀生遞了一張傳單給月夜,月夜看也沒看就收下了。兩年前她也做著同樣的工作只不過是在台南的大太陽底下。 月夜將傳單對折後隨手放進已經稍微鼓起的口袋。她應該拿超過10張了吧。 綠燈,月夜漫不經心的催動油門 騎了快20分鐘,這一路上她們都沒有交談。她不是個健談的人,以前她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現在她只希望自己能像那兩個人一樣,什麼都能當成話題聊。 刺骨的寒風迎面而來,冷空氣穿透縫隙直達圍巾底下的敏感肌膚。雖然已經有月夜在前面擋風,但是後座的佳儀還是不禁瑟縮了一下。 「妳要不要穿雨衣?可以擋風。」查覺到佳儀的動作,月夜開口問。 「不用快到了。」 「是嗎妳好像不太愛講話。」 「我不知道要說什麼。」 哈哈,說的也是。在全罩式安全帽底下的月夜苦笑著。 在佳儀的指示下,月夜轉進巷子裡,停在一棟看起來剛翻新沒多久的透天厝前。 「謝謝。」 「不客氣。妳的行李還有很多嗎?要不要幫妳搬?」 「不用了,剩下的我用郵寄就好。」 這是今天第幾次被拒絕了呢? 雖然隔著安全帽,月夜還是習慣性的抓了一下。 「哈哈、那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再跟我說。我叫何月夜,月亮的月,夜晚的夜。我先走了,掰掰。」 催動油門,125摩托車沒多久就消失在巷口。 「月夜」 佳儀喃喃唸著這個有點熟悉的名字。 ************ 原子筆在手指上繞轉,左手托著下巴,月夜不著痕跡的偷偷打了個呵欠,偶爾聽到幾句重點,才又在筆記本上添上註解。她不太喜歡上概論的課。 收拾東西走出教室,月夜來到樓梯旁的圖書室。她有半年沒來這裡了,剛入學時有段時間都會來這裡找資料,雖然東西不多,但免錢的總是比花錢的好。 繞到以前常去的角落,當月夜看到佳儀右手捧著一堆將近30公分的書站在梯子上、左手還試圖從書架上拿書的時候,老實說她還蠻驚訝的。 「要幫妳拿嗎?」看到她微微發抖的手臂,月夜反射性的吐出這句話。 「不用了,馬上就好。」佳儀想也不想立刻回絕。 這幾個月下來,月夜覺得眼前這位室友除了有點靜之外,其實人還不錯,雖然剛開始時大家都有點拘謹,但日子久了也就習慣了,只是她發現她在某些地方有著異常的執著,比如習慣性的拒絕別人幫忙。 這該說是倔強嗎? 月夜的嘴角微微揚起弧度。 「還有事嗎?」從梯子上下來,佳儀的口氣有著明顯不悅。月夜臉上的表情讓她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什麼白癡的事。 月夜再怎麼遲鈍也聽得出來話中隱含的怒氣。雖然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讓她這麼不高興,但也意外的讓她發現眼前這位女生似乎有著和文靜外表不符的火爆性格。 「妳現在要回去了?」月夜盯著佳儀手上的書:她的興趣還真廣泛不對,她好奇的是她要怎麼把這些書帶回去用紙箱? 「沒有,我還要再逛一下。」佳儀轉頭回到書架上尋找她要的東西。 「這樣啊」 稍微看一下佳儀手上的書,月夜從其中抽走了10本頗有厚度的設計圖集。 「喂、妳幹嘛啊?」面對這突然的舉動,佳儀是真的生氣了。 「剛好我也要看這幾本,先借我,這幾天看完就拿過去給妳。」月夜笑著對她說。然後又順手從書架上抽出兩本書,走向櫃檯。 她可沒有說謊,對她這個視傳系的學生來說,這些書是一定會用到的東西。當然一次要看十幾本是不可能的,而事實上她也不是這麼用功的人,只是不這麼說的話,她這位室友八成是打算自己一個人把這十幾公斤的書扛回家。 「怪人。」 看著月夜的背影,佳儀作出這句結論,然後回頭繼續挑她的書。 「喂!月夜」燕萍興沖沖的打開月夜房門,卻被床上那堆書嚇到,「妳這些書從哪裡A來的?」這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用功? 「跟佳儀借來的,」月夜小心的把書本攤開在掃瞄器上,「有什麼事嗎?」 