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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除婚约,要我帮你?(1)

    

解除婚约,要我帮你?(1)



    十二月的连城,寒风呼啸。古式建筑占据的长街,檐角冰锥晶莹高挂,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漆夜下的茫茫白雪。

    浓云覆压下,一辆黑色宾利停在连城出名的夜场“肆悸”前。

    刹车的尖锐摩擦转瞬即逝,却在分秒间,惊起了埋身空巷的猫狗鸟兽。

    凌卿拢紧束腰黑裙的衣领,紧抿着唇,利索地撑伞从后座走下。

    冰天冻地的寒温,鹅毛肆意,白到晃眼的肤色下,双颊和唇边缀出的绯红,和沉重的裙色形成了强烈反差。

    光线愈是朦胧,就愈发显得清傲。

    人丁稀少的街道,随便一声狗叫都能穿得回声四起,空旷寂寥。

    许是天冷,脚步如灌千斤,又许是跨国航线的十几小时劳顿,浑身疲乏得使不上劲。

    凌卿没多停留,和司机打好招呼,转身就敛尽笑意,神色淡漠地拖着步调往“肆悸”走。

    门客热情开门招待,就着店里规矩,热心地递上温热的毛巾和纺纱的披肩。

    寒风和雪片跟在凌卿身后,见缝插针地顺着往里涌,却冷不敌热,没一会便在躁动的氛围下消失得彻底。

    “肆悸”是连城排首的私人酒吧,三层洋房建设,红砖瓦檐的中式构造,内部装修却是西式纯粹的奢华绮丽。

    烟雾缭绕的吞云吐雾,激情放纵的酒杯碰撞,一步步擦出了灯红酒绿的纸醉金迷。

    时值深夜的浮华沉沦,显然和凌卿从小接受的循规蹈矩教育,格格不入。她面色没露半点不虞,情绪却已然有了波澜起伏。

    凌卿反复地拿着毛巾擦拭手心手背,及至浑身些许回暖,才走到廊尽的包厢外。

    不用多想便知晓里头的混沌景象。

    透着那层看不透彻的磨砂玻璃,凌卿耳边萦绕的尽是欢呼和歌声,还有聚会时不可或缺的八卦起哄声。

    “——傅少,好雅兴啊。”

    “——这么个小美人,也不藏在家,说带就带,果然实属环肥燕瘦中的佳人极品。”

    这浮躁顽劣的笑声凌卿熟悉,是傅寻那帮二代公子爷里浪荡的代名词——秦屹。

    今天是秦屹新宠的生日庆祝局。

    小姑娘听说是个模特,国色天香,一步一颦都赋予着婀娜的炫彩。

    虽已相识多年,但凌卿从不参与这帮公子的聚会。她清楚,傅寻身边向来不缺女伴,心里更是藏了可望不可即的一抹白月光,根本就无需自己装模作样。

    这出戏,即便演久了,他们也都心知肚明,彼此于对方而言,充其量只算得上是互相利用的假订婚关系。

    而自回国前的三个月起,家里就催得紧,十句聊天中总有三句不离傅寻,话外还有要将两个人婚期提前的意思。

    要不是念及家宴在即,她急需这个杳无音讯了半年的演戏对象,凌卿今天也没必要一下飞机,就来这里堵人。

    深吸口气,凌卿按下门把,推开厚重的金属雕花门,门后堵着的椅子,椅底猛地擦地,发出的那阵违和刺耳声,瞬间搅乱包厢里的一池春水。

    多少双目光定格在单薄瘦弱的凌卿身上,有看戏的陌生人,也有惊讶的老熟人,却唯独就是没有傅寻的。

    风月场下,傅寻依旧我行我素地搂着怀里的窈窕淑女,无视旁人地,当众亲得放松尽兴。

    暧昧的吮吸声在扩音话筒的渲染下,越发显得糜乱。

    这样的表现放在其他放纵的豪门子弟身上,或许常见。

    但偏偏是儒雅斯文的傅寻,那个讨得长辈欢心,传闻中和凌卿感情和睦,好事将近的傅寻。

    好事的来回扫视了遍,禁不住窃窃私语两个人动荡将崩的关系。

    杂言杂语下,凌卿好似不为所动,一双褐色的浅瞳仿佛早已看穿当下的情局。她踩着八厘米的高跟,一步步迈得笃定。

    迎着暖风,如兰的气息萦绕在包厢里。

    自取酒杯,倒下烈性高的洋酒,凌卿漠然移过目光,没和傅寻有任何交流。她转身看向秦屹,还有他怀里娇羞欲滴的女人。

    挑着眼线的桃花眼微扬,凌卿些微倾身,像是放低姿态,又像是衷心祝福,缀着冰凉光点的酒杯各碰过两人手里的酒杯。

    随即,温雅盈润的嗓音响在话筒边:“抱歉,迟到了,生日快乐。”

    ————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久了,凌卿自然不介意傅寻有再多的花边事。

    给完祝福,她就极知分寸地退于包厢外,点了支烟,透着葱郁白烟,耐心等着这帮少爷的散场。

    可能是多年不回连城,凌卿早就忘了这里的冬天,会是这番冰雪覆盖,寒意遁地。

    饶是下飞机前换了条加绒的裙子,身子骨还是冻得发颤,guntang的血液都有发凉的迹象。

    凌卿手机震了下,没有备注的长号码,涵盖简短的两字:在哪?

