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許導演

    「作為你的經紀人，我不問會更可怕。」老趙從抽屜拿出電視節目常用的慘白摺扇就朝他頭頂打了下去，語氣和表情皆惡劣兇狠：「別問很可怕！他馬的！等你八卦新聞出來你會更怕！」

    「啊！你下手也太狠了吧！」王向撫著被打傷的地方叫疼，小聲地抱怨：「真是一點幽默感都沒有，真虧你是我的經紀人。」

    可惜，五十五歲的老趙耳朵還沒有到退化的年紀，他跟著語氣節奏繼續打，恨鐵不成鋼地道：「我沒幽默感！我沒幽默感！你還不從實招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高中畢業後就在演藝圈打滾的老趙見過大風大浪，二十多年的時間將他的鼻子練就成老司機，就算再微乎其微的味道幾乎是立刻就能嗅出其中變化。

    Well……王向不是真的想老實告訴老趙，一念之間，分析的畫面太過寫實卻令他惱得喊苦。

    「昨天我去小葉的夜店壓軸演出前認識了一個女生……」

    待王向避重就輕地告訴老趙他與許曼的認識經過，世故的老趙知曉「無風不起浪」這幾個字的意思，畢竟人都有輕狂歲月，他火速理解到其中案情不如王向所說的單純。

    王向說故事結束時老趙平心靜氣、不慌不亂的功夫令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她叫Amber？」

    「……對。」王向答得猶豫又心虛，差點無法直起身版朝老趙的眼睛對上去。

    「Amber？Amber什麼？姓什麼名什麼！」說道此處老趙的摺扇「啪」地甩在王向的腦門，低聲咆哮：「你連人家的名字都說不出來！別告訴我你也沒有她的電話！？」

    一問三不知，話噎在喉嚨裡王向想說卻說不出來，他痛恨這種感覺。

    「她……是我小葉的朋友。」

    「小葉的朋友……從夜店離開後就回到你的住處？」

    「對。」

    「早上你起來就沒看到她？」

    很不願意承認，王向自行按了三秒的沈默暫停鍵，之後懊惱地撫著額頭回答：「昨晚喝很多酒，回家後很快就累倒自然也就不曉得她什麼時候離開。」

    「她沒有留下紙條、聯絡方式還是包包？」

    「都沒有。不過……」王向話未完，拉開白色連帽上衣的衣領，脖子上出現突兀的吻痕，看著它繼續說：「這好像一點也沒有幫助。」

    老趙只回他一記白眼，「你是討罵啊！」

    「家裏東西沒有少嗎？」

    「沒有。」

    老趙看著王向，王向也看向老趙，空氣停止了好似一百年。

    老趙打破沈默說道：「六年前有一個長壽的美食節目，裡面一個固定來賓是位有妻小的明星，一直十分受大家的愛戴，不料有一次就被週刊爆料一夜情，偷吃小粉絲的風波讓他瞬間被冷凍。你知道六年過去後的現在他在哪裡嗎？他去當按摩師傅。」老趙又繼續說著：「一夜情傳出去很嚴重，尤其是有老婆有小孩的。嗯……幸好你兩者都沒有。」

    「還有一個呢……目前還在線上的實力派男歌手，出道前期很愛跟粉絲搞一夜情，還把對方的肚子給搞大了，花了不少封口費給媒體記者之外，還要付給粉絲生育費和贍養費。我猜那些錢加起來在台北買一?豪宅都不是問題。」

    老趙知道王向可不是會把辛苦賺來的錢花在封口費之類的上面，也許寧可再去買台老車還比較有可能。

    王向心想，他們只不過是激烈的親吻了一整夜，嚴格說起來是停在二壘喊暫停的狀況，即使事實是如此，在別人眼裡就不是這樣的解讀。這他懂。

    三十五歲第一次體驗經典的一夜情：新鮮刺激、沒有感情包袱，這在演藝圈根本就是你知道它，但你不能提的名字，因為它是公眾人物形象的致命傷。

    他就是飛蛾撲火。早就知道它是大反派，王向還是毫不猶豫任由它接近自己。

    「少年人，做事情還是三思啊！」

    老趙點到為止，至少他手機到目前上午近11:30仍然水靜無波，也就沒必要把話說得太難聽賠上了他們的關係。

    王向很久沒有犯蠢了，以前偶爾喝醉躺在街上等待烈日清醒也沒有像這次一樣後果嚴峻，簡直喪失了理智。

    老趙拍拍聽得驚悚而尚未回魂的王向，說道：「因為早上聯絡不上你，所以我就跟導演說會議延遲兩小時，現在八成人已經在外面等候我們了吧？」

    對，他上午的行程就是與導演討論的MV拍攝細節，王向自嘲自己真是被老趙唬得差點嚇到滲尿。

    「走吧！」

    接過老趙丟在王向臉上的拍攝腳本，他的話又傳了來，說道：「前幾支MV都是找你兄弟凱軒拍，有簽拍攝合約，不過你也知道這次因為凱軒沒有檔期接，所以我就另外找了同行推薦的新公司。他們公司老闆很專業，在預算方面CP值真的很不錯，我的意思是評估他們的作品後老闆和主管都覺得可以。」

    「就是你丟在我訊息裡面的影片連結對吧！」王向同意老趙的說法，那些作品是挺酷的，而且也十分有創意。

    「和他們老闆接觸幾次下來都沒有問題，今天只是來確定MV的腳本還有一些細節。」

    邊聽老趙的解說王向邊抓緊時間閱讀腳本，裡面的分鏡畫面畫得超級專業，專業到讓他一度以為在看漫畫，拍過這麼多支MV以來還是首次碰到這樣的腳本。

    「Wow！」王向讀過設計，自然對這次拍攝公司的獨到之處驚豔不已。

    老趙瞄了一眼王向的驚呼，解釋道：「這間公司資本低，人請得少。上面的分鏡圖是他們老闆畫的，聽說是還是C大拿獎學金畢業的學霸。」

    「電影系？」

    「電影系和美術系雙主修。」正欲繼續講話時，老趙眼睛一亮，「啊！說人人就來了。」

    老趙率先走向RK製作公司的老闆，向她伸出手打招呼：「許導演，真是抱歉我們改了時間。」朝她助理看了眼又問：「都吃過午餐了嗎？」

    「老趙你太客氣了，當然是吃過才來的。我不想浪費大家的時間，我們準備好就直接開始進入主題好嗎？」

    藏在腳本裡的王向耳聞此人的聲音迅即揚起頭，他呆若木雞……Damn！這不是因為太美好，而是她的降臨讓人出其不意！

    「妳……？」

    「你好，我叫許曼，是這次MV的導演。」

    許導演、許曼同時也是Amber的她，淘氣地眨了眨眼，嘴角噙著一抹邪性的笑，泰然處之的正視著目不轉睛瞅著她的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