「妳想不想打工?」 「打工?想啊,可是一年級作業很多,我怕我沒時間。」 「妳看這個,」燕萍拿出一張A4紙。 接過燕萍手上那張紙,月夜大概看了一下裡面的內容。 「春假兒童嘉年華,社團招募中」月夜照著上面的字唸下去,「另招募展場工作人員」 「怎樣?不錯吧,機會難得唷!」 「是不錯,不過」 月夜緩緩抬起頭來,瞇著眼睛看著燕萍:「這麼好康的事妳不會無緣無故告訴我。說,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拜託我?」 唉唷,這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敏銳。 「哈哈,也沒什麼啦,只是想請妳幫忙做道具」燕萍乾笑著,「而且要在月底之前作完。」 果然。 「離月底只剩一個禮拜,太強人所難了吧!」她以為她很閒? 「拜託啦,大家都會幫忙啊,再說」燕萍湊近她的耳朵,「時薪有120唷。」 這真是爆炸性的一句話。 「我做。」 月夜覺得這時候的自己好可悲。 ************ 她後悔了。 月夜拿著布偶頭套,正在考慮要不要把自己的頭塞進去。 「你們準備一下,要出發了。」 「啊、好。」 她不過是晚一點下班,就被會場的人抓來幫忙作宣傳。雖然只要一個小時,但是要把自己塞在這充滿異味的鬼東西裡一個小時,還真不是普通的難受。 月夜拿起芳香劑對著頭套又噴了幾下。 今天是禮拜天,難得大人和小孩可以一起出遊的日子。 廣場上,小丑和魔術師演出各種把戲,小朋友開心的跟工作人員要五彩繽紛的氣球,大人被小孩子半拖著跑過每個攤位,而老闆也開心的招呼著送上門來的每個客人。 再不久今天的活動就要結束了,人潮也一點一點慢慢散去,但是當穿著布偶裝的隊伍出現時,小朋友們又興奮大叫著撲上前。 這群小鬼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月夜一邊走,一邊試著把黏在她身上的小孩給拔下來。 這一路上走走停停,又要合照、又要應付不斷靠上來的小鬼,才十幾分鐘她已經滿頭大汗了。她不得不佩服那些老是扮演吉祥物、穿著這鬼東西又跑又跳的人。 「小阿姨我要那個。」 「只能一下下哦。」 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轉過身,意外的看見佳儀手中抱著兩、三歲大的小meimei,而小meimei正在玩她的布偶裝。 也許是和熟人在一起的關係吧,看的出來和平時的她不太一樣,逗弄著小孩的時候,也流露出平常看不到的柔和神情。 月夜有點訝異會在這裡看到她。 稍微和小meimei玩了一下,揮著手準備離開時,不知道是誰絆到了佳儀的腳,她抱著小孩往前倒 情急之下,月夜反射性的伸出手,但是那顆過重的布偶頭卻使月夜失去平衡、三個人跟著一起跌倒在地上。幸運的是,穿著布偶裝的她成了rou墊,趴在她身上的兩個人才沒受到什麼傷。 而肇事的小男孩正睜著無辜的大眼,楞楞的看著她們。 「對不起,你還好吧?」佳儀抱著小孩趕緊從她身上移開。 在其他同事的協助下,月夜掙扎著爬起身,用手勢告訴她自己不要緊之後,便重新回到宣傳隊伍中。 這個錢還真不好賺。 月夜小心揮動有點隱隱作痛的手。 果然還是腫起來了。 月夜撫著有點腫脹的左手腕。 有點痛,下班後還是去看一下醫生吧。 「早。」 「早。」 「早啊」 平時大家作息都不太一樣,今天很難得三個人同時起床。 「喂~聽說妳昨天被抓去穿布偶裝,」燕萍嘴裡咬著吐司,用還沒睡醒的臉問她,「怎樣?好玩吧?嘿嘿」 那個帶笑的表情真的很欠揍! 「好玩個鬼。今天第一場表演是妳們吧?再不出門妳就等著被欣惠和社長掐死。」月夜恐嚇著說。 「喔喔~好可怕喔佳儀妳要不要喝果汁?我幫妳倒。」燕萍完全沒把她的威脅放在眼裡。 「好,謝謝。」 拿起果汁正要倒進杯子時,瓶身不小心撞到月夜受傷的左手腕,當下她痛的叫出來。 她的反應讓兩個人都楞了一下 「呃、妳還好吧?我沒有碰的很大力啊」 「手都腫起來了」佳儀趕緊跑去拿冰塊和醫藥箱。 