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6
“嘴肿了一圈，去医院看，老大夫说我口红过期。” — 那女人疯叫起来，拼命的甩着手，是不喜欢我的碰触。 面目狰狞可怖，她这时像一只疯狗，叫大家白看一场热闹。 还要有人说外面带回来的东西就是没家教，也不知是谁嘟哝的一句，声音不小，几乎所有人都能听得到。 这把金财良气的半死，狠狠捆在林青的脸上：“闹什么闹！！！” 一下子她就静了下来，怔怔的抬头看，不相信这一巴掌是出自金财良之手。 还不可置信的呢喃着：“爸爸…” 是真的委屈，所以咽不下这口气，下一秒她像要冲我而来，如同泼妇一般的大骂道：“臭婊子！你这个臭婊子！！！” “是你先招惹我的！” “你骂我…” 真挺凶的，我可是害怕，拉着龙三的手抬头看他。 他表情不耐，显然是不喜欢蠢女孩，见我抬头看，就拿手把我身上的玻璃碎片给摘了下来。 龙三看透我无辜的嘴脸，在这时候低头靠在我的耳畔：“这笔账回家跟你算。” 显然是不喜欢被人当猴子似的围观。 我冲着他笑，又是一副讨好的嘴脸。 这时他带着我走，临走之前还不忘记留给我时间惺惺作态，我跟金财良说：“这事就算了吧，自家姐妹哪能有不拌嘴的时候呢。” “jiejie你也别再哭了，平白无故叫人看了笑话。” “我不跟你计较，你也别在追着我喊打喊杀了。” 林婉珍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的那个蠢女儿是半点都没有像到她的。 我的手被拉住，林婉珍叹口气，说是她管教不当，姐妹之间闹成这样确实是难堪的。 是我太纵容她，才叫她这样无法无天，我在这里给你道歉，阿璃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 姐妹之间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 她说的好听，又把林青那个垃圾拽过来，虽是不服气，可还是跟我低了头，不情不愿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此时此刻我要是在胡搅蛮缠，便就是我金璃不饶人了，老话说的一点错也没有，伸手是打不了笑脸人的。 抬头看，林婉珍母女楚楚可怜的站在我面前，颇有一副负荆请罪的架势。 自然还是不服气的，能看见林青眼里的愤恨，恨不得射出一把长刃，把我的咽喉狠狠贯穿。 我要说话，龙三却突然附身，男人的嘴唇贴着我的耳畔，他跟我说…不必忌惮。 阿璃你不必忌惮。 我怔一怔，脸上的笑变了味道，双手伸过去也把林青给推在地上。 这一下始料未及，大家均变了脸色，林青更是坐在地上哭出了声。 金财良叫我不要过分，人都给你道歉了，怎么还这样得理不饶人。 我就是这样教你的？！ 我拍拍手，微微昂头：“就是故意的，既然你肚量大、脾气好，那么就麻烦你把这口气咽下吧。” “咽不下也没关系，你推一下，我推一下，咱们两个是扯平了的。” “你要是再不饶我，可就是你的错了。” “更何况你还是jiejie，都是一家人，何必跟我斤斤计较呢。” “二妈，jiejie是能原谅我的吧。” 女人她表情难堪，看一眼林青，又看了一眼始终都不做声的龙三。 他什么话也没说，却影响着这一群人，叫他们面露讨好，争着抢着过来寒暄。 还是忌惮他，又碍于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发作，林婉珍和和气气，说都是一家人，哪有斤斤计较的道理。 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我挥挥手，挽着龙三的胳膊一起离开。 众人纷纷给我们让路，像是个凯旋的将军，我与他受万民敬仰，听人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感觉有点高，我飘飘然，直到被龙三泼一盆凉水。 他捏了捏我的脸颊，问我好玩吗。 大概是生气了，他严肃认真的问我，我把眼睛睁大，希望能在他眼里笑到一丝愉悦，却只被他皱起的眉头吓回去了。 他不喜欢被人围观，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一个笑谈。 龙先生沉稳又神秘，才不做别人的笑料，供人观看。 可能是这辈子没这样丢过人，龙三把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说回家要我好看。 你会打我吗？ 我这样问。 他笑一下，食指点了点我的脑门。 