    凌卿眸色深了些度。她下意识朝磨砂玻璃上望了眼,里头此起彼伏的笑声,太过欢愉,以至于垂眸再看消息时,她只觉心头像是扎了根刺。

    没有给出回复,凌卿熄灭了手机。

    曲卷的长发遮掩了半侧面颊,明黄光线打出轮廓的影绰,最终照得烟尾扑簌落下的灰茬都沾上了落寞。

    这样怠慢的态度,凌卿本可以一走了之,却偏偏,撞上了固定家宴的节骨眼。

    养育自己多年的钟家长辈,她不想辜负。还有,时隔多年,她既然选择回来,就要重拾骨气,昂首挺胸地站回到那个男人面前。

    早在回国前,凌卿就听说了傅寻找回白月光的消息,所以她知道傅寻现在是在晾她,要她知难而退。

    但他忘了,她在外面随波飘零的日子,已然不似当年那样不堪一击。只要能达到最后的效果,心硬点,又何妨。

    等到周围包厢几斤空荡,他们才结束聚会。

    一波人走出时,看到还靠墙等在门口的凌卿,皆逃不过震惊的表情。

    秦屹是今晚的主场,自然招呼着一众兄弟赶紧走第二场,有眼力见地把空间留给凌卿和傅寻。

    很快,笑声散尽。

    整条长廊变成了三个人的对峙。

    傅寻搂着小美人,目不旁视地站在凌卿对面。墙上投出的二对一的影子,多少有点讽刺的意味。

    即便是有高跟的帮衬,凌卿在身高上还是不占优势,仰颈的角度只减了一点。

    凌卿没浪费时间,开门见山:“爷爷希望你下周参加家宴。”

    镇定又冷淡,傅寻完全找不到一点熟悉的感觉,连带着眼底久违的恼意也收敛得彻底。

    他笑得玩味:“以什么身份?是我戴了二十几年的傅家独子的帽子,还是你钟凌卿不闻不问的未婚夫?”

    凌卿动唇,想要回话,却被傅寻讽笑着截断:“钟凌卿,钟家都沦落到要靠子孙撑场面了吗?我看还未必吧。”

    凌卿明白傅寻的话外音,脸皮折损时,还是硬着头皮,直白说:“两家迟早要见面,这次就当试练了。”

    傅寻搂着美人靠近一步,黑沉的身影似是铺天盖地,只为压迫着凌卿的那抹微晃。

    他缓和了点神色,说:“凌卿,久别重逢,没想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自私。”

    “我真是小瞧你了,”傅寻皮笑rou不笑,随便抓一句话,就把彼此间残留的那点体面都干净撕碎。

    “不就是碰上个钟迹,你有必要这么大动干戈来找我?”

    后面一句话,傅寻没说出来,像是同情怜悯她,给她保有最后一丝脸面。

    听到这里,凌卿放在裙边的手慢慢曲起,握紧成拳。任由留长的指甲挤压着细嫩的手心,嵌出微红的痕迹。

    她忍着不断沉降的心,还有埋了许久的酸涩,淡然出声:“我说了,是爷爷想见你。这么多年,爷爷很喜欢你,所以看在老人家的面子上,你连这点时间都抽不出?”

    “抽不抽时间全看你一句话。”傅寻面无表情,话里却像是在铺台阶,“钟凌卿,你求我的话,我考虑一下。”

    话落,凌卿冷静地盯着他看了几秒,终是笑了。眼也不眨地,她脱口而出:“那我求你,只要你去参加家宴。”

    平铺直叙的一句话,如述家常,凌卿这样的态度,不免给了傅寻一种她早已脱胎换骨的错觉。

    及至尾音飘散,凌卿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就完全没了翘曲的弧度,平直的,不含温度的。灯光骤亮,只照得淡漠疏离,波平无痕。

    傅寻第一次听她这种等同于破罐子破摔的语气,适应不下,一时间,廊中落得沉寂。

    怀里的美人察觉到了身边的低气压,局促之下,只好屏息凝神地靠着傅寻,生怕一个小动作惹得大少爷更不顺心。

    而凌卿等话的同时,注意力被旁侧旋转楼梯上渐近的脚步声牵扯,扎实和清脆的交织,还有女人清甜的笑语。

    起先,凌卿只觉熟悉,并未太过在意,但在抬眼的瞬间,余光扫到了楼梯转角那抹颀长的身影。

    下一秒,喉间似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迫住了她的呼吸。

    楼下的低郁氛围实在浓重,不由自主地就吸引了男人的目光。和身边的女人短暂耳语后,他敛颚看了下来。

    如出一辙的冷漠难近,是钟迹惯常有之的居高临下。

    四目相对的那瞬,凌卿呼吸微颤,自知躲不过,只能如芒在背地被动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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