「妳這樣還能騎車嗎?要不要幫妳請假?」燕萍露出擔心的表情。 「不用我慢慢騎就好。妳快點出門,會遲到。」月夜抬起手讓佳儀冰敷。 「是喔那妳騎車小心一點,我先走了。」 燕萍走了之後,客廳頓時變得很安靜。 佳儀只是默默的幫她冰敷,一句話也沒說。而她連動都不敢動,只是乖乖任由她處置受傷的手。 她覺得自己的脖子快僵掉了。 「是那時候受傷的?」佳儀突然開口。 「啊?嗯」 原來她知道了。 「昨天謝謝妳。」 「沒什麼啦」突然有種做錯事被捉到的感覺,月夜尷尬的別過頭。 她低著頭專心包紮,動作生疏卻很輕柔。月夜終於明白,為什麼以前排球隊的男生寧願給女朋友包紮而不願意跑醫務室。 那種感覺真的蠻好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月夜這才想起上班快遲到了。 「那個、這樣就好了,謝謝妳。我下班再去看醫生。」她急忙抓起外套衝出門。 「啊、等一下」 話還沒說完,月夜己經跑的不見人影。 路上,125的摩托車靈活的在巷子裡穿梭,完全看不出來車主有受傷的跡象。 不,應該說有別的事情讓她忽略手上的傷。 略帶冰涼的手指、纏繞繃帶時按壓在手臂上的觸感直到現在似乎還能感受到對方留在她手上的溫度。 全罩式安全帽下,月夜感覺自己的臉在微微發燙。 ************ 她總是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逞強,而她也習慣了隨便找個理由、不著痕跡的對她伸出援手,這成了她們之間唯一的相處模式。 有次她好奇的問,為什麼總是拒絕別人幫忙。 「不喜歡拜託別人。」她淡淡的回答。 真是奇妙的答案。 她總是讓人無法知道她在想什麼,對月夜來說,她是個好人,這樣就夠了,她無心去探討別人的內心世界,也沒那個天份,雖然對這個室友感到好奇,不過也僅止於此。 但是她最近越來越能看出她的心情變化,而似乎也只有她察覺得到,這該說是她的錯覺嗎? 月夜來到中庭,看到佳儀和一個男生坐在角落,她低頭翻著書頁,而對面的男生正很熱心的講解重點。看起來很普通的畫面,但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她室友似乎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她朝那兩人走去。 「等很久了?」脫口而出的一句話,連她自己都嚇一跳。 「咦?啊?」男生還不明白現在是什麼情況。 「抱歉、我忘記時間了,」佳儀快速收拾桌上的書本,「不好意思,我忘記和別人有約,下次我們再討論好嗎?」她微微彎起嘴角。 「喔、沒關係,妳忙妳的。」男生錯愕的離開了。 待男同學走後,佳儀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看到她一臉放鬆的樣子,月夜不禁覺得好笑。 「妳笑什麼?」她的笑法讓佳儀覺得自己像白癡一樣。 「沒有,剛剛那個人很熱心。」 「熱心過頭了,」佳儀雙手交叉往後伸了一個懶腰,「找我有事?」 月夜沒料到她會這麼問。老實說,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走過去。 「呃~其實也沒什麼事」月夜轉過頭,尷尬的搔搔臉頰。 「還是那麼愛管閒事」 「咦?」 「妳還沒吃飯吧,要一起吃嗎?」 「啊、好」 剛才是她聽錯了嗎? 偶爾會有這種,像是她很早之前就認識她的感覺,但月夜並不記得她們曾在哪裡見過面,也許真的是她想太多了吧。 「我臉上有什麼嗎?」 佳儀這一說月夜才回過神來,原來從剛才開始自己就不知不覺一直盯著她看。 「啊、呃,沒有,我在發呆」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子的舉動,只好趕緊低頭吃麵來掩飾自己的尷尬,熱度卻悄悄爬上耳根,想藏都藏不了。 「妳真的很奇怪。」 「哈哈」月夜也不清楚為什麼在她面前會特別緊張。 