他说不会打我，但要让我这辈子都能记得。 不打我的话，他要对我做什么呢？ 真是叫人想不明白。 但一定不能叫我痛快就是，我跟在男人的身后求他，说龙先生我知道错，你姑且饶我一回。 我妈死的可怜，我咽不下这口气。 更何况…更何况她处处诋毁我，骂我是个刻薄女。 我一时脑热，就… 话说一半就没在继续，我忘了，龙先生也不喜欢太聒噪的女孩。 有些忌惮的，我抬头看。 可龙三不再看我，他忙着与人交谈。 就把我一个人晾下来，在他身旁忐忑且不安。 我害怕，我知道龙三的手段。 他没看起来这样儒雅，他不是一个好人。 我见过他杀人，气定神闲，简简单单，就只是抬一抬手，事后还不忘记抽口烟。 他表现的太过轻易简单，简单到不像是在杀一个人。 假如，我是说假如。 真有一天我不再被他喜欢，我猜他也会杀了我，就像路婷，她甚至连一个全尸都没留下来。 这让我忐忑，一直到回家都始终难安。 更何况他在车上不说话，我悄悄看他许多次，也凑过去问：“你累了吗？” 可他不回答我。 他什么也不说。 这样的沉默叫我透不过气，像是风雨之前的通牒。 怎么这样大的风，吹的树影婆娑。 我焦灼失措，总觉得这将是我的最后一夜。 他会杀了我？ 大概是了。 龙先生就是这样的。 到底还是年纪小，说是命运多舛，实则也没受过什么苦难，所以才会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被他吓到魂不守舍。 不应该不应该… 脑袋掉了不过也碗大个疤，十八年后不还是一条好汉。 生死一瞬，死了比活着痛快。 但这时年幼想不明白，龙三对我而言更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惹不得碰不得，只可供着来。 所以怕的要死，一直到回家都坐立难安。 本以为会是狂风暴雨席卷而来，将我踩碎又吹散，可我等啊等啊，却是什么都没等来。 龙三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是抱怨太吵太闹，以后再有这事还是让藤井来。 他这人最爱热门。 必然是求之不得，喜笑颜开。 然后打个哈欠，男人走远，临走之前叫我早点休息，你最近学习不认真，别以为我不知道。 是真的太晚了，龙三规律的作息叫他如今哈欠连连。 路过我时还在我脸上掐一掐，说可爱的小阿璃。 ？ 剧情走向叫我看不懂，你不是说… 话说一半我就住嘴，龙三有点困惑的回头看，我们四目相对，是他先笑起来。 “我说回家要收拾你？” 我点点头，看到他伸个懒腰说不急。 先攒着吧。 有你哭的时候。 到时候可别怪叔叔我不疼你。 难得他跟我贫嘴，看样子心情不错，这一天又是安安稳稳的了。 这个时候自然是要说些好听的，刚刚林婉珍才给我上过一课，伸手是不打笑脸人的。 我说今天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向你保证，我会乖乖的。 可龙三一下子就把我拙劣的敷衍给戳穿了，老男人就是这样不好，不懂的风花雪月，浪漫至上。 向来他都是直白坦率，说喜欢真相大白。 小阿璃，先生我可不是傻子。 你这人什么脾气，真当我不知道？ 闹人的很。 他这样给我定罪，说那么多的女孩，属我最不让人省心。 偏偏。 偏偏我谁也不爱，只把你这个烦人精给领了回来。 拽着我的手，男人要我坐下来，坐在他的腿上，和他四目相对。 总是这样，他总是这样！ 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就只是看着我，然后感叹着，龙三说：“你居然突然之间就长大了。” “没记错的话，今年十七岁了吧。” “我把你领回家那年，似乎你才十一岁。” “小小的一个，见到我便把我给抱住了。”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到我家来做客，前一个月就看到林婉珍准备，家里吃的用的通通都换成最好的。 还有林青，更要精心装扮，最好能像一朵水仙花似的。 最好叫让龙三一眼就看上，从此飞黄腾达，下半辈子都无忧无虑的生活。 我呢。 那时我在做什么。 我坐在楼梯的缝隙中，双腿在下面悠荡，看他们来来回回、慌慌张张。 隐约听到有人说，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要过来，可翻倒江海、能只手遮天。 叫什么名字没听说，只是大家都恭恭敬敬的，尊他一声龙先生。 那时我拿着棒棒糖，似懂非懂的，把这个名字给记下了。 但那时我还不知道这会改变我的命运，改变我的生活，叫金璃再也不是金璃了。