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

    文理分科后的高二，一场月考后人心惶惶，同学们还来不及为成绩情绪波动，周日一进教室，就看到了幕布上投影了新座位的布置。

    江意走到教室门口，就看到教室里乱糟糟的一团，要么在收拾书桌，要么将板凳倒扣在书桌上，跃跃欲试仿佛准备跑路。她艰难地挤开人群，刚走到自己座位，便被高颖欢呼雀跃的拉着手。

    江意，我们还坐在一起！

    江意这才抬头看到新的座位表，她俩还是同桌，但前桌和后桌的人已经换了。

    正对她后方的那人叫何堂，虽然才开学一个月，她对班里有些同学的名字还不大记得住，但看到这个名字却很熟悉。

    毕竟，生物课上，当提到脱氧核糖、核糖核酸时，总有一些目光聚集到他那里，发出默契的笑声。不知道何堂本人上生物课总被cue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是啊，幸亏我们还坐在一起，真幸运。她回着，拉开了座椅，把书包挂在了椅背上，困得趴在了桌上开始闭目养神，不然她晚自习真得睡过去。

    你数学作业倒数第二题写了吗？能不能给我看看？高颖从书包里掏出各科作业，数学作业估计得在晚自习开始前交。

    江意猛地坐起，瞌睡虫都被吓跑，急匆匆地打开书包找数学考卷，边找边跟高颖说，你赶紧把你数学作业给我抄一下，我忘记做了。

    看她那火烧眉毛的样儿，可真是个急性子，高颖将作业递给了她。

    江意一只手摸笔袋里的黑笔，一只手接过高颖的数学考卷，拿到手后还不忘将书桌里的厚厚一沓书放在了书桌上，以防止被人一眼直接看到她在抄作业。

    她手、眼和大脑高度集中，眼神在两张考卷间频繁往复移动着，笔尖迅疾地在考卷上挥洒着，还顺便改了几个填空题的答案，省略了大题的一些步骤。

    教室后面的道路已经被搬桌子的同学给堵死了，何堂只能提着桌子从教室前面绕一大圈，来到新座位处。

    所以，他对江意的第一印象是：抄作业。她那神情，扫一眼，就知道是在抄作业，脸上都带着满满的心虚。

    当搬着桌子走过她旁边，扫了眼她的书桌，原来在抄数学作业。

    巧了，他也没做。不过不是忘了，本来就打算留到周日的晚自习来写的。

    江意心急火燎地五分钟抄完了数学作业，抬头发现布置作业的小黑板上写了数学作业明早收，她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你国庆假期干什么了？连作业都能忘了写。高颖问。

    把最新一季追了，看了五本，昨天晚上通宵了，我现在快困死了。江意说完，又很不放心地检查了下其他科目的作业有没有写，果然熬夜使人记忆力变差。

    晚自习从六点上到九点四十，所以中间有二十分钟的休息。

    第一段晚自习是数学老师贡云坐班，他不抓纪律，只要下面不讲话吵闹，你们爱干嘛干嘛。他晚自习要么抓着手机看，要么拿着笔记本过来玩单机游戏。

    江意的第一段晚自习是被睡了过去的，听到下课铃声，她皱着眉头，嫌弃吵到了自己，转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高颖看她这样，还是把她叫醒了。江意，你醒醒，下节晚自习是班主任坐班，你不能再睡过去了。

    江意迷糊着起身，任由高颖将她拉去厕所，打开水龙头，捧一手心清水浇在脸上，才有了些许清醒。站在厕所外吹了会风，等着高颖，待她出来时，江意已清醒地差不多了。

    两人手拉着手，如所有高中同桌、好姐妹一样，走向教室。

    哎，我这礼拜在家又胖了三斤，我这种易胖体质，是不是喝水都会长胖啊！高颖幽幽地悲伤。

    高颖159cm的身高，但却有135斤，微胖星人一枚，悲伤地觉得自己要往140突破了。

    不会，少吃肯定不长胖啊。我每天晚自习陪你去跑步吧，动起来，肯定能瘦。江意给她提建议。

    不想跑步，算了，我妈说了，现在是学习第一，不要为胖这种不重要的小事困扰。高颖关于体重的忧伤，来得突如其然，去得也快。

    说话间，两人从后门走进教室。

    江意发现后桌的男生，那个何堂，手肘撑在从书桌里拉出的抽屉上，左手手掌依托着下巴，一本书摊在抽屉上，他聚精会神地看着，右手还在无意识地转着笔。

    江意好奇，垂下眼帘看了下是何书，看到有插画那一页，她呀地叫出身，这本书我暑假才看过。

    何堂没有被打扰的不悦，他依然是手撑着下巴，头微向上转，看向她，但似乎也没有主动打招呼的意愿。

    江意这人自来熟，从不计较这些谁先主动打招呼的细节。

    她先开了口，你在看冯唐吧？说完才发现好巧，都有tang。

    以一个十七岁少年的单一简单审美来说，江意无疑是美的，皮肤很白，留着齐肩长发，顺滑到发亮，随意地被扎在脑后，新剪的齐刘海在眉毛之上，添了几分清纯。双眼皮，极为好看的双眼皮，那双眼似乎会说话，盯着你看，干净透彻到能看出她在想什么。

    没有戴眼镜，那双眼更是光彩夺目。江意她妈是个美人坯子，她读到围城里那句，男人从来不跟戴眼镜的女人调情。她也发现戴着眼镜的女人，好像就是比不戴时少些魅力，她便一直堤防着江意的用眼，小时候不让看电视，只能看书，培养她读书的习惯，长大了玩手机、电脑可以，必须开着灯。所以，江意到现在也没近视，班里同学都近视一大片了，何堂也不例外，戴着黑边细框眼镜。

    何堂点了点头，是的，我也快看完了。

    江意坐到座位上，转过头跟他说话，我看过他一本文集，两本。虽然很多人说他太装，但我还蛮喜欢他的坦诚诶，你呢？

    他还是撑着头听她说话，听完后开口，正常啊，骂他的人里估计一大部分都没看过他的书。我觉得装不装无所谓啊，他写的东西是不错。

    对啊。江意仿佛找到了知己，况且这种有才华的人，即使恃才傲物，也很能理解啊。

    何堂笑了，江意才发现他笑起来，嘴角边竟然有小酒窝，可真稀罕，这还是她第一个见到有酒窝的男生呢。

    她没忍住说了出口，你竟然有酒窝。

    何堂想忍住笑，可看她这呆样，又没憋住，回了句，干嘛？不行啊？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上课铃就响了。

    伴随着上课铃声转过身的江意想，他还有点小帅。

    虽然黑了点，但江意的审美还真不是高瘦白净、弱不禁风的那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