「嗨,妳們也來啦,真巧。」也來這家店的燕萍看見她們兩人,便直接走過去在月夜身旁坐下,「下禮拜六、日有沒有空?欣惠找我們去她台東老家玩,兩天一夜,去不去?」 「台東」月夜想了一下,似乎和打工沒衝突,「應該可以吧。」 「佳儀呢?」 「OK。」 月夜有點意外。印象中,以前別人約她好幾次,她幾乎都不出去,她以為這次她也不會去。 「我也有想出去走走的時候。」 像是要解答她心中的疑惑,佳儀突然開口說。 一下子就被對方看穿想法,月夜尷尬到差點把臉埋進自己碗裡。 早上7點,假日的高雄車站已經開始忙錄起來,月夜她們3個人拿著車票衝進月台,此時南下的火車也剛好進站看樣子她們趕上了。 「妳們真準時。」一位在月台上等候多時的男生帶著笑容說。那表情看上去還蠻欠揍的。 「閉嘴!才一罐啤酒就倒的人沒資格說我。」燕萍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xue反駁。 原來燕萍昨晚和朋友出去,喝到半夜3點多才被帶回來,月夜她們費了好大工夫才把醉的一蹋糊塗的燕萍搬上床,一直到凌晨5點才有辦法躺下來。她們身上還有昨晚遺留下來的酒臭味,而燕萍到現在宿醉也還沒退這就是為什麼她們差點趕不上火車的原因。 「我們還是先進去吧。」另一位男生好心提醒還在鬥嘴的兩個人。 火車緩緩駛離車站,沿著軌道往下南行,幾分鐘後,窗外的景象從水泥建築變成田野農舍。佳儀靠著窗戶,望向窗外,經過一夜折騰,陽光顯得有些刺眼。 「妳要不要瞇一下,到了我再叫妳。」坐旁邊的月夜這樣建議。 「不用,等一下就換車了。」 說是這麼說,一個晚上沒睡好她也真的累了。佳儀手抵著額頭,順勢擋掉一些刺眼的光線。 金色陽光灑落在略顯疲憊的臉上,她半瞇著眼倚靠在窗沿,將滑落左臉頰的髮絲塞到耳後,露出線條優美的脖子和肩膀。 看著她的側臉,月夜突然覺得有些美。 她不禁看呆了。 屏東,屏東站到了。 突然廣播聲響起,月夜才驚覺自己一路上都在盯著別人看。 「我們趕快下車吧。」她紅著臉快速起身離座。 換車廂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直衝廁所、扭開水龍頭,用冷水讓自己清醒一下。待熱度稍褪後,她才敢抬頭看鏡中的自己。 鏡子裡的那張臉有著明顯紅暈。 「天哪」 在廁所待了近20分鐘才敢走出來,門外已站了一、兩個等待的人,月夜不好意思的越過他們,回到座位上時,佳儀已經睡著了。深怕自己又會像剛才一樣做出丟臉的行為,月夜刻意轉過頭別開視線。 也許是空調太強,佳儀瑟縮了一下。月夜起身將頭上的冷氣口轉開,再脫下外套輕輕披在她身上,動作輕柔,彷彿怕把她吵醒。 看著窗外的風景,月夜漸漸感覺有些疲累。她闔上眼,讓酸澀的眼睛稍作休息。 突然右肩多了一份重量,月夜緩緩睜開眼,發現佳儀正靠著她的肩,睡的不省人事。她身上散發著獨特的橄欖香氣,酸甜中挾帶著昨晚的微醺,月夜每吸一口,喉鼻間就充滿醉人的氣息。 也許是酒精殘留的關係吧,似乎臉又熱了起來。 緊繃的肌rou逐漸放鬆,身體不自覺的往香氣的來源靠近,月夜感覺眼皮越來越重,終於沉沉睡去。 「同學,起床了」 兩人睜開惺忪的雙眼,才發現已經到台東了。 「明明宿醉的人是我,怎麼妳們兩個比我還虛。」燕萍笑著調侃她們兩人。 「還不都是妳害的。」 真想從她的頭巴下去月夜心想。 「外套還妳,謝謝。」 接過佳儀遞來的外套,上面還留有餘溫和香氣。 想到自己在車上的反應,月夜不禁又紅了臉。 走出車站大廳,刺眼的陽光有點讓人睜不開眼,佳儀伸伸懶腰,剛才在車上睡的那幾個小時讓她精神好多了。 「妳還好吧?要不要幫妳拿行李?」同行的一位男生說。 「不用了,謝謝。」 男生微微一笑:「不會,有需要幫忙的儘管說,我是燕萍的朋友,我叫楊昱凱。」 沒多久,一台發財車從入口處緩緩駛來,待停好後,欣惠從副座上跳下。 「嗨,等很久了嗎?趕快上車吧。」 「大姊,妳不會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